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许君风与月+番外(22)
作者:狐悦
时间:2017-09-07 14:57
标签:养成
“我死好过他死。”
“被留下的那个才是生不如死。”
谷墨笙说出这句话时,仿佛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君疏月这时才恍然清醒,他扭过头微不可闻地说了一身抱歉。谷墨笙叹了口气,伸手拂开君疏月遮住脸颊的乱发,他那张原本精致如玉的面孔上如今已隐隐浮现出毕罗花的花纹,它们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脖颈,再往下便是胸口……
池寒初的毒加速了他身体的衰弱,异变比想象中来得更早。白日里他为了隐藏这个秘密不得不耗费更多的内力来压制体内日渐沸腾的真气,而带来的后果就是让这身体受到更严重的摧残。
“他……现在还好吗?”
“他一直在药池中昏睡不醒,曲灵溪说他的身体恢复得很缓慢,也许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未必能清醒过来。”
“但只要活着就会有再见的一日。”谷墨笙望着窗外漫天的飞雪,幽幽道:“徒儿,听为师一言,不要再等了,以许南风的资质再加上你我二人的□□,兴许真能助你冲破玉髓经的第十重。这对你来说起码是一线生机。”
君疏月口中的‘他’正是谷墨笙的恋人,亦算是君疏月的生身之父,这也正是他不能让许南风知道的秘密。
君疏月曾经告诉过识欢浮方城也叫做天外之城,那是因为他们君氏一族原本就是从天外而来。这样说或许有些不可思议,但其实千年之前这世上本无乾州大陆,是这座自天外而来的城池坠入深海之后,它的一部分并没有被海水所淹没,经过沧海桑田的变化,水面上的部分成了今日的乾州,而真正的浮方城沉睡在乾州大陆的最深处,浮方城仅仅是这座城的一角罢了。
君家人从出生就和寻常之人不同,他们不需要经历十月怀胎的孕育,他们的生命来自于父亲的骨血。在浮方城最深处的地宫之中生长着毕罗花的花母,那朵母花盘踞在地心之中,她的每一片枝叶上都积蓄着生命原始的力量。君家人在成年后会被允许进入地心,选择属于自己的那一片生命之叶,用自己的骨血将其培育长大。
可是君家人虽然拥有着超越普通人的特殊天赋,但是经过了千百年的时间他们的体质依旧无法和这个世界完全融合,在他们年满十六岁后,他们的身体会发生无法逆转的病变,他们会成为嗜血的修罗恶鬼,修为越高越无人能敌。以君疏月如今的修为,放眼天下已是无人能敌,如果真的发狂入魔,那么等待天下人的将会是无尽的血腥噩梦。
君家人一直靠修炼玉髓经来遏制病变的发生,但是迄今为止没有人真正成功,因为要冲破玉髓经的第十重,唯一的方法是寻找一个资质过人并且与自己心意相通的伴侣双修。当初君疏月不愿将玉髓经传授给许南风绝不是因为他资质太差,恰恰是因为他资质太好。而冲破玉髓经的最后关隘后会使双修之人全身真气逆行,必须由其中一人散尽自己的内力为对方疏通全身经络,否则两人都难逃一死。
所以段闻雪宁可自己忍受绝世的痛苦也不肯与池寒初双修,因为同生共死易,生离死别难。
君疏月的父亲当年就是为了保全谷墨笙所以在最后选择牺牲自己。谷墨笙是唯一一个冲破了玉髓经第十重的人,但也因此差点失去自己心爱之人。
父亲的经历让君疏月始终不敢踏出这最后一步,因为他知道以许南风对自己的执念,他必会一死来成全自己。这也正是他不愿让许南风知晓君家秘密的原因。
但是他不知道许南风正在一步步地接近这个秘密,他亲手养大的孩子比他想象中更加出色,而想要保护他的那颗心也比任何时候都更坚定更执着。
许南风从瑶光阁回来的时候东方已见曙色,一夜的大雪让整个浮方城都压抑在一片冷清而厚重的氛围中。识欢天不亮时就已经离城,他必须赶在项天陵到达浮方城前动手。红袖曾问他难道一点都不担心识欢的安危?许南风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他这次派识欢前去,目的并非杀人,只是放饵。如果连这件事都做不好,段闻雪也算是白□□他了。
许南风在外奔波了一夜,实在是又累又倦,正准备回屋休息,这时阿吕突然冲出来一阵乱叫:
“老板老板,不好了!小黑不见了!”
好端端的一间屋子像是遭人洗劫了一样,阿吕自己也是蓬头垢面一身狼狈。而此刻那宝贝灵蛇正施施然地趴在盘在许南风的肩上,嘲讽一般朝着他嘶嘶吐着蛇信。
愚蠢的凡人。
“老,老板,原来他在你那里,吓死我了,我半夜醒来见他不在窝里,以为他又偷溜出去。”
“我睡不着觉就带他出去溜了个弯儿。”
“……老板,我只听说过遛狗的,还真没见谁半夜出门遛蛇的。”
“那是因为你老板我与众不同。”
许南风说着丢了个帕子在阿吕脸上,为了找小黑他差不多快把屋子翻过来了,看这一头一脸都是灰,活像是受了什么虐待一样。
“弄乱的屋子明儿起早打扫。”
许南风打了个哈欠,抱着小黑径自往自己屋里走去,阿吕一看外头的天色,不由哭道:“老板,天都亮了,还起什么早啊,我可是一夜没睡啊。”
第33章 雪林凶影
马车穿过了虎牙关后,地势就比之前平坦了许多,不过一夜风雨过后,前方的冰晶石林被厚重的积雪覆盖着,蔽日遮天的,马车经过时几乎看不到前方的路。
火炉在项天陵的脚边烤的正旺,他手上握着一卷书,但是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半日前他接到从东玥传来的密信,信上说安陵王已经派出了杀手潜入乾州,他们的目标显而易见就是北辰襄。
在来浮方城之前他与父亲安陵王有约在先,无论如何不得擅动北辰襄,否则休怪他不顾父子之情。可安陵王嘴上虽做了承诺,待他一离东玥,马上派出杀手追查北辰襄的下落,这让项天陵着实恼怒。
北辰襄自幼身体孱弱,就算被扶上了皇位也不会对项家有什么威胁,安陵王真正要忌惮的应该是摄政王北辰遥,他与其把力气浪费在北辰襄的身上,倒不如想想如何对付北辰家的那只老狐狸。
不过安陵王如此急于除掉北辰襄,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项天陵。他对北辰襄的迷恋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方,甚至可以为了他斩断父子之情,倘若此事被北辰遥知晓,等于是白白让他抓住了安陵王府的软肋,以他的性子,为保北辰家的基业说不定能亲自把自己的侄儿送出去。自古红颜多祸水,没想到这蓝颜也如此致命。
自从项天陵接到这密信之后马上派出了自己贴身的暗卫前往乾州。他从小和北辰襄一起长大,自以为十分了解他的性情,以为他这次前往乾州只是因为和北辰遥怄气才任性出走,身边想来不会带着太多侍卫,而且他身子又弱,乾州终究不比东玥,入秋之后一日冷过一日,他只要一想到北辰襄会在异乡吃苦就恨不得马上把他接到自己身边来。
可惜如今立场相对,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挽留他?
“侯爷。”
项天陵正兀自苦恼之际,车外传来横霜的声音。横霜虽是女子,却是项天陵从小的伴读,她的父亲是安陵王府的侍卫统领,深受安陵王的器重,而横霜自幼习武,而且聪慧绝伦,跟在项天陵身边既可护卫他的安全,亦可为他出谋划策,可谓是他的左膀右臂。
“可是有消息了?”
项天陵放下手的书,焦虑的看向横霜,横霜点了点头道:“暗卫查到王府的杀手近日出没在云汐城附近。”
“云汐城?”那是闻名天下的繁华之都,北辰襄生性贪玩,会去那里倒也并不奇怪。项天陵又道:“让人好生盯紧,千万保护好少帝的安全。”
“是……”
横霜神情复杂地看了项天陵一眼,本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要是选择了沉默。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在北辰襄的事情上,连安陵王威逼利诱软硬兼施都说服不了项天陵,何况是自己?
而就在横霜欠身告退之际,马车猛地震动了一下。突如其来的杀气让项天陵顿时警觉起来,横霜蓦地抽出腰间长剑护在项天陵的身前。
项天陵独自在外闯荡多年,对于生死之事早已淡漠得很,不过眼下已经到了浮方城的地界,谁有这个胆子向他这个天枢阁的阁主下杀手?
“侯爷小心!”
横霜话音刚落,只听到一声巨响传来,接着车厢四周开始出现裂痕,横霜剑光一横,将那摇摇欲碎的车厢一剑劈开,车外的杀手被那剑气所震,不由向后退开,横霜护着项天陵疾身而退。
此时车外的护卫已死伤大半,对方有备而来,早就埋伏在这片雪林之中,就等着项天陵自投罗网。
天下之大,知晓他行踪的除了安陵王,剩下的恐怕只有……
“侯爷,这里有属下,您先离开。”
“留活口。”
项天陵脸色阴沉地盯着那步步逼近的黑衣杀手,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身材最为瘦小的那个人身上。
那个人身上的杀气最凌冽,所以格外引起项天陵的注意。
“无论你们是奉谁的命而来,现在罢手,或可留个全尸。”
这些杀手本就是亡命之徒,岂会被这三言两语吓退。尤其是为首之人,虽看上去最为弱小,但身上的剑气却最为惊人,让横霜都不由暗自心惊。
那人将手中的剑轻轻一挽,横霜立时飞身上前,两道剑光蓦然相交,发出刺耳的剑鸣之声。那声音似是震动了整个雪林,林端的积雪纷纷而下,在剑光之中犹如一场疾风暴雪平地而起。
横霜的剑法自幼得高人指点,兼之悟性极高,小小年纪已名扬东玥,鲜有败绩,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居然遇上一个旗鼓相当的敌手。
倘若她知道与她对招的不过是个心智不全的孩子,怕是要气得吐血了。
就在横霜与识欢缠斗之时,其他杀手亦趁机攻向项天陵。项天陵站在一棵雪松之下,手中并无兵刃护身,看似全身都是破绽。那几名杀手一拥而上,交错的剑光犹如一张落网向项天陵扑来,项天陵却动也不动,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