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孤没重生真是对不起(6)
司徒枝却是冷冷地耻笑道:“是公孙府借皇帝这把刀,灭了秦府,取而代之,成为门阀首家。”
崔世休已经震惊到讲不出话来,手里的筷子无所知的去挑羊肉。
“所以我才看不懂。”司徒枝喃喃道,突然闻到一股膻味,什么也来不及思索,直接捂住口鼻。“快拿走。”
被谈及的话题人物秦蕃,正轻轻打着节拍,应和着歌姬们的唱词,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容,一派不谙世事的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却已将参加陆府宴会的人和前世对应上了,每个人的遭遇几何,人品几何,哪些可以拉拢,哪些需要利用,都一一甄别过了。
秦蕃的眼底一片清明,他朝陆伯霜一派天真道:“陆伯,我前几天经过陆府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一个着江南锦衣的男子被门房呵斥,赶了出去,那是谁啊?”
陆伯霜本想敷衍说不知道此事,却看到秦蕃饶有兴趣的样子,只好话到嘴边改口道:“旧友的儿子。”
“原来如此,我不该多插嘴,不过还是想多说一句,旧友之子流落京都,于陆府名声有碍,还是接回府吧。”秦蕃道。
陆伯霜应道,“我也是这般考虑的,已经让管家去接回府上了。”想起那人的身份,留他在京都上下乱蹦,难保不会碰到什么人物,坏了他们的谋划。陆伯霜索性这般答道。
秦蕃轻轻一笑:“还是我多管闲事了。”江南首富死了,儿子却不求助官府,而是来京都求助门阀陆府,而陆伯霜居然称江南首富之子为旧友,他们果然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门阀陆府在江南又是如何插手的呢?秦蕃暗自思索。
陆伯霜道:“哪里哪里,听说你最近品鉴茶艺?”
秦蕃道:“称不上品鉴,可为世伯切磋一二。”
二人对话之间,秦蕃注意到管家在家主耳边说了什么,家主立即薄怒,秦蕃若有所思,又低声和陆伯霜对谈茶艺。
作者有话要说: 四大门阀登场
波暖绿粼粼,燕飞来,好是苏堤才晓……出处张炎的【南浦·春水】
第8章 【怀疑】欢笑和喧闹是百姓的,算计和焦虑是他们的
因明日还有朝会,陆家家主让宴席并未向往常一般通宵至达旦,在傍晚的时候就散了。宾客们三三两两离开之后,陆府家主立即赶往书房,他惯用的几个幕僚早就等候着了。
“家主,这是从军中来的密信。”
陆府家主陆卷章接过幕僚递上的密信,方才管家只简单扼要的说了事情,现在看完这份密信上详备的内容之后,他的眉梢之间渐渐染上怒气。
他沉吟片刻,问道:“在军中其余的陆家子弟可有书信送来?”
陆家子弟的书信都是由陆府的人马送来递回,而这些书信都会被拆开、抄写、重新密封、再转到接信的人手里的这么一套通用的程序。
分管此事的人立即回道:“近一个月来,只有零星的几封书信,内容都是无关紧要的家常琐事。”
听完这句回复,再联系这份密信所说内容,幕僚们后背陡然惊起一身冷汗。
这一个月来,监视的书信并无异常,是他们眼见三皇子愈发进益,而大意了。直到三皇子的贴身幕僚利用非紧急情况下不得使用的飞鸽传信的时候,他们方才知道,军营有变。
如信中所说,这一个月来,三皇子将陆氏子弟调离要职,又截断陆氏子弟的书信来往,远离从陆府出来的贴身幕僚,更是不顾陆府利益将潘达府充公……桩桩件件,透着诡异。
但综合这些推测,得出的结论就是,三皇子要背弃陆府。
可是三皇子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幕僚们百思不得其解,陆府可算是三皇子的靠山,还是不会背叛,不会反咬的势力。又为什么会选择在和太子争夺储位的关键时刻突然背离呢,毫无理由。
就在幕僚们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之中时,陆卷章将信拍在桌上,对着坐在下位的诸幕僚道:“可有对策?”
“明日就是大朝会,三皇子即带队归来,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查证。”一幕僚诚惶诚恐地道。
陆卷章将信拿在手里,站起身来,脸上仍带着一丝愤恨说道:“无论这份密信有多少可信度,陆府都不能坐以待毙。”
他环视四周道:“明日朝会,若是察觉三皇子有异心,必须抢先发难,你们速去搜集证据。”
“是。”几个幕僚立即应道,各自离去。
唯独一个胡须全白的老幕僚,留在原地,略有沉吟。
陆卷章将信又一次细细翻过,做不得假,这的确是陆家特有的密信纸张。他的脸上凝着一层冷霜,看到老幕僚的表情,遂开口道:“仲达,可还有事?”
“家主,此事还需多加思量,淑妃不宜轻易得罪。”老幕僚悠悠地开口道。
陆卷章从鼻子里哼出气来,“你是没瞧见陆伯霜越发得意的样子,陆府是我做主,不是他陆伯霜,今日宴席他居然擅自将秦家的遗腹子请来,不说暗中得罪了皇帝,更是得罪了公孙家。何为门阀,不就是讲究一个同气连枝吗,真真是惹得一身腥。”
陆卷章发了一顿牢骚,话又转了回来,“再说,即使他日三皇子一朝登基,这陆家,仍旧是我这个家主说了算,不是他三皇子他这个外公。”
“淑妃比她爹的性子还古怪,这么多年,还是那个不得宠又爱骄的陆家姑娘的小性子,没什么长进。”陆卷章话转了一圈,回答了老幕僚的话。
老幕僚笑着道:“老爷看人最是准确。”
“若说在看人这件事有什么可以称道的,就是把仲达你放在身边,指点我颇多。”陆卷章颇为感慨,老幕僚辅助他成为家主一直到今,跟随他已经二十余载。也是他唯一能说点知心话,可以听他抱怨的唯一人选。
陆卷章把积压已久的怨气倾诉之后,还有空追忆一下过往。最后恢复成平静脸,将正事思量一番而后道:“此事非同小可,还得拜托你善后。”
老幕僚笑着应道:“淑妃那边,我来应对。”
“家主,下一盘棋如何?”老幕僚笑着问道。
一盘棋摆上,来来回回,直至幕僚们全部回来禀告。又是一番商议。
此时,夜已深沉,整个京都已陷入寂静之中。
而大皇子府的书房里却亮着灯。
秦蕃一直踱步,自从陆府宴别之后,他一直思量着这陆家家主突然色变的原因,要知道陆家家主一向养气工夫好,喜怒哀乐不形于色,会是什么让他如此动怒?
不是家事。陆府的姑娘俱已出嫁,陆家的几个公子只有一个纨绔的,这段日子被关在府里并未出来惹事。而医正也无往来于陆家,无人有重疾。
不是钱财的事情,江南首富之死都没有丝毫反应,又有什么能令陆家家主动容呢?
那能确定是必定是能够威胁到陆家的紧要政事,这个层面的政事,会是什么呢?
秦蕃将前世这个时间段发生过的事情又细细地思考一遍,因为是五年前发生的,许多记忆已经有些模糊,细碎的事情记不清楚,但很明显的是,老三得胜回朝的前夕,陆府的宴席上开到夜晚,更有比文一事,传颂出几首诗篇来。而这次,显然是没有的。
会是什么事情呢?看起来是如此的紧要,让宴席提早结束,而特意去处理呢。
秦蕃这般思量着,铜漏已经至寅时,再过一个时辰,就是准备上朝的时候了。秦蕃吹灭烛火,在榻上合衣歇着,眼睛随着闭着,却仍旧思索着。
钟鼓楼传来卯时的钟声,秦蕃立即起身下榻梳洗,叫过奴婢来换上了正式而庄重的朝服。
管家听到秦蕃传唤奴婢,急匆匆的赶到,看到秦蕃已经穿上的朝服,大伟惊讶。一年之内,殿下上朝的日子屈指可数,管家禁不住问道:“殿下,您要去参加朝会?”
“今日三弟得胜回朝,我自当去庆贺。”
秦蕃给出的理由无可挑剔,但管家却不这么认为,殿下从无和其他皇子们有过密来往,怎么可能会特意去道贺三皇子。
在管家的担忧下,秦蕃已经和百官们汇聚,在正午门等着迎接三皇子和军队。
子黎站在皇帝的左侧,其余几个皇子站在周围。子黎和皇帝说着话,气氛融洽。
五皇子的表情有些奇怪,一向比较张扬,且和三皇子同出一母的七皇子意外地十分安静,六皇子仍然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仪态里挑不出一点毛病的大皇子,风度翩翩,却没有皇子敢去找他说话。相比皇帝和太子的相处,气氛着实尴尬。
百官们排列在后,一些官员暗中打着眉眼官司。
唯独京都无数百姓翘首以待,满脸笑意,也最能单纯的享受这一刻得胜的喜意。
终于,得得得的马蹄声渐渐传来。
百姓们也渐渐地喧闹起来。
最前方的三皇子终于在千呼万唤中骑着高马露面了。万千铁骑跟随其后,旌旗飘扬。步行的士兵们踩着同样的步伐,尘土飞扬。
三皇子到了城门,下了马,骑兵们一致地紧跟着下马。在三皇子一声,叩谢皇上的声音之后,一声嘹亮的军哨之后,万万千千的士兵立即单膝跪地,叩谢感恩。
“天佑大穆,陛下盛安。”
无数道粗犷的、激昂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响彻云霄。
无数百姓激动的眼泪盈眶,被这股情绪激荡着,和士兵们一切高呼着:“天佑大穆,陛下盛安!”
在高呼之后,三皇子手一挥动,立即有十六个士兵从列队里走了出来,抬着盖着幔布的什么东西,走到前面。
“父皇,请揭开。”三皇子前进几步,朝皇帝说道。
皇帝含笑地走上前,目光里却隐藏着警觉和怀疑;子黎的目光坦然而自在,他的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大皇子的目光深邃而悠远,似乎是在探究着什么。
在万众瞩目下,皇帝揭开的幔布。
一块巨大的石碑。
上面密密麻麻却工工整整地刻着数千个名字。“龚旺、李发才、董平、丁得孙……”三分之二以上都是乡野之名。
皇帝将目光投向三皇子,三皇子立即禀道:“这是在这次的攻打的时候,死掉的每一个士兵的名字,我答应过他们,等得胜之后,带他们回家。”
三皇子的话简单而平凡,却让无数人感到熨帖。三皇子的举碑进京之举,赢得了无数京都百姓的赞誉,也让他成为无数京都少女的春闺梦中人。
从前三皇子身上贴着血煞一般的标签,现在这个举动,让他顿时显得侠骨柔肠。
在所有人都震惊在三皇子这个举动的时候,子黎的目光却没有落在三皇子的身上,而是落在皇子们身上。
无论是久不出现的大皇兄,还是脸上一直带着诧异表情的五皇弟,还是触及到老三就目光躲闪,无论如何掩盖都还带着惊惶和害怕的七皇弟。
统统都不符合他们的个性。
在子黎的怀疑中,辚辚马车,驶入宫廷。
大朝会正式拉开序幕。
一场得胜后封赏,却因为三皇子曾来过皇宫,和陆家的先手准备,而昭示着风雨来袭。
第9章 【朝议】等闲平地起波澜
“将这块碑刻文英雄祭,立在崇德门外,以告慰英灵,供百姓祭拜。”皇帝为无名士兵的碑作祭文,着实吓傻了一帮文臣。
“陛下,万万使不得。崇德门历来是贤德大臣才可立碑做祭之地,这些人,不过是在战场上杀了几个人而死的粗野乡民,大字不识,品德低下,将这些乡野之人和我等读圣贤书、举孝廉之人相提并论,这更是我们的嘲弄,更对历代功臣们的侮辱!”尚书举笏,慷慨激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