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费了那么多精力教导太子,为的不就是把天下托付给他吗?阿宝要是累了,可以依靠自家孩子啊!
阿宝看了眼还穿着开裆裤的自家娃。
阿宝:TAT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一年年底,各附属国前来朝贡,其中就有江从鱼的老熟人阿罗多。
阿罗多继位后一直没亲政,后来他的母亲想着扶持幼子登上国主之位,他的舅舅又趁着他们兄弟阋墙的机会攻陷北狄王庭,阿罗多势单力弱,多次递出国书向大魏求援。
那一次,袁骞、韩恕、阿麟几人都上了战场,算是这十数年间唯一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战事。
阿麟在这次战役中表现得尤为突出,不仅亲自替饱受磋磨的母亲报了仇,还生擒了敌方数名能员干将,如今也凭借军功成为驻守一方的大将了。
韩恕与袁骞也同样有了军功傍身,仕途走得非常顺利。
阿罗多向大魏称臣,北狄俨然成了北线最外围的坚实屏障。
没办法,相较于北狄贵族的糜烂,大魏这边发展得蒸蒸日上,自上而下都换了不少锐意中兴的文臣武将,国力空前地强盛。
阿罗多走在繁华热闹的京师街头,心中感慨万千。当初他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年的时候,哪曾想过自己绝望之际唯一能想到的求援对象会是对方?
世事真是奇妙。
阿罗多走入一处书坊,用不带丝毫北狄口音的大魏官话说道:“来一套今年新出的《出巡记》,今年还是有绣像本合集对吧?我就要那个。”
一听有人要最贵的绣像本合集,书坊掌柜笑眯起眼:“好嘞,贵客您稍等,我这就亲自给您取来!”
阿罗多拿着绣像本要走出书坊的时候,忽地见到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走来。
他正想迈步上前打招呼,就看见了对方身边跟着的高大身影。
两人边说着话边往回走。
阿罗多下意识地收回了脚步,竖起耳朵听他们在讲什么。
只听江从鱼对跟他一样提着两条鱼的楼远钧说:“一会你就跟陵游他们说这鱼是我钓的,知道吗?”
楼远钧笑着点头:“好。”
江从鱼开始和楼远钧串供,说自己手上的鱼新鲜一点,明显是刚钓上来的;楼远钧手上的鱼看着没那么新鲜,可以说是一早就钓上来的。
反正他不可能一条鱼都钓不到,要不然那不是白翘了半天工了吗?!
陵游他们肯定要笑话他!
他可是夸下海口说今年生辰要用自己钓的鱼款待亲朋好友的!
两人迎着冬日暖阳往回走,嘴上说着的是如何在钓鱼成果上弄虚作假,瞧着不像是人人敬畏的一国之君和百官之首,反而一对再寻常不过的爱侣。
明灿灿的日光洒落在他们身上,为他们的发顶镀了层金黄的光晕,仿佛映照出了他们携手到白头的模样。
第112章 番外:大婚
大婚这件事,江从鱼一开始是没想过的。
虽说楼远钧曾写过一道要立他为后、与他合葬的旨意,不过那是楼远钧认为自己可能再也想不起两人的相遇相恋过程,想提前由自己亲自把立后旨意给写了。
后来楼远钧渐渐想起来丢失的记忆,发现“彻底遗忘”纯粹是陵游吓唬他们的话,两人便再也没提过这件事。
主要是江从鱼想做的事很多,既然要发展民生,又要加强兵备,还有严明律法、整饬官学之类的,再怎么日以继夜地去做也是忙不完的。
这样的情况下,两人成婚只会平添阻碍。
本来相恋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即便不能昭告天下又有什么要紧的?楼远钧自己这边没什么亲近的人,江从鱼那边又得了杨连山的准可,两人与寻常爱侣也没什么区别。
纵使在命人给阿宝操办婚事的时候楼远钧心里有那么一点遗憾,也没有提出过让江从鱼给他一个名分这种事。
别看他整天把一些酸话挂在嘴边让江从鱼心软,到了真正会让江从鱼受影响的事情上他是绝对不会多说半句话的。
江从鱼在当了十年首辅以后,他们在一起已经三十年了,楼远钧已年过半百,鬓发逐渐多了些银丝。只不过在江从鱼眼里,他依然是世上最好看也最让他心动的人。
有天江从鱼自外地归京,没有知会对方自己回来了,悄然回宫想着给楼远钧一个惊喜。
不想楼远钧与人议事还没回来。
江从鱼好奇地拿起一本楼远钧看到一半的书,发现上面夹着一张不知哪位画师所绘的画,是《出巡记》的两个主人翁。
虽说在书中没写明他们君臣的关系,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坊间涌出不少与他们有关的图文作品。
比如这张图上画的就是两个主人翁身着喜服的模样。
楼远钧也不知私下摩挲了这小小的书笺多少次,上面艳红的喜服已有些褪色。
……这么喜欢吗?
是喜欢当真这幅画,还是想光明正大与他成亲?
答案不言自明。
江从鱼把它夹回书里,当做自己从没看见过它。
他更忙碌了。
主要忙着把手头的活都分派出去。
一开始大家都没察觉哪里不对,只以为江从鱼又想偷懒了。
还是楮霁这位次辅最先发现了江从鱼的打算,直接堵着江从鱼质问他是不是要效仿郗禹。
有过一次首辅突然撂担子走人的经历,楮霁至今还有心理阴影。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一听到楮霁的问话全都坐不住了,连柳栖桐都认为江从鱼不能这么胡闹。
哪怕江从鱼直接跳墙溜回了家,还是躲不开来自各方的质问。
比如正在当御史的何子言就直接跑了过来,质问江从鱼是不是每年和楼远钧出去玩都嫌不够,居然想辞官跑路!
万一楼远钧也说要退位怎么办!
哪怕太子表现得很不错,皇太孙也被培养得像模像样,可他们也不希望楼远钧现在就退位啊!
何子言震怒:“信不信我参你一本!”
他少年时人缘就不好,觉得自己不讨人喜欢,后来他慢慢就想开了,他做什么要讨人喜欢!
所以他就卯足劲考进了御史台,当最不讨人喜欢的御史,有事没事就揪着别人错处光明正大痛骂对方,特别适合他。
见昔日同窗、多年好友怒不可遏,江从鱼也有些藏不下去了。他闷声道:”如果有个人等了我二三十年,只盼着我快些做完手上的事与他厮守一生,我怎么能连个正经名分都不愿给他?”
何子言愣住。
他没想到江从鱼会说出这样的话,毕竟这些年来江从鱼一直都是快快活活的。
何子言说道:“你给正经名分就给正经名分,哪用得着辞官?你喜欢的话,直接把人娶进门就好了。”他越想越觉得江从鱼在骗他,“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就没见过你有过哪个女人,你莫不是在诓我?”
江从鱼说:“我喜欢的不是女人。”
何子言虽有些吃惊,但还是没被江从鱼说服,立刻说道:“那也不用辞官啊,就算对方是男人,你也能与他成婚的,大不了只请我们这些老朋友就好!”何子言不假思索地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对,直愣愣地看着江从鱼问,“你喜欢的人是谁?你说他等你二三十年了,是不是我们都认识的人.……"
江从鱼说道:“对,就是最常跟我待在一起的那个人。”
何子言神色恍惚地走了。
这些年有人说关于江从鱼和楼远钧的风言风语,他都很耿直地冲上去反驳,认为对方在污蔑江从鱼和楼远钧。
现在江从鱼告诉他,那些风言风语都是真的,他们之间不是单纯的君臣情谊,他们是.……想厮守终身的爱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