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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鱼(98)

作者:春溪笛晓 时间:2024-09-04 07:36 标签:宫廷侯爵 轻松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成长 日常

  楼远钧见真把江从鱼惹生气了,当即也不惦记着没能亲到人,跟上去不远不近地缀在江从鱼身后与他一起往杨连山讲学的地方走。
  江从鱼最开始还气咻咻地走得头也不回,后面察觉两人当真一句话都没说,又觉得楼远钧也没坏到要他彻底不理他的程度。
  他不喜欢就和楼远钧好好说,没必要这样和楼远钧置气。
  这么生闷气除了憋屈了自己以外根本没用,说不定楼远钧压根不知道他在气什么,下次还继续这么干!
  江从鱼想明白了,就转过身和楼远钧说起自己为什么恼火。
  那不是他一个人住的地方,他们再情难自禁也不能在里头做那种事。
  楼远钧听着江从鱼认真和自己掰扯,只觉从没见过比江从鱼更心软更好哄的人。他保证道:“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江从鱼不太信。
  楼远钧每次都是嘴上认错、下次照旧,他已经快把这人看得透透的了。
  江从鱼哼道:“你想这样我也不会惯着你。”
  楼远钧信誓旦旦:“我要敢再犯,随你怎么罚我都行。”
  楼远钧都这么说了,江从鱼哪还能揪着不放,只能暂且把这事揭过了。他见楼远钧还跟着自己,不由问:“你要跟我一起过去吗?”
  楼远钧道:“师叔头一回在国子监讲学,我总不能一句都不听就回宫去。”
  江从鱼道:“你还知道自己一句都没听!”
  楼远钧道:“没办法,我的心上人太会勾引我了,每次一见到他,我眼里就再也看不到旁人,更听不见旁人说话。”
  江从鱼恼羞成怒:“谁勾引你了?”
  楼远钧轻笑出声。
  江从鱼气得磨牙,撇下楼远钧直接跑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沈鹤溪身边,除了那些听得入了神的学生,不少人都注意到了楼远钧的到来。
  他们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扔掉帖子,而是相约过来捧个场。
  连山先生可是江清泓的师弟,而江清泓又是陛下唯一承认的恩师,这个面子他们怎么都该给的!
  现在看来,他们是赌对了,陛下果然对“杨派”也格外看重。
  何况“张派”这边的接班人沈鹤溪与杨连山感情也好得很,他们以后可别枉做恶人了!
  一场讲学结束,杨连山这个名字也正式回到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想来这次杨连山回去以后,他刚开办的书院应该能收到更多学生。
  江从鱼送走楼远钧等人,跑过去给杨连山倒了杯茶,殷勤地问他渴不渴累不累。
  杨连山看了眼瞧着乖巧得不得了的江从鱼,搁下刚接到手的茶水问道:“你刚才去哪儿了?”


第77章
  江从鱼打小就是个坐不住的,一旦觉得别人教的东西他已经懂了,他就溜出去到处撒欢。
  自家学生这毛病杨连山再清楚不过,可这次讲学面对的是国子监的学生,杨连山不可能全挑江从鱼没听过的讲,还是得挑拣些具有杨派特色、且对这些学生有用的内容。
  只要其中一部分人听出兴味来了,自然会自己去寻杨派的著作深入了解。
  这类讲学起的就是这个用处。
  杨连山比较在意的是江从鱼鬼鬼祟祟地跟人跑了,那人瞧着还颇为眼熟,很像是……那位时不时会到江宅小住一两日的皇帝陛下。
  这段时间杨连山从沈鹤溪这里旁敲侧推,也算是了解了楼远钧是位怎么样的帝王。
  别看楼远钧登基时才十来岁,为人却沉稳得很,并不为鲁家擅权妄为着急,表面上只与些雅好清谈的文臣往来,捯饬捯饬国子监这个早已无人在意的“第一学府”。
  哪怕鲁家人好几次欺辱于他,鲁太后还处处偏袒娘家,楼远钧也始终隐而不发。
  连对待鲁太后有意亲近、谋划着想要立为新君的宗室子弟,他都能与对方谈笑风生,引得对方由衷拜服,暗自透露鲁太后的打算。
  等到时机彻底成熟,楼远钧便毫不留情地把鲁家一举打落到尘埃里,无声无息地让鲁太后在举目无亲的绝望中殒命深宫。
  一个才二十一二岁的君王却有着叫人看不透的莫测城府,难怪连张太傅这位张派师祖都忍不住领着徒子徒孙来了京师。
  估摸着张太傅一来是想趁着新皇亲政掰正一下朝野风气,二来也是想帮着沈鹤溪等人在京师站稳脚跟——倘若这位新皇有个不好的苗头,他们也能尽自己所能看看能不能扭转一二。
  偏偏这么个叫沈鹤溪他们生出极大警惕心来的年轻帝王,竟真的与江从鱼跟寻常师兄弟一般相处,这叫杨连山怎么放心得下?
  江从鱼本就心虚,经杨连山那仿佛洞彻一切的眼神一扫,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
  突突突地跳个不停。
  江从鱼知晓杨连山肯定是看到了什么,扯谎只会平添猜疑,当即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没去哪儿,就是带师兄到处走走。”
  楼远钧是微服出宫来的,江从鱼便也不喊他陛下,在人前只以师兄相称。
  杨连山道:“是不是你邀他来的?”
  江从鱼道:“我是给他写了帖子,不过他说不来的,我也是等你开讲后才瞧见他。”
  杨连山道:“这就是次寻常讲学,你请那么多外人作甚?我看他们没几个人是冲着听讲来的。”
  江从鱼道:“不管冲什么来的,听完后不都得夸老师你讲得好!”
  他知道杨连山为了开书院去把诸多师叔师伯都请了一遍,显然也是想借此重拾“杨派”的衣钵。既然杨连山的学问是经得起考验的,江从鱼自然把能请动的人全给邀过来,好给他老师壮壮声势!
  花花轿子人抬人嘛,倒也不必强求人家全是真心实意冲着做学问来的。
  杨连山心中暗自叹息。
  学问易教,本性难改。
  江从鱼的许多能耐都是天生的,过去在乡野间都时常弄出几分呼风唤雨的阵势来,到了京师自然别想他消停。
  一看就不是会皓首穷经的类型。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杨连山也不想因为占着老师的名分就处处拘着江从鱼。只要江从鱼不行差踏错,别的都随他去就好。
  杨连山不再提他半道与楼远钧溜走的事,换了个话头:“你明年就要加冠,也该考虑成家了。”
  江从鱼道:“我还小!”
  杨连山道:“小什么?若是你父母仍在,估计早就已经给你议亲。也是我这个当老师的不够尽职,没有给你物色一门好婚事。”
  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各家都是十四五岁便开始相互相看,看对眼以后走完六礼正好十七八岁,可以成就一段美满好姻缘。
  像江从鱼这个年纪再议婚已经算是晚的了。
  杨连山自己从小嗜书如命,不曾有过什么年少心动,男欢女爱的事他也不是全然不懂,只是不太感兴趣而已。以至于要不是沈鹤溪提了个醒,杨连山都没想起这一茬来。
  江从鱼早想过这事儿。
  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楼远钧不负他,他肯定也不会当个负心人。
  江从鱼道:“我眼下都没娶妻的心思,去议亲不是耽误人家姑娘吗?既然是要相守一生的人,还是得找个两心相悦的才好,您难道忍心让我日后天天与不喜欢的人相看两厌?”
  杨连山道:“你不去相看,怎么知道自己喜不喜欢?”
  江从鱼道:“反正我不去相看!你若是非逼我议亲,我就写信给里正爷爷他们,托他们帮你张罗一场热热闹闹的相看大会!到时候你先以身作则给我娶个师娘回来,叫我看看强扭的瓜到底甜不甜!”
  沈鹤溪从外头进来时,恰见江从鱼身手灵活地往院墙上蹿,险险地躲开了杨连山抽过去的一竹鞭。
  等了解到杨连山怎么被江从鱼惹得这么生气,沈鹤溪只能说……这小子真该多挨几顿毒打!
  哪家学生敢像他这样和老师抬杠的?
  沈鹤溪都回来了,江从鱼又猫在院墙上不下来,杨连山只能扔了手里的竹鞭放弃追着江从鱼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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