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落日圆(16)
也不知是化了妆的关系还是酒的因素,眼前的吴之敬比以往更加得明艳动人,让他心动不已。他的脸蛋通红,睫毛微微上翘还带着轻微的颤动,他的红唇动了动,似乎是在呢喃着什么,萧玓并不在意。他俯下身,在人的睫毛上落下了一吻,也正是这一吻,成了一个开关,把萧玓身体中某个东西给打开了,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让亲吻在对方身体上肆意。
吴之敬的嗓子里发出了轻轻的呻吟,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迷糊中的他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特别舒服的温水池子中,水流温柔地托着他,抚摸着他的身体,还有一两股调皮的水柱轻轻冲击着他的敏感部位,很舒服,这是让人上瘾的感觉。
他的眼睛微微睁开,眯成了一条缝,头顶上是粉色薄纱,散发出朦胧又梦幻的光芒,他动了动手,摸到了一点温暖,是人类的肌肤,下一刻那只手就被抓住,送入了更加粘腻湿润又温暖的地方。指间被轻轻地舔舐着,那痒痒的感觉一下子钻进心里,让吴之敬的身体跟着颤抖了一下,一声闷哼从嗓子眼中传出。
他笑了起来,开口柔声唤道,萧玓?
萧玓一愣,有些慌,动作停了下来。
吴之敬抽出手,摸了摸对方的头,又轻拍了两下,道,我喜欢,继续。
萧玓有些犹豫,但还是听从本能地继续了下去,就听吴之敬问道,你……什么时候?
萧玓的舌尖在吴之敬胸前的敏感之处轻轻一挑,探上身,霸道地吻住了他的唇。这种东西要让他开口说出来,实在是有点难以启齿。
可吴之敬不干啊,他轻轻推了推对方的胸口,触到那坚实的胸肌让他的心跳猛地停了那么一下,他自己也顾不上什么问题了,一双手贪婪地在对方身体上摸了起来,哇塞!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妈的!我居然能抱到这样的男人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吴之敬本来还打算着从萧玓口中问出一些羞羞的话了,这会儿两人全部都被欲望吞没,除了对方的身体外对其他事情一概没有了兴趣。
就在双方你侬我侬、缠缠绵绵、难舍难分了一阵之后,萧玓凑到了吴之敬的耳边,轻轻的用他富有磁性的嗓音道了句,也许是,那个中秋。
吴之敬侧头,碰了碰他男人的唇,低笑道,莲花池?
萧玓埋在了吴之敬的脖颈处,用力吮吸了下,又拿舌在吮吸处勾了一圈,似乎是想要描出一朵莲花的样子。唇分时,吴之敬白皙如玉的肌肤上留下了一个晶亮透红的印子,就像是一朵娇嫩的小花。萧玓用唇轻轻碰了碰那朵小花,就道了一个字,嗯。
中秋、莲花池、奋不顾身救下孩童的吴之敬、抬头对着孔明灯默默许愿的那个侧脸。
这一刻无比鲜明地被唤回了萧玓的脑中。
那对他而言是个开始。他们俩之间的那道墙被划开了一道口子,然后吴之敬一次又一次地捶开那堵墙,一道口子变成了一个缺口,继而是开了一扇门,最后全线崩塌。
吴之敬紧紧贴着萧玓,双手环着他的腰,感受着对方胸脯的一起一落,那节奏是他带来的,想到此就无比的幸福。他的手充满爱恋地流连于萧玓的腰部、腹部和背部,不用眼睛就能勾勒出一个男人最最憧憬的身材,不由沉醉其中。
但是被摸的萧玓就比较惨,他一把握住了吴之敬不安分的手,小声抗议道,别玩了。
吴之敬噗噗笑道,我不怕啊,你再来啊,反正明天我绝对绝对不干活了!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被翻了过来,火热的压迫感从后背传来,他忍不住惊叫道,卧槽!你还来真的?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萧玓低笑了声,你的锅。
吴之敬挣扎道,喂喂!我们来聊天啊,你不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吗?我说啊,我坦白从宽啊!坦白从宽!从宽!操!萧玓!
哪知道萧玓对他所说的话一丁点的兴趣都没有,吴之敬就听到含糊不清的声音在亲吻他的间隙传来,隐约可辩,他说的是,我一直都知道。
吴之敬的内心是X了狗了……不,他是真被X了的……是被狗X了的……
于是,第二天,吴之敬不负众望的,下不了床。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故事当然还没有完。
第30章 三十
中原历庆元二年春,中原与西蛮签订会渊之盟,把包括凉州城在内的西部四个城市全部划归西蛮控制,并约定每年向西蛮赠金一百万、他丝绸瓷器各十车。该盟约另有一附属条款,西蛮王欲与中原结为兄弟国,望中原能送一名和亲使者至西蛮国,而这名和亲使者却是有所指定,正是吴之敬。
就在盟约签订的前一个月,身在凉州城的吴之敬收到了一封以个人名义从西蛮送来的信函。信函的落款是“乌云”,内容依旧是在孜孜不倦地劝说吴之敬投靠西蛮,并承诺以各种优待礼遇,竟然包括可以接吴之敬一家老小在西蛮落户生活!
这封信函搅得萧玓醋性大发,两人差点闹崩了。
怎么想乌云对吴之敬的态度就是不一般的。哪里有一个人质在敌国呆了半年,那敌国的王就锲而不舍地想要把人给搞回去的?要说他们俩没什么,谁信啊!
然而事实就是,他们俩还真没什么。这事儿从头至尾都是乌云的一厢情愿,吴之敬对于乌云只有被骗的愤怒之情。倒不是说骗了他让他愤怒,更无法原谅的是,事情败露后,乌云就没有对他说过一句对不起!
面对萧玓的怀疑,吴之敬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俩口子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床上解决的呢?亲亲摸摸抱抱之后,基本上也就把萧玓给哄回来了。
那时候他们,包括凉州城的所有人都还不知道,这座日渐恢复往日生气的城市在一个月后会被中原朝廷给卖了,以丧权辱国的形式。
一个月后,整座凉州城又被乌云笼罩,每个人都黑着一张脸,生活的节奏渐渐慢下来。有些认命的开始收拾起了行李,响应中央号召,决定长途跋涉去往京城安家。而另一些倔强的,誓死也不愿离开家乡,他们操起家伙誓要与西蛮抗争到底。
然而,作为他们唯一希望的驻凉军此时也自身难保。中央一句话,驻凉军全线撤退至剑关,在那边保卫祖国的西防线。
这道命令驻凉军不得不听,百姓不听可以当是愚民处置,但军队不听那就是造反了。
一时间,凉州城又是一番鸡飞狗跳,闹得不可开交。
最后,在大将军的协调下,顺利送走了那部分回京的百姓,又说服了剩下那些不愿意走的,让他们入了军籍,一同退守剑关。大将军的意思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以后一定能够伺机夺回家园的。
可是好景不长。
庆元二年夏,大将军被小皇帝召回,任南北军最高统帅。同时,由萧玓接任大将军的职位,全权管理中原的西防线。
全权管理……在边防将士内缩的当今形势下,能供萧玓管理的兵也就寥寥三千,分布于以剑关为中心向东辐射出去的五个关城。这种像纸一样的边防,被人家轻轻一戳就破了,何谈边防二字?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前朝所建的长城够雄伟、关城够坚强、连绵山势又够险峻,不如说正是这种地形和建筑才构成中原西部最强力的一道防线。
不过,这时间摆在萧玓面前的难题不是如何统率边防军抵御外敌,而是一个十分悲恸的消息和一个不得不下的抉择。
庆元二年初秋,吴宰相病危。
这次不是西蛮人拿来骗吴之敬的假消息,而是秦小姐的亲信亲自送来的消息。
于吴之敬来说,肯定是不假思索第一时间就启程回京。
但于萧玓来说,他犹豫了。
首先,他明白肯定是无法阻止吴之敬回去的,但同时西蛮的那一个附属条款一直让他耿耿于怀,从听说的那天起,他就一直在提防着任何形式能够骗吴之敬离开他的局,然而没有,一个春夏过去了,中央没有任何的行动,就连试探都没有。直到这条消息的出现……
然后,他十分想要陪同吴之敬一起回去。因为这次回京吴之敬要面对的不只是与他至亲之人的死别,更是有无数个隐在黑暗中的手试图把他拉回那一场敌我双方的争斗中去,成为一个祭品。让他一个人走,萧玓无论如何都放不下这个心。可是,他作为西边的最高统帅,根本就走不开。
该怎么办?
吴之敬嘻嘻笑着安慰他道,京城是他家,从小长大的,闭着眼睛也能自由穿梭在各个街坊内,能出什么事?倒是剑关这边是战略要地,西蛮人要打一定是先从这里打起,千万不能松懈。
萧玓特别不安与不舍,一个要走、一个不让,最终妥协的结果就是让薛小五陪同吴之敬一起上路。
临行前,吴之敬轻轻抱住了萧玓,在他耳边道,这次我是真的希望那消息是骗我的,纵使遇到再艰难之事,也好过看着一个亲人离我而去。
萧玓的心被狠狠砸了下,他在吴之敬耳边沉吟道,我会等你,一直等你。
吴之敬的唇在萧玓的脸颊上碰了碰,放开了人,冲他大力挥了挥手,转身上马,往那层峦迭嶂的远方奔去,在萧玓的视野中变成了一个小点,融入了山间。
第31章 卅一
吴之敬从未想过自己竟然和牢笼有如此深的缘分。
先是在西蛮人的大草原被幽闭了大半年,现在又被关在了一间废弃的宅邸中。他不由想自己是不是能创个富家少爷被多次幽禁的纪录,讲不定还能因此名留千古呢?
说事情起因,那日吴之敬和薛小五日夜兼程纵马狂奔一路回了京城,到了吴府,到这儿还是万事顺利。
以吴夫人为首的吴家一众见到结实了不少的小少爷全都涕泪纵横地抱在了一起。自吴之敬二十二岁离京那年算起,已有五年了。这五年风云变化,小少爷一次也没得机会返乡探亲。
而这小少爷与吴宰相离别前的最后一幕竟是一拍桌案一甩袖子不欢而散。再见时,那老者已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
吴之敬那一刻心酸极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当年的举动是有多么荒唐!怎能因一时之气扔下老父离家出走?怎能拖了那么久才回来?
他红着眼,跪在病榻前,握住老父亲瘦骨嶙峋的手,一丝丝的温度让吴之敬感受到了一点点安心。心里头那股酸楚化作了水夺眶而出。
他抚摸着吴宰相的手,叫着父亲,说着对不起,到最后泣不成声,连跪也跪不住了。
老父亲闭着的眼,从眼角处滑落了一滴灼热的泪,成了他在这世界上最后的感情表达。
哀恸的丧歌响了整整一夜。
整整一夜,吴之敬没有离开过他父亲一步。
而事情的变化是在落葬那天。
吴宰相的葬礼在小皇帝的圣旨下办得轰轰烈烈,全京城人民相送十里,一路送着棺木到先帝的皇陵,是相当体面。
就在回程之时,吴之敬奉召被小皇帝叫去后,便再也没回来。
此处是京城西北一幽静的别宅,是小皇帝某个亲信购的宅子,平日里不会有人来,只有几个下人会定时来扫扫院子,作为幽禁之地再合适不过。
小皇帝的目的很简单,便是要将吴之敬送去西蛮。他是铁了心要与西蛮人结那不平等条约,毕竟面对着这个他还未坐稳的天下,实在无余力再与西蛮人周旋。
这是圣旨,吴之敬无权拒绝,只有服从。尽管他无数次与来者说过,西蛮王野心极大,是不可能偏安一隅的,可谁听呢?
在这个衣食无忧却无聊至极的地方,吴之敬一边想着剑关的萧玓,一边等着被送去西蛮。
萧玓……
这一路上会不会有机会逃脱?还能不能再见到萧玓一眼?
萧玓总有一日会知道他被送去西蛮,到时他会不会为了自己再次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