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嫁给失忆大佬后(20)
第三天,到了寒毒发作的日子。李禅秀一早就喝下之前煎好、能压制寒毒的汤药,躺在床上裹紧被子,忍受阵阵侵入骨髓的寒意。
胡郎中知道他病重,特意来看过,叮嘱他暂时不用管药房和伤兵营的事,专心养病就行。
知道他起不了身,还帮忙去打了些饭菜来。
李禅秀没胃口,叮嘱胡圆儿记得帮忙把药送给裴二。等胡郎中爷孙俩离开,他便再也克制不住,缩在被子里打颤。
幸好有压制的药,否则他真不知该如何熬过这一天。
以前还和父亲住一起时,每月到了这时,父亲就会将他连被子一起紧紧抱在怀中,哄他入睡。
如今却无人能哄他了。
他咬紧牙关,默默练习起游医教的吐纳法,期望能缓解些。
……
给裴二的汤药是昨夜就煎好的,胡圆儿按李禅秀说的步骤热一遍,便拎着去伤兵营。
陈青见今天来的又是他,不由捏捏他圆乎的肉脸,问:“小娃儿,怎么今天又是你?沈姑娘呢?”
胡圆儿一扭头,挣开他的手,道:“最近药房事多,我爷爷让沈姐姐在药房忙。”
“什么事能忙这么多天?”陈青嘀咕,下意识看不远处的裴二一眼,心道:沈姑娘再不来,有人就快变成望妻石了。
胡圆儿摇头表示不知,实际却想:我当然知道,沈姐姐是病了,而且病得已经快下不来床了。
不过沈姐姐不让说,他就不说。
他边想边从食盒拿出汤药,小心递给裴二。
说实话,他有些怕这个人,因为对方总是冷着脸,不苟言笑,看着很凶。
不过,想到沈姐姐都病成那样了,还不忘给这人煎药,又让他带话给对方,让对方好好准备大比……
胡圆儿咬咬牙,忽然挺直小身板,鼓起勇气道:“那个,裴姐夫,你可一定要好好努力,赢了大比,不要辜负沈姐姐的期望。”
裴二端着汤药,刚要喝,忽然顿住,乌黑眸子看向他,重复:“姐夫?”
胡圆儿顿时气势一矮,怂道:“……我爷爷把沈姐姐当孙女辈,我管她叫姐姐,不就……该管你叫姐夫吗?”
裴二:“……”
他唇角忍不住勾起,道:“你说得对。”
几口喝完汤药后,他搁下碗,去陈青那搜罗来一颗蜜枣,递给胡圆儿,又问:“你沈姐姐还说什么?”
陈青已经见怪不怪,直接漫天开价:“一个铜板啊。”
胡圆儿一听这么贵,顿时不敢拿,被硬塞进嘴里后,不由觉得这个冷脸姐夫还怪好的,含糊道:“沈姐姐还说让你不要去找她,她最近比忙,你去了,她也不一定在药房。”
一番话,瞬间打消了裴二想去药房的冲动。
……他听沈姑娘的。
裴二缓缓垂下眼睑。
只是心还是悬着,总觉得放不下。
第14章
翌日,终于到了军中大比。
裴二一早就穿上其他伤兵借给他的甲衣,正抬手系扣。
陈青在旁,好心给他捶肩按手臂,压低声道:“你放心,我已经跟我认识的兄弟都打过招呼了,到时但凡他们对上你,肯定让一让,一定让你进决赛。咱就是说,即便赢不了蒋百夫长,也不能输得太磕碜。千万别连对阵的资格都没捞到,就被刷下来,那就太丢人了。”
裴二正想李禅秀想得出神,闻言淡淡瞥他一眼,道:“不用。”
陈青:“唉,你这人就是犟,我跟你说,那蒋百夫长可不好赢。”
“陈二愣,你不会说话就少说几句吧。”躺在帐门口的张河听到他的话,不满嚷道。
这几日,伤兵营里的人都给裴二鼓气,知道他跟蒋百夫长立了赌约——谁赢谁娶沈姑娘,一时能帮忙的都帮忙,有借甲衣的,有跟他讲往年大比规则的,还有跟他说怎么防止被下黑手的……
张虎也主动给裴二当陪练,他体格跟蒋百夫长相近,自觉合适。但实际上,他拳脚路数偏正,跟蒋百夫长大不相同,于裴二并无太多用处。
不过这份心意,裴二倒是领了。
尽管众人都觉得裴二赢蒋百夫长的希望渺茫,但直接把这话说出来的,还真就陈青一个。
陈青被众人目光谴责,干咳:“虽然……那什么,但我下注买了裴二赢啊!”
“什么?你下注了?”
“在哪下的注?”
“算我一个!”
伤兵营顿时又吵吵嚷嚷,裴二却出神望向帐外——
三天了,沈姑娘还是没来……
.
军中大比的场地,设在平日士兵们训练的校场,也是战时点兵的地方。
此刻,北风卷地,营旗猎猎。
校场四周已经围上木栏,近千名士兵在场地中央,两两对站成十数个方形人阵。
几十名士兵站在高台上,同时吹角,一时雄浑角声响彻北地,似呜声长鸣。
陈将军一身甲衣,与数名营中将领一同登上高台。
霎时,外围的士兵高举手中武器,齐声长喝。场地中央,参加大比的士兵也握拳高喝,喊声震彻天地。
裴二站在人群中,同样握拳举起,视线却不自觉飘向场地外。
校场外围,不少流放来的女眷也站在围栏外,远远观看,其中不乏一些年轻女眷。应都是因婚配令的缘故,想借此机会,相看个勇武又样貌不错的对象。
李禅秀昨天发了一天寒,寅时才睡。今天醒来,手脚虽然暖和了,但一出被窝,仍忍不住打颤。
他给自己煮了碗姜汤喝下,又多加一件灰扑扑的厚棉袍,感觉不那么冷了,才放下心,撩开门帘出去。
结果刚到外面,就被一阵寒风吹得打了个哆嗦。
他忙将手缩进袖中,跺了跺脚,快步往校场走。
走起来,走起来就暖和了。他心中默念,脚步也越来越快。
到了校场外围,就见徐阿婶和小阿云都在。两人见他来了,忙给他让个位置。
“怎么这么晚?差点以为你不来了。”徐阿婶说。
李禅秀摇头:“今天起得有些晚。”
说完,视线便望向场地,寻找裴二身影。
徐阿婶在旁叹气:“唉,女郎也真心大,这么重要的事都不放在心上,我听说那蒋百夫长前几日又横插一竿,跑去找裴二麻烦,还跟他打赌……”
李禅秀耳中听着,心思却全在校场上。终于,他看见了站在场地东南位置的裴二,唇角不觉露出一抹笑。
很奇怪,明明士兵们都穿着同样的甲衣,但裴二好像就是站得比其他人都笔直,身姿如青松翠竹,显眼又与众不同。以至于场地上那么多人,他只看几眼,就找到了对方。
裴二此刻终于也看见他,一直紧绷的神情终于松动,这几天总压得他心头沉闷的石块也被搬开,心情骤然轻松,绷成直线的唇角也不自觉扬起。
他握着拳,忽然和其他士兵一样,高喝出声,目光却直直落在李禅秀方向。
旁边士兵被他突如其来的喝声吓一跳,忍不住压低声道:“兄弟,忽然这么卖力干什么?仔细喊坏嗓子。”
裴二仿佛没听见,他只看见沈姑娘朝他笑了,沈姑娘又朝他挥手了……
他不由喝声愈响。
高台上,陈将军已经坐定。
看着底下一个个士气昂扬的士兵,他大为满意,抬手止住喝声。
军中在冬日举行大比,一是要选拔人才,二就是要练兵。
北边的胡人常在秋冬南下,但永丰镇是个小地方,并非军事要地,到了冬日,多被敌人小股骚扰,没什么大的战事。
北地天寒,没有战事,再不练兵的话,这些士兵就要懈怠了。
陈将军满意看着下方众人,向传令兵示意。
“咚”一声,铜锣敲响。
传令兵大步走下去,宣读大比的规矩。
此次大比共分三项,上午比的是拳脚功夫,下午是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