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道而来的公主(8)
但是接个吻而已,给他送药是怎么回事?
公主和那碗乌黑的汤药大眼瞪小眼,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桐芜。
桐芜明显也一头雾水,客客气气地询问前来送药的喜婆,“我们公主并没有生病,怎么突然送药过来。”
喜婆也不像初见时那样气焰嚣张,说话也毕恭毕敬的,说了很多绕来绕去的话,反正公主也没听明白,什么叫嫁过来的新娘子都要喝。
小王爷成婚都一个多月了,他怎么还是新娘子?
公主态度非常坚决,再次远离了放药的桌子,像听不见喜婆的劝告。
桐芜也有些不耐烦,但是喜婆在这里总是有些威望的,公主远道而来,万一得罪了这群人,以后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因此也没有说出太生硬的话来。
喜婆劝告了许久,发现这位和亲公主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脸色逐渐阴沉,说出口的话越来越不客气,说什么既然来到了这里,当然要守这里的规矩。
话里话外就是告诫他,别再把自己当什么真公主,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这些话有些难听,但是薄奚聆既然能千里迢迢来到乌北,就有装聋作哑的经验。
他装作听不见,坐在床边又去玩装着夜明珠的锦盒,一时帐内只有开关锦盒的咔哒声。
但是喜婆这么多年做过无数次这种事情,没有道理折在这个新进门的和亲公主身上,一招手,帐门前出现了两个人高马大的侍从。
这两人往这儿一站,仿佛两座遮天蔽日的大山。
喜婆又劝告了一遍,但是见这位公主仍然不作声,竟然打算强灌。
侍从却犹豫了一下,毕竟小王爷不好惹,他们以为只是威慑一下这个公主,没想要真的动手。
桐芜一看这个架势先不乐意了,上前一步,说道:“这是什么意思?喜婆的资历再老,也不过是奴仆,我们公主的母家再怎么样,公主也是你的主子!”
喜婆心有顾忌,所以一直没有动手,见这个丫头冲上来,心说公主我打不得,你这个奴仆我也打不得吗?
喜婆一使眼色,侍从立刻会意,上前拧住了桐芜的胳膊,微微一用力就让她颇为狼狈地跪下了。
那侧的公主听见动静,立刻做出了反应。
他快步走过来,还没能扶起桐芜,就被另一个侍从挡住了,那碗刺鼻乌黑的药横在他面前。
公主有点生气,扬手把碗打翻了,药碗啪的一声摔碎了,药汤沁入了地毯中。
侍从心里本来就没什么底,毕竟小王爷很疼爱这个和亲公主,而且看目前的情况,两个人应该是真的亲密,得罪了公主,不就是得罪了小王爷。
但是侍从也很有压力,喜婆又给他使了眼色,他只好手上又添了些力气,被拧住手腕的桐芜立刻发出一声痛叫。
公主淡淡地看他一眼,突然扬起手抽了那个侍从一巴掌。
巴掌扇在脸上的声音很响亮,侍从被这一巴掌打懵了,一时不知道要不要松手。
赫连青刚过来就看到这么一幕。
“你们干什么?”
一听见他的声音,两个侍从忙撒了手退到了帐门外。
汤药撒了一地,药碗也碎了,有人脸上还留着指印。
小王爷心情有点复杂,走到公主身侧,看了看他的手。
公主看见他,立刻拉住他的衣袖,看起来余怒未消。
桐芜捂着胳膊跪坐在地,还不忘记告状:“小王爷就一会儿不在,他们就来羞辱我们公主。”
喜婆忙解释,“并非羞辱,这是有益于怀身子的良药,按理说小王爷洞房后就要来送的,一直都是这个规矩。”
规矩的确是有,而拖了一个多月才来,是因为仍然有很多人并不相信小王爷真的接纳了这个弱国的和亲公主,都还在默默观望。
小王爷的怜惜一定是有的,但是夫妻之实却不知道有还是没有,直到今天,喜婆才能确定这件事。
赫连青拍了一下公主的手背,转过来就变了脸色,说:“这是送药还是灌药?干什么一直威逼?您老年纪大了,觉得阿赤那只配做您的孙儿了?”
喜婆吓得够呛,慌不跌一跪,说:“小王爷息怒,我也只是一时着急,才冒犯了公主……”
赫连青哼了声,说:“您老年纪大了,一次冒犯,两次仍然冒犯,去喂战马好了,它们不怕冒犯。”
喜婆还没来得及求情,小王爷就手一挥,把喜婆和那两个被贬成苦役的侍从都带了下去。
桐芜被郎中带去看手臂,收拾残局的仆从也已经离开。
赫连青说:“今晚父王设宴,要我带你一起去。”
公主有些吃惊,最初他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礼物,如今竟然能坐在乌北王的宴会席位之中了。
赫连青没什么担心,毕竟乌北王对他最亲密最疼爱,没理由会当众为难他喜欢的人。
乌北王非常看重脸面,毕竟让公主下不来台,就等于让他下不来台。
可是公主有点担忧,万一乌北王问话,他该怎么办?
赫连青不计较,但是乌北王的话怎么可能不回。
小王爷看出他的惴惴不安,也没当回事,毕竟谁见了乌北王会不紧张呢?
赫连青是听了报信,赶回来给他解围的,这会儿就要回去。
他凑近了,摸了摸公主嘴唇上尚未愈合的伤口,问:“还痛吗?”
薄奚聆轻轻点点头,也像他一样摸了摸他嘴巴上的伤口。
赫连青很高兴,说:“不怎么疼。”
这位公主是有点报复心的,昨天自己把他的嘴咬破了,公主发现还流血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似乎变得有些愤怒,有样学样的,把他的嘴唇也咬破了。
外面通传的人已经在催了,小王爷不耐烦地回应了一声,很快凑近了,说:“再亲一下就走了。”
反正都有第一次了,再亲几次也不是很重要。
两个人轻轻柔柔地吻了一会儿,赫连青又亲了亲他嘴巴上的伤口,这才离开。
桐芜已经从郎中处返回,胳膊没什么大碍,只是扭到了。
薄奚聆见她回来,才说出自己的忧虑。
桐芜看了看他,却好像在想另一件事,有些心不在焉。
公主很奇怪,问她在想什么。
桐芜支吾了一声,说:“你昨天……和小王爷,不会真有夫妻之实了吧?”
薄奚聆想了一下,觉得亲吻似乎也不是什么普通朋友该做的事情,就说:“也算吧。”
桐芜大惊失色,“小王爷没发现吗?你竟然安然无恙?他就这么接受了?”
薄奚聆有些迷茫,说:“这怎么会发现呢?”
桐芜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在屋里来来回回踱步,突然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一定是因为小王爷年纪不大,没见过女人的身体,所以不知道有什么不同!”
薄奚聆觉得这个说法甚至不能说服他,无奈道:“他只是年轻,又不是愚蠢。”
桐芜都快跳起来了,“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主不明白她在慌张什么,困惑道:“只是亲了亲,男人和女人的嘴难道还有不同?”
桐芜立刻停止了焦虑,不确定地问:“真的?那你刚刚……”
但这句话她没有问出口,毕竟她的这位公主不仅年轻,还有点愚蠢。
桐芜松了口气,说:“你自己看你的脖子,还以为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了,原来只是亲了一下,吓我一跳,害的我悬心一整天。”
“脖子?”公主很纳闷,昨天只是接了吻,和脖子有什么关系。
他早上都是被桐芜按在镜子前梳洗的,作为外人,总不能成日睡懒觉。
一大早眼睛都睁不开,哪里会在意自己脖子上是不是多了点什么东西。
这会儿他倒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定是赫连青趁他睡觉,又咬了他,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红印。
公主一下子就明白了今天大家异样的眼光是怎么回事。
赫连青怎么这样!
公主很想谴责他一下,但是词汇有些匮乏,对着镜子生了一会儿气,憋出来两个字,“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