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心积虑(52)

　　小风嗯了一声，“可我们不了解它。”
　　林淼视线往下一落，落在那樱酡果上，“如果这是北境的东西，那二公子的书房里或许会有什么能让我们查到它的书籍也不一定。”
　　魏云岚长年待在北境，这三年里林淼每次在他院子里整理扫洒时都有注意到那书架上摆着的书籍，他虽然没有仔细去看过那些书，但是大致扫过一眼书名也知道那些都是和北境有关的书。
　　想到这林淼坐不住了，起身道：“我去找找。”
　　“我也去。”
　　两人从厢房回到魏云岚院子的小书房里，从一整面墙的书架上，从左往右，开始一本一本地找。
　　魏云岚院子里的小书房叫是叫小书房，但其实一点也不小，就这一整面墙的书架上摆着的上百本书籍就算不上是“小”了。
　　林淼这三年在侯府里帮着韩叔忙，字已经比十五岁那会认得要多，甚至有些生僻字他也认识。
　　而小风不同，他大字不识几个，只能翻着那些有画的书，看看上面会不会画到樱酡果。
　　不知不觉间，两人就在这小书房里待了一整个白日，期间小风因为肚子饿出去过，林淼则是已经有些废寝忘食了。
　　他盘腿坐在地上，身边已经堆起了高高的书“山”，看着书页的小脸满是凝重。
　　小风还是孩子心性，要他干别的事情还成，可要他像林淼一样水也不喝东西也不吃抱着书一页一页地翻能难受得他坐立难安。
　　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已经翻了书架大半书籍的林淼依然找不到想要的东西。
　　但他不死心，手里这本没有那就下一本。
　　“会有的，一定会有的。”
　　夜幕降临，掌灯的时辰，小风用火折子点起了照明的烛灯。
　　林淼就着灯火看书。
　　书架上的书籍有大半是已经翻过的，还有不少兵书林淼就没有去翻，兵书里怎么想也不会提到樱酡果。
　　小风帮不上什么忙，注意力就从书架上挪到其他地方，直到他看见了一本被压在公文下的书。
　　他把那本书从公文底下抽出来，“阿淼，这里还有一本。”
　　小风虽然不认得几个字，但是北境的北字他还是认识的，在看出了书籍上的四个字中，第二字是北，他转头对林淼道：“阿淼，这本书上有个北字。”
　　林淼的注意力瞬间被抽了出来，他合上手里的书，“是吗？给我看看。”
　　小风就把手里的书送了过去。
　　林淼接过一看，《殷北游记》。
　　“《殷北游记》？！”熟悉的书名把林淼的记忆一瞬间拉回了三年前。
　　他和魏云岚还在鸿州时，惊蛰后的雨季，魏云岚曾捧着这本书细细翻阅过，那时他还因此猜测魏云岚是不是想回北境了。
　　没来由的，林淼心底忽然涌出一股难以言明的兴奋，他隐约觉得对了，就是这本书，他要找的就是这个！
　　林淼迫不及待地翻开书页，《殷北游记》不负他所望，在书本的最后几页上，游记的著作人特意记载了几种只生长在北仙的浆果，甚至还用寥寥笔墨勾勒出浆果的样子。
　　上书：殷北黄沙地，有果小巧色泽朱红，名樱酡，味酸微涩不宜食，宜酿酒，以酒辅可化酸涩为甜。
　　林淼自言自语般念出上面写的字，“……宜酿酒不宜食，以酒辅可化酸涩为甜……”
　　林淼灵机一动，“我们会不会是少了一样东西？”
　　小风看着他道：“酒吗？”
　　林淼想起了那天，他并没有喝城西酒坊的那坛酒，他仅仅只是闻到了酒香和手帕上的香气就出现了心跳加快的反应。
　　是了，他一直想着是酿酒用的浆果有问题，却没有想到更不可或缺的一样东西，酒！


第60章
　　绛秋说要看着林淼，便是说话算话的，他自把林淼送回镇北侯府，人就一直在附近转悠没走。
　　阿桑忙活了一个白天，一无所获，到镇北侯府外寻找绛秋，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人。
　　绛秋看了他一眼，问：“有眉目了？”
　　阿桑摇头，“今天只来得及跟了会儿三皇子。”
　　绛秋闻言微一挑眉，“不管哪个皇子都有可能和曜魄联手，你为什么先挑了三皇子查？”
　　“因为今天几个皇子都在自己府里，只有三皇子出门了。”阿桑道：“他去了淑华长公主府，见斯羽。”
　　“见斯羽？”
　　“嗯，似乎是魏云岚被收押大理寺的事让他受到不小的刺激。”阿桑道：“我听到点声音，闹得厉害，非要去大理寺见魏云岚。”
　　“淑华长公主能同意？”
　　“现在不同意，往后就不好说了，斯羽是她心头肉，她是见不得儿子受委屈的。”阿桑道。
　　绛秋长长地嗯了一声。
　　夜幕下，两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绛秋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镇北侯府，忽然道：“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阿桑点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别的不说，这魏云岚就不是那么容易就受人摆布的，这满月宴上投.毒实在太明显，指向性太强，任谁看都是冲着魏云岚去的，若非众目睽睽下实在辨无可辨，他人现在也不至于待在大理寺。”
　　“我听说大理寺待他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宾至如归。”绛秋问。
　　阿桑嗯了一声，“镇北侯府毕竟声名在外，在大殷百姓的心目中地位很高，大殷的永宁帝对魏家又是远超你我想象的信任，你我之前所猜测的最糟糕的局面，看来是不会发生了。”
　　绛秋很是纳闷，“这永宁帝怎么这么不同寻常？他好像没有要忌惮魏家功高震主的意思，按理说，帝王不是都会比较忌讳臣子声望过高吗？”
　　阿桑曾经有段时间受命调查过大殷宗室，所以对永宁帝的了解要比绛秋多，“永宁帝这人没那么大的猜疑心，他虽然喜欢享乐却不沉醉不贪图，有魏家给他看着这江山他高兴得很，而且他最喜欢美人，要不然他的亲妹子淑华长公主也不会有了他的孩子。”
　　绛秋微微眯起眼睛，“前面我能明白，这后面我就不太懂了。”
　　“魏家男儿都是好相貌，尤其是魏云岚，他是魏家人里长得最好看的。”
　　绛秋长长噢了一声，“所以永宁帝会因为魏云岚长得好看就对他更好？！”
　　阿桑一脸高深莫测，“直接些来说，是这个意思。”
　　绛秋听得直摇头，“我实在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位永宁帝。”
　　“能算是省心吧，他完成了他为君应尽的责任，也没忘了他为君能享受的快乐。实话说，他对魏云岚对魏家的信任，确实避免了很多麻烦事。”阿桑道：“就比如这次，换个人脑袋早就掉了，而他说是被收押大理寺，其实是祖宗般的待遇，哪里像背着谋.害皇子罪名的人。”
　　绛秋点点头，“所以我才说没那么简单。”
　　与此同时，镇北侯府内。
　　林淼领着小风去了后厨，厨房里一向是备有酒的，林淼趁着嬷嬷们不在厨房，悄摸着偷偷倒了一碗酒然后回到厢房。
　　不知是不是所谓的直觉在作祟，这次林淼开始前心跳就因激动而加快了不少。
　　他先是捻起桌上的一颗樱酡果，吃进嘴里后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小风贴心地帮他展开桌上的手帕，比起早些时候，手帕上的香气已经淡了一些，但也足够了，因为很快小风就明白了先前林淼说的反应是什么意思。
　　这是肉眼可见的变化，林淼的眼睛一下就变得水润盈盈，两颊泛粉，他的呼吸缓缓变粗，胸前起伏逐渐剧烈。
　　小风惊讶地看着忽然就红着脸软了身体趴在桌上的林淼，那剩了一大半还没喝完的酒碗也被他碰倒了，酒洒了一桌一地。
　　“阿淼？”小风伸手扶着林淼的肩膀，轻轻摇晃了一下，“你怎么了？”
　　林淼鼻间全是那手帕上的香气，明明方才还显得有些淡的香气此时却浓烈得惊人，熏得他头昏脑涨，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