宋帝江山(91)
萧山见赵瑗迟迟不肯下决心,有些焦躁起来,问道:“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殿下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赵瑗看着萧山,缓缓的摇头:“我不是担心别的,我只是担心……担心你卷了进来,恐怕不会有好的结果。”
萧山微微笑了笑,看着赵瑗:“你担心我?”
81、一石二鸟
萧山微微笑了笑,看着赵瑗:“你担心我?”
赵瑗慌忙的扭过头:“没有,我只是……只是……”他连说了两个只是,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萧山道:“快些决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赵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中转过千万个念头,最后把心一横,道:“好!你收拾一下,同我一起进宫面圣!”
萧山换了一件太监的衣服,用利刀将这两天长出的胡渣细细的刮干净,跟在赵瑗身后。
赵瑗带了连个侍卫,衣服没有再换,他走了两步,忽然转过扭头对萧山笑道:“你这个小太监,身材也长得太过高大了些。”
萧山亦笑了笑,没有回答。
赵瑗所带的两名侍卫进了宫门后,便留在外殿。赵瑗带着萧山,前去了赵构的寝殿。
赵构正在等着赵瑗的消息,此刻见他来了,便想要上前去问,却忽然见到一旁的萧山,有些吃惊,却也没多问。
赵瑗对赵构行礼,道:“阿爹,孩儿去见过秦桧了,他身受重伤,恐怕是活不过今天晚上,阿爹要早做准备!”
赵构心头一喜,问道:“当真?”还未等赵瑗回答,赵构却又摇头,“朕还是不太放心,当亲自去一趟看看!”
赵瑗心中微微诧异,暗想萧山说的好准,果然皇帝一听这个消息就要亲往。
赵瑗道:“恐怕秦贼一时急切,有什么不好的举动,阿爹只身一人前去,会不会过于冒险?”
赵构道:“可让杨存忠随朕同行。”
萧山忽然插口,道:“陛下,小臣曾经当过秦贼义子,知道其人非常奸猾,若是面熟的侍卫前去,多半会被拦在外面,若是陛下与秦贼单独相处,对方忽然生变恐怕伤了圣体。”
赵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也是担心如此,虽然时常在靴子里藏了匕首,秦桧又年迈,万一动手对方决不是自己敌手,但心中还是害怕。
萧山跪下道:“当年秦贼逼臣父母,臣多年流亡在外,若非陛下庇护,早已身首异处。臣对秦贼恨之入骨,愿随陛下前去秦府,拼死护得陛下周全!”
赵构在心中盘算了片刻,便道:“好!你随朕同行。瑗瑗你留在宫里,等朕消息,若是两个时辰之内朕还没回来,你应当知道该如何办!”
赵瑗点头,躬身道:“孩儿晓得。”
赵构整顿行装,换了套便服,只带着萧山,从宫中小门而出,又不太放心,点了两个自己信得过的侍卫,一起前行。
他这次出去的秘密,也没有告知韦太后簍-u,n饣屎螅伦呗┫ⅰ?
御驾抵达秦府门后,守门的见是皇帝亲自来了,都吓了一跳,赶紧去通报秦桧,又将赵构迎至客房中。
赵构和萧山都是一颗心碰碰直跳,等了没多大一会儿,赵构便站起身,对秦府的仆从道:“秦相公在哪里,朕当亲自去看他!”
说毕,也不等周围的人答应,便自行起身,朝着秦桧的卧房走去。
秦桧卧房门外,候着三四个护卫,见赵构来了,都是躬身行礼,秦熺出来道:“陛下,家父卧病在床,现在有些衣冠不整,恐怕惊扰了圣驾,还请陛下稍等片刻,等家父整好了衣冠必然出来迎驾。”
赵构原本还在怀疑赵瑗所说的话是否是真的,现在听了秦熺这话,心中冷笑:若是秦桧当真无恙,又怎么半天都不出来?
他也不理会秦熺,径直朝着房中走去,秦熺想要阻拦,却又不敢,只急的团团转。
赵构给萧山使了个眼色,萧山伸手推开秦桧的卧房,捏着嗓子道:“陛下驾到!”
即刻就听见房中传来脚步声,秦桧穿的整齐,脸上也丝毫不见任何重伤之色,反而比平时更加红润两份。
秦桧来到赵构面前,躬身行礼:“不知陛下驾到,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赵构笑道:“秦卿何须多礼,你我君臣多年,早已亲如骨肉。朕听说秦卿病重,特来看看,你现在可好多了?”
秦桧站起身,亲自前去奉茶,递到了赵构面前:“老臣只是受了些惊吓,早已痊愈,明日便准备去上朝。”
赵构哪里敢喝秦桧送来的茶,只是吹了吹便放在桌上,又去看秦桧的脸色,只见他精神甚好,双目有神,面色润红,根本不像是快要死的人。
赵构心中暗暗的责怪赵瑗谎报军情,心中也未免十分失望,正不知道该说什么时候,萧山道:“陛下,你不是说此次前来,是有重事和秦相公商议么?”
赵构点了点头,环顾左右道:“的确有要事,你们都下去吧!”
周围的仆从,外带赵构所带来的侍卫都鱼贯而出,唯有萧山动也不动。
秦桧便看了萧山一眼,问道:“这位内侍好眼生。”
萧山不待赵构回答,便道:“小人曾和秦相公有数面之缘的,难道相公认不出了?”
赵构听见萧山私自说话,好生恼火,正想要呵斥,便又听见萧山道:“相隔的这样近,秦相公竟真的认不出么,怕是病重眼睛昏花吧?”
赵构立刻出声呵斥:“退下,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萧山却上前一步,忽然抓住秦桧的手腕,只一摸便知道秦桧脉搏散乱,是在强撑。
秦桧大惊,他万万想不到赵构居然敢带人前来自己府上闹事,他才刚张口想要呼喝,萧山手腕一抖,便捂住了他的嘴巴,将其所有的呼喝之声,尽数按住。
此刻萧山隔得秦桧进了,才看到秦桧脸上竟然涂了脂粉,显然是不想让赵构得知自己真实的情况,看来他真的是不行了。
秦桧射向赵构的目光中,即刻就满是怨毒,赵构缓缓的开口,训斥萧山道:“你好生无礼,秦相公是国之司命,怎能如此?”
他虽然是训斥萧山,但说出来的话半点也不严厉,等于是变相认可萧山的做法。
萧山微微的笑了笑,道:“义父,你果然已经不记得我了么?”
秦桧大惊,看向萧山,他实在是重伤之下,连日在家中静养,忽然听到赵构来了,慌忙想要妆扮出身体康健的样子,但双眼看事务,实在是模模糊糊的根本看不清楚。
即便是现在隔得近了,他依旧看不清萧山的容貌,但到了此刻,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萧山见到秦桧双眼有些茫然和慌乱,便一伸手,扯开秦桧的衣服,果然见其胸口处缠着纱布,此刻被他一扭,又渗出黑血来。
看来赵瑗果然听从了自己的建议,行刺的兵刃上都淬了毒。
萧山冷笑了一声:“你当日杀我父母,若非我跑的快,就已经做了刀下亡魂,今日落在我手中,还有什么话好说?”
秦桧一双眼睛看向赵构,赵构只是袖手而立,脸上半分表情也没有,就好似完全事不关己一般。
萧山当即便想要拔出腰间的短剑杀掉秦桧,却忽听得赵构道:“山儿,不要胡闹。秦相公为国操劳,重病在床,连话也说不出来,你若是执意妄为,朕饶不了你!”
萧山便明白了,赵构这意思,是不要让秦桧身上留下任何伤痕,免得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
萧山伸手将秦桧的嘴巴捏开,取下头上的簪子,插入秦桧的喉中,将其声带刺破。
又准备刺向他的心窝伤口,让其当场就死的时候,赵构淡淡的道:“今日朕前来探望秦卿,竟没想到卿竟病重至此,看这样子,恐怕活不过今夜了……秦卿为国尽忠,朕想到这里,便觉得心痛如绞!”
萧山觉得赵构要求有点麻烦,还不能立刻弄死,但也不能让他活太长时间了。
这可是个技术活,萧山将其胸前绷带解开,果见到箭伤正中胸口,他用铁簪沿着原本的伤口刺入,直抵心脏。秦桧一时汗如雨下。
赵构不不语,萧山将秦桧绷带衣服全部穿好,才听到赵构疾声道:“秦相公,你……快来人!”
秦熺等人一直守在屋外,此刻听见赵构叫喊,都齐齐抢入房中,赵构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招呼秦熺赶紧把秦桧扶上床,自己却不动手。
秦桧在床上,一双眼睛只瞪着赵构。
秦熺心中疑惑,叫道:“父亲,父亲你怎样了?”
秦桧根本不能回答,只能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用尽力气指着萧山。
秦熺转眼质问赵构:“刚刚家父还好好的,到底说了什么,家父竟成了这样?”
赵构脸上作出一副遗憾的表情,又十分的痛心疾首:“是朕一时不查,办事疏忽,愧对秦卿!”他一面说,一面指着萧山,“朕原本以为,带秦卿义子前来探望,秦卿会病愈的快些,但竟没想到,秦卿一见这个人,便怒火攻心,竟再次病倒!”
秦熺猛然回头,盯着萧山,终于从萧山的脸上,看到了当年的依稀影子。
秦熺咬牙切齿:“陛下,此人是家父的仇人,他忘恩负义,请陛下将其交给臣发落!”
赵构微微的点了点头:“朕从未见过如此不孝之人,就把他交给你,你可以自行发落!”
萧山心中一惊,他开始还在怀疑,赵构为什么会这样轻易的就肯带自己前来,此刻总算是疑惑得意解开,原来赵构心中打得是这个一石二鸟的主意。
秦桧此刻躺在床上,双眼微闭,颤抖着从床头摸了一样事物,递到赵构的面前。却是一张有些泛黄的帕子,正是当年秦桧初得宠时,赵构所赐。
秦桧亦知道赵构此刻是下定了决心,有了杀意,只恨自己动手慢了,平时见他懦弱胆小对自己容让,掉以轻心以至于有今日之事。但事已至此也没有了别的办法,他此刻拿出旧物,有了服软求情之意,他将帕子叫道了秦熺手中,又用恳求的目光看着赵构,希望赵构在自己死后,不要动秦氏一族。
赵构见了旧物,心中亦有所感,毕竟两人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很愉快的合作。他隔了一会儿,道:“秦卿当年的功劳,朕不会忘记。”
秦桧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岂料秦熺忽然插嘴:“家父若故,不知下任宰相是谁?”
秦桧剧烈的咳嗽起来,脸上的脂粉都被冲掉,露出的皮肤犹如金纸。
赵构的脸色也猛然一变,说出的话十分冷淡:“此事卿不当与!朕还有事情,先走了。”
说毕,便转身离开了秦桧的卧房,自行带着两个侍卫去了,只将萧山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