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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同(131)

作者:海盐柠檬挞 时间:2024-09-09 09:46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救赎 成长 美强惨

  “等到夜里,要不了多久了。”谢樽看了看头上逐渐西斜的太阳,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第94章
  下方的低地里, 北境人已经开始安营扎寨,没过多久营中就升起了袅袅炊烟。
  谢樽和桑鸿羽趴在草地里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偶有北境人从他们身边经过,身上的铃响清晰可闻。
  每一次谢樽握紧腰间的匕首, 做好被发现的准备时,都险险逃过一劫。
  熬了不知多久,天色终于彻底暗淡下来, 银河横空, 草野翻浪, 营中篝火燃起,众人也渐渐向营地中央汇聚。
  “快走。”桑鸿羽拍了拍谢樽的肩膀,示意他赶快趁着夜色离开。
  但他却没有得到回应,他看向谢樽, 发现对方正直勾勾地盯着远处的篝火,眼中的平静之下深藏着一丝慑人的疯狂。
  桑鸿羽咬了咬口中的软肉, 有些艰涩地出声:“你想干什么。”
  “你说他们会想到……此时这里正趴着两个虞朝人吗?”谢樽轻轻舔了一下那干裂的嘴唇, 尝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他依旧盯着那片篝火, 将那片营地纳入眼底。
  这里已是北境腹地,此时的必兰真会是什么样子呢, 是否肩不披甲, 毫不设防?
  这是个极度危险,但却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若是能够成功,或许这片土地便不用再遭受战火离乱了。
  “……”桑鸿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 立刻否决了这个提议,“你到底知道必兰真是个什么人物吗?”
  必兰真七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在战场上跟着父亲征战了, 纵横沙场四十余载,多年来以杀人为乐,不论南北,皆对其闻风丧胆。
  若不是安车骨先王对其血腥作风不喜,对他多有打压,他恐怕早就越过呼延野,成为北境第一大将了。
  “怕什么,若有必要,纵使神佛横路,亦可一战。”
  “那若是我们埋骨此地,谁回蓟州告诉将军必兰真打来了?”桑鸿羽仍然相劝,他不希望谢樽就这样昙花一现般地陨落此地。
  “我想过这个问题。”谢樽笑了笑,眼中没有半点畏惧,尽是少年的凌云意气,“你回去报信,我一个人去。”
  “若遇不测,还请你将我枕下那三封信尽数交给阿风,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谢樽看着桑鸿羽难以置信的表情,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快去吧。”
  桑鸿羽离开后,谢樽继续趴在原地,静静等待着夜深。
  白日里他已经将下方营地的布局一一记下,不至于一会无头苍蝇似地乱窜,惊扰他人。
  他会尽全力将必兰真斩杀,即使不行,他也会找准机会重伤对方。
  待到篝火只余下泛着红光的余烬,谢樽终于有了动作。
  他如同夜枭一般,敏锐谨慎地紧盯着周围的动静,不动声色地避开每一个巡视者,借着黑夜的掩护,逐渐接近了营地中央的那顶大帐。
  营中守备松散,谢樽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接近了必兰真。
  是因为在北境深处才这么懈怠吗?但这种莫名的请军入瓮的感觉……
  谢樽掌心出了薄汗,有些犹豫。
  他藏在一顶小帐之后,盯着仍有亮光的主帐观察了半个时辰,发现再无动静,最终还是决定向其潜行而去。
  他们不过无名小卒而已,就算必兰真听到了最近草原之上有虞朝人活动的痕迹,想来也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而有所防备。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他不想放弃,若是在战场上正面遇到必兰真,对方穿戴着那一身铁甲,恐怕他连近身都难。
  刚一潜入这顶营帐,谢樽就感觉自己被这里浑浊的气息熏得浑身不适,一阵反胃。
  昏黄的烛光下,他可以隐隐看见这里到处都挂着人或动物的骨头,这些骨头被打磨串联,上面还绘着图文,充斥着原始野蛮的气息,血腥而阴冷。
  谢樽咬住下唇,握紧了手中那柄临时找来的弯刀。
  他看着躺在矮榻上那个犹如山包,缓缓起伏着的身影,屏住呼吸慢慢靠近,眼中平静地可怕。
  这一刀斩下的时候,意料之中地,谢樽听到了刀剑劈入木板的声音。
  听到这声闷响,谢樽心底先是咯噔一下,随即在还没有看清面前的情况前,迅速退开了数步,执刀紧紧盯着面前避开那一刀,已经坐在榻上的必兰真。
  “你刚踏进来我就闻见了。”必兰真的虞朝话有些口音,他眼中带着闪着嗜血的光芒,看向谢樽的眼神就好像看一件死物一般。
  “原本听人来报有南朝来的杂碎在草原上游荡,我是懒得搭理的,但没想到你居然敢不知死活地闯入我的帐中。”
  说话间,他浑身肌肉随着呼吸起伏,在烛光下泛着凶暴的光泽。
  “还算有点血气。”必兰真随手拿起一根皮绳,把略有散乱的发辫胡须胡乱地扎在了一起,看着谢樽的雪白的脖颈,眼中闪过一抹狂热,
  “你的血……”看上去很干净。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樽再次劈来的刀给逼得咽了回去。
  谢樽眉间冷肃,见一击不成,又是一刀横劈过去。
  他从未小瞧过必兰真,但这也并不代表他会有丝毫畏惧,从做好决定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了走到这一步的准备。
  这一战无可避免,也算是对世人宣告,他们这新的一辈将领,已经要开始在这战场之上崭露头角了。
  谢樽对付起必兰真并不十分困难,虽然必兰真早已反应了过来,但如他所料,必兰真并未披甲。
  而那把斧下人命无数的巨斧也被架在帐子的另一头,若他堵在这里,必兰真是怎么也摸不到的。
  因此,必兰真如今赤手空拳,毫无防护。
  来往间,必兰真躲过谢樽劈来的弯刀,随后他两手并拢成掌,夹住刀刃,看着谢樽扯出了个戏谑嘲讽的笑容。
  在谢樽感觉不好想要抽回弯刀时,必兰真已然两手一翻,一声脆响过后,那柄弯刀应声折断。
  必兰真看着手持断刀呼吸不稳的谢樽,忽然微微眯起了眼,随即笃定道:“你有我朝血脉。”
  那折断的刀刃被必兰真随手一甩,落在地上滑出很远。
  “可惜太不纯粹,被那些杂碎的脏血污染了。”必兰真顿了顿,似乎很享受这种逗弄困兽的快感,
  “怎么不说话?我说的好像是你们的语言吧?”
  “嫌脏却还说着我朝语言。”谢樽额头的碎发被冷汗浸湿,他将匕首抽出握在了手中,又将断刀一转,指向了必兰真,半点不怕,“不如我帮阁下将那舌头割下,免得污了阁下尊体。”
  “年纪不大,胆量倒是不小。”必兰真哼笑一声,也不把谢樽放在眼里。
  谢樽不再跟他废话,立刻又攻了上去,必兰真似乎没有跟他动真格的意思,只用拳脚不断掣肘着他,无意突破到另一边去拿武器。
  打斗之间,谢樽注意到这里动静不小,但外面却无人赶来,好像并未发现主帐中的异常一般。
  谢樽做好了有来无回的准备,下手越发狠辣,不留余地。
  他不躲不避,硬抵着必兰真的拳头迎了上去,反握着的匕首深深扎入了必兰真的肩背。
  这一刀扎入,谢樽眼神一亮,忍着胸腹受伤的疼痛,继续握紧匕首向旁边狠狠拉去,然后在必兰真反击前又迅速退了开来。
  这一下伤得不轻,帐中血腥味更浓,必兰真却一反常态得更加兴奋了起来。
  他好像终于玩腻了,懒得继续这样你来我往的游戏一般,他用北境语厉喝一声,主帐周围顿时传来而来细细碎碎的声响。
  在谢樽防备着他接下来的动作时,这主帐被外力向四周一拉,轰然崩塌下去。
  谢樽瞳孔猛地一缩,握刀将兜头蒙来的帐布撕裂,待到巨响过后,他环视四周,自己已经被北境军队团团围住了。
  见状谢樽心头微沉,打算最后一搏,虽然必死之局,但若是能换一个必兰真,他也算能名垂青史了
  必兰真瞥了他一眼,然后随意抹掉流到胸前的血,对着周围的军队轻轻吐出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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