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的职业素养 二(5)
见祺贵嫔还不愿相信的样子,傅辰又道:“你都这副样子了,德妃娘娘还哪里有害你的必要,我们娘娘只是不想白白背上冤屈,这才派我来好心提醒一番,不要找错了对象。你再仔细想想你们叶家若是出事,而你倒台,谁才是最大的获利者?”
经过傅辰的提醒,祺贵嫔才想到,除去最近结下的梁子,她与德妃并没有什么冲突,再说德妃的儿子是三皇子,下一任国师,本质上他们两派井水不犯河水,根本没必要扳倒他们,虽说她不想承认,但德妃的确是个相当大气的女子,至少比皇后那假仁假义的好上不知多少,无论她怎么挑事,都没出手整治她过,撇开族中兄弟被阉割的事外,宫里那么多女人也唯有德妃她才看得上眼。
那么是谁!?她被流放,二皇子被圈禁,能便宜谁?
大皇子……九皇子……
大皇子的母妃,淑妃?那个用了一堆补药身体也不见好的病鬼?但现在德妃被降为瑾妃,皇后又在养病,而朝凤令却被皇上交给了四妃中的淑妃与宁贵妃共同管理,上头还有个太后被皇上请来做主,现在后宫又迎来和平,之前发生的事又被再一次清洗干净。
九皇子的母妃,兰修容,别看都是从二品,但却是九嫔之末,六皇子的母亲容昭仪却是九嫔之首,作为皇后的庶妹,这个女子十多年来就不曾被升位份,皇上不可能看到吴家两个女子都高位,防止外戚做大,有了皇后就没有兰修容的地儿了。
随意就算同是吴家人,这二皇子与九皇子从来都不对盘。
现在不应该叫兰修容了,皇上已经直接跳过九嫔,封了她兰妃,从二品。
这几日时不时就有以前得罪过的妃嫔和秀女来棣刑处来讽刺祺贵嫔几句,侍卫们收了好处,一般也会放进来一会,是以为了刺激祺贵嫔,宫内的变化她都很清楚。
“哈哈哈哈!!”祺贵嫔忽然歇斯底里笑了起来,这是报应啊!
她居然让这群贱人如此算计,连累家族,连累自己,她恨啊!好恨!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亲手手刃这些女人!
一旁之前欺负祺贵嫔的奴才们,都被她疯魔的模样吓到了,一脸惊悚,傅辰说的很小声,他们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傅辰见好就收,不再刺激这个女人。
他离开后,这些奴才也没欺辱祺贵嫔,因为她的样子实在太恐怖了,看着就是要扑上来发疯的模样。
没多久,安忠海过来宣读了皇上的口谕,第二日她就要与这些宫女太监都会被带出宫,交由衙门的人送去鄣鲁郡冲做军妓,她像是没有听到身后的哭嚎,居然是最冷静的一个,这让跟着来的良策也是很惊奇,之前不管多少人来看祺贵嫔,她都像是疯了般乱咬人,唯独傅辰也不知说了几句什么,她居然像是完全认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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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这几天有些不太平,皇上也知道自从十几年前死了那一批太医后,现在不好再大动干戈了,他并不想史书上留下自己残暴的一面,也是晋成帝年纪大了,他越来越在乎史书上对自己的评价,所以他只把暗卫经过三日查出来的东西,利用皇后和七皇子的久病在床不见大好的事发作了几个,其他的他打算慢慢动,而那些背后没人的,却是被他悄然升职,其中梁成文梁院判也在这升职之列,现在他位列从二品,院使。
院使也需要处理太医院院务,另外就是有资格参与仙丹的制作,以及分派太医、御医的值班等等,比起原本的院判,可以说是事少钱多,所以当傅辰在监栏院刘纵住处看到春风满面的梁成文时,也就不足为奇了。
“恭喜粱院使了!梁哥,以后小的有什么大病小灾,就要靠您照拂了!”傅辰直接改了称呼,也不知不觉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你这小家伙,忒的滑头!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只要不违背规矩的,你梁哥我都会帮帮你。”傅辰是邵华池的人,本来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再说他升职,还不是间接占了七皇子的光,邵华池又相当信任傅辰,在其他人比如刘纵看来或许是傅辰仰仗他,但只有他知道,他一样需要傅辰。
刘纵笑看着这两个人没个正经,也不插话。他已经能下床,一旁吉可默默搀扶着他,很是乖巧,两人站在一起,倒像一对爷孙,让刘纵老怀甚慰。
傅辰只要有空就会过来看看刘纵的恢复情况,刘纵也通过傅辰知道了宫内的动态。
“这些日子,李祥英可有为难与你?”
“我受国师之命,还在照顾七皇子,并未回到内务府。”在七皇子这儿上差,傅辰哪里还会理会李祥英那货。
“哼,祺贵嫔与二皇子的倒台,很大程度打击到他。”这也是李祥英当初聪明的地方,就是攀上太后也没放开祺贵嫔那儿,反而两头讨好,给自己留了不止一条后路,“他现在唯一能靠的就是太后,只是光是敬烟受到赏识,总归是不够保障的,他让你去给祺贵嫔送荔枝,祺贵嫔就出了事,无论与你有没关系,他必然会迁怒与你,你暂时忍些日子,等我回去自会料理他。”
刘纵有些浑浊的眼,闪过一道精光。
六位总管公公,可以说刘纵是最低调,也最不受皇帝喜爱的,他唯一的优点似乎就是严格和公私分明,这也是皇帝不喜却爱用他的缘故,不然得了不治之症的总管,没价值了,说到底就是太监总管那也还是皇家的奴才,还不早让人给处理了,哪里还能在监栏院有个自己的地方过最后的日子。
所有人都忽略了,他性格的确刚正不阿、铁面无私,但若不讲一点点技巧,没点眼光,哪里还能活到现在,谁能说公正不是他的保护色呢。
“干爹放心,没什么是不能忍的。”傅辰接过吉可的手,亲自扶着刘纵走路,掏出怀里从七皇子那儿得来的糕点交给吉可,“辛苦了,先回去休息,都起乌青了。”
吉可很享受傅辰的关心,闻言点点头,对几人鞠躬,“刘总管,粱院使,那我先走了。”
吉可走后,刘纵拍着傅辰的手,“傅辰,该建立自己的班底了,你已有现成的,何不动用起来?就是现在那些人信你,与你关系好,却不见得真能为你所用,更不能保证将来,该用的时候就要趁热打铁,万不可妇人之仁。”
傅辰一僵,他知道刘纵说的是监栏院他原本院子里的人,其实他哪里会不知道,一整个院子那么多人,要说都是好的,怎么也不可能,有些是受了其他人影响,有些是一时冲动,再说就像刘纵说的,人心易变。
但他现在只是从三品,权力不够就代表话语权不够。
“你对放心上的人太过心软,特别是那群人与你相处多年,你就下不了狠心用他们,你下不了没事,我这干爹不是让你白认的,你的职位先不升,太扎眼,等再长些年纪。但那群人,也不能放着了,时间久了,人这心啊就变了。等我回到内务府,也该让他们派些用处了。”刘纵干枯的手给了傅辰一丝温暖。
“干爹,我……”傅辰身体一僵,对这位语重心长,为他考虑的老人,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你虽少年老成,懂得在这后宫生存之道,但干爹觉得你该狠的时候还不够狠,这是你的弱点,合该我教你学会,这事你不必操心也不必再多说什么。”刘纵顿了顿,才道:“傅辰,我上了年纪,你是我相中的。”
他想让傅辰接管自己的位置。
刘纵看向梁成文,“粱院使,觉得我眼光如何?”
梁成文笑了笑,“慧眼识人,我亦会从中协助。”
待刘纵睡下,傅辰看着这位始终坚持自己心中准则的老人,居然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有些动容。
缓了情绪后,他才对梁成文透露了自己一个大胆的计划。
“粱院使,可愿试试换脸术?”换脸,就是古代的整容了。
从开膛破肚后,梁成文觉得傅辰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过了亥时,晋成帝又一次屏退左右,来到了明粹宫,他已经很久没见心心念念的人了。
如果不是梅姑姑多次拒绝他,并且一再证明她只想陪陪珍懿皇贵妃,从未想过进入后宫,他早就纳了她。
对她来说,她期盼着一人一世一双人,而向来具有浪漫细胞的晋成帝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想法,非但没觉得她大不敬,反而觉得很特别。从古至今哪个女子能要求皇帝专一,那这女子早就会因善妒而被皇后、太后叉了出去。
但他觉得这女子至情至性,若是他早些碰到她,是不是就不会要那么多女人了。
那些女人,如何与梅珏相比?
他只觉得世间女子只有梅珏才是独一无二。
也只有她敢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晋成帝这人有个毛病,就是喜爱谁的时候,恨不得把人捧到天上去,对方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基本都应了,看看之前祺贵嫔,只因为她喜欢狗,就让鹿沽院的工匠连夜赶制了训犬屋。
当然,对现在的晋成帝来说,这就是祺贵嫔恃宠而骄的证据,厌弃之极。
面对梅珏,晋成帝用上了十二分的耐心,如若用强,这刚烈的女子恐怕会以死明志吧,所以晋成帝只能忍着自己的思念了。
他满怀期待的走入院内,却没看到没看到梅珏的身影。
这让他慌了神,他找遍了整个明粹宫,都没找到佳人的身影。
难道她真的厌朕如此?
晋成帝怒气横生,想要发作梅珏,你一个小小的三品姑姑,居然拒绝朕!谁给你的胆子!
但一想到那双盈盈秋水的眼,瞬间怒气就消散了。
这才是梅珏啊,这是她的特别之处,除了她宫里哪个女子会真正用心去祭奠母后,这是她的气节,正是她那么诚心,他才人生头一遭没强迫女子,反而等她心甘情愿。
虽然已经没了怒气,但晋成帝依旧很失落,连日来朝堂的不平静,几个儿子趁着老二被圈禁就蹦跶出来,除了老七老九外,哪个省心?羌芜那边才刚打完,国库亏空,死了那么多将领,等到这些人回京,又需要抚恤,事事都需要他裁决,他身心疲惫,如今他心爱的女子,也对他懒回顾。
几日打击下来,晋成帝自从继位后,从没有如此低落过。
当他出了明粹宫,经过掖亭湖时,却看到一身淡色素纱裙,在湖边翩翩起舞的女子。
那女子沉浸在舞蹈中,她身体轻盈,宛若湖水之灵,那头秀发在空中飞扬,露出一张绝美的脸,这张脸向来不施粉黛,但近几日需要练舞,被声乐司的姑姑命令,所有人都要带妆,本来就已是绝美,现在打扮后更是六宫粉黛无颜色。
晋成帝此刻眼中只有这个长袖漫舞的女子,恍若天仙,他觉得自己如果放走她,将会终身遗憾。
微风袭来,带着莲花的清香,他的心,醉了。
莲,就如同这个女子,出淤泥而不染。
但他却不想只可远观,在梅珏再一个飞跃之时,晋成帝居然抓住了她的衣袖。
梅珏停下舞蹈动作,这才发现帝王的存在,她盈盈的双瞳撞入晋成帝的心中,缓缓弯身,一头秀发倾泻而下。
“奴婢见这湖光月色,便经不住美景练舞,奴婢该死,惊扰圣驾!”梅珏惶恐跪下。
本以为人没来赴约,晋成帝都没打算责怪她,更何况现在,他的怜惜和惊喜涌入,声音越发柔和,“珏儿快起来,朕怎舍怪你,惊喜还来不及。方才你跳得是何舞,朕竟从未见过!差些以为,你要羽化登仙。”
“是霓裳舞,乃奴婢幼时透过一云游人士,偶得之。”这是傅辰的要求,决不能透露他的存在,梅珏自然推说到自己家乡上。
“此舞,当能传颂古今!”
晋成帝想要扶起梅珏,却被梅珏躲过,离皇帝也远了几步。
“珏儿,你知朕心悦于你。”晋成帝没碰到佳人的手,颇有些遗憾,看着梅珏那最是一抹低头的娇羞,想到刚才女子曼妙舞姿,心脏跳动地越发激烈。
“皇上,您要奴婢的尸体还是奴婢的心?”
“你!”晋成帝何曾见过如此不识抬举的女子,气不打一处来,即便他对梅珏多有宽容,也被气到,从没哪个女子敢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但偏偏他不舍得,更想要她了!“梅珏,朕对如此纵容还不足以表达朕的心吗,你这是在威胁朕,以为朕不敢杀你?”
“奴婢只有贱命一条。”
“好,很好!!你这小小女子,也算旷古绝今了!滚下去!!”晋成帝知道这女子外柔内刚,这也是他最欣赏,最像他母妃的地方,真正相处时,却让他又爱又恨。
梅珏离开了,晋成帝望着空无一人的掖亭湖,想到妃子和儿子的双双背叛,不念亲情的几个儿子,现在连梅珏也离开了,悲从中来。
他并不想强迫梅珏,可以说这是他最有耐心的女子了,以前看中了,直接拉上床,哪会等女子首肯。
来的时候,也没想两人闹得不愉快。
正在帝王感伤的时候,有人靠近了他,将他的头轻轻揽在怀里,“皇上,若是难过,便发泄出来吧。”
“不是走了吗?”晋成帝声音有些哽咽,这是帝王最难得的脆弱时刻,可能一生也没几次。
“奴婢放心不下。”
晋成帝也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苦笑了起来,透着怀念,“连这口是心非的性子,都像极了母妃,你说是不是母妃看不过我这辈子没个知心人,派你来救我?”
他反手抱住梅珏,没任何欲念,只是纯粹抱着,在这个女子怀里,他似乎有些纯粹心灵的慰藉。
“朕,好累。”他是真的累了,就是外人都能感觉到,经过祺贵嫔和二皇子的事,晋成帝好像一下子老了。
“那便睡一会吧。”梅珏轻柔地说道。
傅辰早就说过,宫里姑姑们的规矩是最好的,无论是说话、神态、走路,那都赏心悦目的很,真要伺候起人来,可就让人回味无穷了。
果然,晋成帝安静地闭上了眼。
夏风徐徐,一男一女依偎在湖边。
女子的目光却渐渐凝聚在不远暗处,看着那儿走出来的太监服男子。
嘴角扬起淡淡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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祺贵嫔等了一天加一个晚上,始终没等到叶家的人过来,哪怕是让她假死逃脱,或是为她送些盘缠,让官兵能在路上多照应她一会,什么都没有!是啊,她害了叶家,甚至让皇上厌弃了叶家,取消爵位世袭制,叶家的男男女女,特别是她的几个兄弟,还不恨他入骨,怎会相助她。她好像又回到小时候,被贼人追赶,不慎跌落陷阱中,与小狗相依为命最后吃掉那贼人的日子。
没人要她,所有人都放弃了她。
她想到了傅辰!
那个来看她,唯一释放过善意的人!
这会快天明了,她绝望地望着牢房外的天空,终于从稻草堆里摸索找到了一条纸条。
那是她扑过去时,傅辰趁人不备塞给她的。
为免多生事端,她将之藏入稻草堆中,等无人之时才打算打开。
她从没想过,居然要靠着曾经的敌人来怜悯,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纸条上写着:如想复仇,武定坡十里下,有人接应。
武定坡,那是去鄣鲁郡的必经之地。
她的心脏砰砰砰跳动,这张纸就算是毒药,对她来说也是黑暗中的一线曙光。
她害怕自己最后的希望被发现,趁着其他人酣睡之时,将纸条直接放进嘴里咀嚼吞咽,毁尸灭迹。
她不想当军妓,更不想死!
而她并不知道,这世上有种男人,吃人不吐骨头。
第45章
皇帝当然没有真的睡着,他在位多年,风风雨雨见得不少,即使这次受到的打击较大, 也不至于一下子垮了。
那边安忠海小心翼翼地来找人, 是皇后娘娘那儿有动静,这会儿来喊皇上呢。
安忠海这才看到与皇上相拥的梅姑姑, 他下午去告诉梅姑姑的时候就大约猜到了,这位姑姑估摸着能成为后宫有史以来升级最快的, 别看她现在还是个三品宫女,但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可不一般。
皇上离开后,梅姑姑在掖亭湖待了会儿, 才离开, 走了一半,忽然对空气说了一句:“出来吧。”
“梅姑姑,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我以为自己所在之处足够隐蔽呢!”一道娇笑声传来,由一丛竹林中走出一位素净的女子。
居然有人!
刚才那对空气说的一句话,只是问问,梅珏也不觉得真的有人,这是傅辰提醒过她的,空手套白狼,没想到还真的套上了一只。
梅珏心一紧,却没表现出来。她很快冷静下来,傅辰一直都在这附近,几乎每次她与皇帝的私下会面,都会让傅辰留在不起眼的地方,一是担心周围有人乱入,亦能给她提醒,二是傅辰的存在像是给了她一颗定心丸,发挥得更好。
而这次傅辰不作为,那么就代表他同意或者说不反对让这女子看到。
她认识这位女子,祺贵嫔的妹妹,叶小霜,在所有秀女中是少有的还没被皇帝宠幸过的,所以也在这次练舞的名册中。
“奴婢见过小主。”梅珏行了福礼。
“使不得,相信不用多少时日,我就要仰仗梅姐姐了。”还没等梅珏行完,就被叶小霜阻止了,也直接改口了,完全不介意现在她们的身份是一主一仆,她知道机会算是送到自己面前了,要把握住,“梅姐姐,今日我见月色正好,边来赏景,不巧看到你正起舞,入了迷看痴了,没想到后来皇上来了,不便显身,希望此事你能为妹妹保密。”
“小主客气了,奴婢什么人都没见到。”梅珏看向暗处,发现傅辰的手势,是让她与叶答应继续周旋。
傅辰不会无缘无故给她这样一个指示,但梅珏惯会举一反三。
与这叶答应聊起来了,而后,对方像是不经意间问她:“梅姑姑,可愿认干亲?”
认干亲,在晋朝有权有势的门阀中也是颇为流行的,一般正式的认亲,是要祭告祖宗,上族谱的。
梅珏自然是说身份卑微,攀不得叶家这般世家。
叶小霜也不纠缠,只说等梅姑姑的回应,话里话外,都没把梅珏当外人。
等人离开后,她问向傅辰,“她真的早就在了?”
“嗯,比你和皇上都早。”傅辰点头,一想到叶家在祺贵嫔还没失宠的情况下,就迫不及待把这位叶小霜送进宫,那么就说明这位妹妹至少要比祺贵嫔[聪明]不少,梅珏一人孤掌难鸣,是时候要一个同盟了,叶小霜无论是家世还是叶家在朝堂的位置,亦或是她本身不冒头懂得把握形势的性格,都很适合作为暂时的盟友,“她的提议你可以考虑看看,你迟早会成为他的妃子,男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一个好的世家能让你走到更高处。”
“她的意思,并不代表叶家的意思吧。”那可曾是世袭郡王的世家啊。
“此一时彼一时,叶家会同意叶小霜的提议的,这是双赢的局面。现在出了祺贵嫔与二皇子的事,叶家被排除在皇权之外,虽然爵位只降了一级,但却失了帝心。他们如今就是被拔了牙的老虎,与其说你依靠他们,还不如说他们想要靠你重新回到皇权中心。”
听到傅辰的分析,梅珏忽然抓紧他的手,“我可以吗?”
她只是一个姑姑,谨小慎微地活在后宫中,如何能牵动皇帝,牵动一个世家!
“把吗字去掉。”傅辰微微一笑,凑近她轻声道,“若把普通女子比作水,虽食之无味但不可或缺,那么宫中的娘娘们就是饮品,这些饮品让人一时新鲜,常令人选择困难,失去了也不令人怀念,那么你就要做酒,令人回味无穷,为你沉醉。”
“酒……陈酿?”
“对,悟性真高。你现在已经成功走出了三步,既然不能回头,我们就要一直向前走。你是梅姑姑,我从进宫到现在,都为之倾倒的女性,所以,你该对我说什么?”傅辰静静地看着她。
她深深望着他,那一刻的他,透着强大无匹的自信,好像什么在他嘴里都能化腐朽为神奇。
明明觉得不可能的事,居然会无条件相信。
“我可以。”她本就没有退路了。
半晌。
“你真的为我倾倒过?”梅珏不信,傅辰的模样,就不像会把女子当回事的。
“正常吧,我们太监哪个不为西十二所的姑娘们倾倒,特别是你这样的倾城之姿。”他是正常男人,男人该有的都有,有欣赏的女性可不是正常吗,而且,梅珏无论是年龄还是性子都像极了他曾经的妻子。
“傅辰,你想过对食吗?所里有姑娘私下托我问的,还记得小纸鸢吗?你不老找老八胡讨点心吗,那都是小姑娘亲手做的。”小纸鸢,膳食房老八胡的女儿,四品御侍宫女。
小姑娘早在傅辰进宫的时候,就有好感了。
当然这好感,更像是两小无猜,朦朦胧胧的情感。
只是这宫女到了十来岁,在晋朝就是能许配的年纪了,晋朝不到放归,大部分宫女都只能慢慢熬到年纪出宫许配,什么年纪由上头决定。有时候遇到好的太监,有宫女自己心动了,自愿成为对食的,那么也是好事一桩,谁不想有个伴儿呢。加上傅辰升职太快,如今已经是从三品,前途无量,长相清秀俊美,所里对傅辰有意思的小宫女自然就多了,小姑娘就有些急了,找到梅姑姑就想她来说说情。
傅辰一愣,他现在怀里还放着点心呢,这些点心不但帮他度过了那么多饿肚子的日子,近日也结识了指挥使都督鄂洪峰。
他还是小太监的时候,的确常去内膳房,就是到了福熙宫,里面有小厨房,但他是个念旧的人,还是常去那儿唠嗑,聊些宫里发生的事。
“你以为老八胡真那么嘴碎,什么都告诉你?要是传出去,他可是犯了大忌讳,那是把你当自己人了!”
他打了马虎眼,哈哈笑了起来,“可别,我还小呢!”
看来,内膳房是不能去了。
“我料想你心里也装不下这些儿女情长,放心吧,这事儿我已拒了。”在她看来,傅辰人虽被阉了,但少年英才,智计无双,若不是太监,就是国师也难望其项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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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辰正走在千步廊的过道上,遇到一群办事太监,他们抬着一个个箱子,因着他是从三品太监,这些人行了礼。
其中还有个认识的,是监栏院里的冬子。
“这是去哪儿,需要我找人来帮忙吗?”
“不劳烦傅公公了,咱们不累。是阿芙蓉,暨桑国进贡的,咱们正要抬去延寿宫呢。”冬子装作不认识傅辰的模样,随口回复道。被另一旁的小太监瞪了眼,这个小太监是内务府李祥英那派的人,并不打算理会傅辰。
阿芙蓉,阿芙蓉,那么多箱!
若是让太后用上这么大的剂量,要不了多久就会上瘾,非它不可了!
那时候会怎么样,用国库里的白银去换这些劳什子的玩意儿,还是让整个晋朝乌烟瘴气,被攻破国门?
这是巧合,还是有预谋的侵略?
他无从得知,傅辰只知道,趁着如今还没大范围传播开前,要将它的危害告诉皇帝。
但皇帝本身就痴迷于丹药,甚至在发现阿芙蓉让太后精神越来越好,当它为补药,把阿芙蓉赐到了四皇子与三皇子府上。他去说了,只会当他妖言惑众,白白丢了性命。
远处,匆匆跑来一个养心殿的小太监,是诡寅,十二位虎贲之一。
“傅公公,麻烦您去一趟,殿下正生着气呢!把我们都赶了出来。”诡寅小声道。
“出什么事了?”七殿下是个喜怒不定的,有什么事都要先顾忌着这位殿下。傅辰本来打算先回颐和宫,也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德妃在故意躲他,就是见着了,态度也有些奇怪。
按理说,无论是把二皇子拉下马,还是让祺贵嫔连同叶家被厌弃,她都没道理疏远他。
难道是,忌惮于他?
无论是什么,他必须弄清楚,现在绝不能失去穆君凝的信任。
“殿下,被袭击了。”诡寅小声道。
“什么,这是养心殿!”
“并不是在养心殿,今日伤口好了些,殿下就向皇上申请去马场看看爱马,回来路上,一太监装扮之人,忽然拔刀相向,那些人身手相当好。”
“可是宫中人?”宫里太监都有备案,要查起来也很快。
“调查后,不是,他们皆为易容。”
“虎贲的?”
“是。”诡寅惊异地看了眼傅辰,好像在说,你怎么知道?
傅辰只是根据诡寅的话分析出来的,一、能让诡寅到这儿来请他,又还在生气,有力气把人赶出来,说明邵华池还活蹦乱跳的,没受什么伤;二、既然没得逞,说明已经被拿下了,而从他们不是宫里人,又身手了得,还会易容,重点是易容,这可是虎贲独门绝学,即便是虎贲中的高手,会的也是凤毛麟角。
傅辰来到养心殿偏殿,敲了敲门,“殿下,奴才傅辰。”
里面好一会都没声音,傅辰又喊了一声,“殿下?”
才模模糊糊地传来邵华池的声音。
傅辰进去,就看到正在给自己包扎伤口的邵华池,裸着上半身,一块块匀称的肌理分布在少年胸前,身材修长,皮肤白皙,很是诱人。他一嘴咬着纱布,一手弯过背,姿势很诡异。
“您怎么不请太医?”看邵华池的模样,好像也不像生气啊。
“不需要。”他向来不喜被人碰到身体,男女都一样。邵华池也没看傅辰,并不介意在他面前裸露,反正该看的,早被看了不知道多少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