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172)
江倪是全场最镇定的人,他有条不紊地指挥众人,随后一起将楚沅抱回了房间。
“别怕,阿爹陪着你。”江倪握住他的手,对他鼓励一笑,“沅沅加油哦。”
楚沅感受着腹部一阵接一阵的痛,咬住下唇朝他点头。
很快,下人们端来一盆盆热水,江倪也将自己的医箱放在旁边,以备他用。
他见楚沅脸色发白,清楚眼下还没有到孩子出来的时候,想让他放松一些,放柔声音说起自己的经历,当作乐子讲给他听。
“我生思然那天,下着暴雨,你祖父还在宫里,家里只有我和你父亲,当时把你父亲吓坏了,不是撞门就是撞柱子,我躺在屋里,就听见外面砰砰砰的响。”
楚沅本来全部心神都放在肚子上,听见这话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父亲……怎么比阿爹……还紧张啊。”他吸着气,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
江倪给他擦汗,一脸过来人的表情,“都是这样的,初为人父哪有不紧张的,我猜王爷现在在门口也紧张的不行。”
楚沅心生怀疑。
他脑海中想起陆容淮那张淡漠冷肃的脸,很难想象那张脸露出紧张的神色是什么样子。
这时,门外恰巧响起了管家拔高音调的惊呼。
“王、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院子里,众人一脸错愕的拦住要冲进屋里的陆容淮。
只见半个时辰前还好端端的黎王殿下,此刻灰头土脸的冲进院子,满身灰烬不说,左手还紧紧握着一只烤熟的地瓜。
整个人狼狈又凌乱,神色疯狂。
“我……”陆容淮红着眼,一张口嗓子堵的厉害,像是干涸了很久的河床,一动便是地裂山崩。
聂思然紧随其后进来。
他的脸上竟然也有灰。
聂徐行先是按住陆容淮,“小倪在里面帮忙,生孩子没有那么快,王爷就别进去添乱了。”
之后又朝聂思然瞪眼,“你们俩这是掉进灶膛里了?”
聂思然拍了拍衣袖上的灰,牙关明显咬紧了些,“某人一听阿沅要生,慌的找不着北,起身时还腿软踩进了火堆,就差没来个五体投地。”
要不是他伸手拉住他,这家伙能把厨房闹得人仰马翻。
“我要进去。”陆容淮声音沙哑,他握紧拳头,心跳急速的好似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他现在根本听不进去他们在说什么,他满脑子都是楚沅要生了,他的阿沅正在里面承受痛苦。
他要进去陪着他。
管家搬来了椅子,聂俦温坐下,老眼横扫过去,“你进去干什么?是能帮沅沅生,还是能帮他接生?”
陆容淮唇舌发干,他紧盯着门,心揪起来。
“里面……怎么没声音?”
聂徐行见他这魂不守舍的样子,没忍住笑道:“这才刚开始呢,起码还要等好几个时辰。”
陆容淮听完,眼前发黑,脸色更是难看。
江倪突然打开门,喊乐书进去帮忙。
陆容淮立即跟上,刚走到门口就被江倪伸手拦住。
“王爷在门口等着就好。”
陆容淮眼睛恨不得穿过他直接看到楚沅,他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固执的厉害,“阿爹,我想进去陪他,他一个人……会害怕。”
江倪瞪他,“我不是人?”
“你看你紧张成什么样,沅沅好得很,别给我进来添乱,一边呆着去。”江倪撵走跟木头桩子似的陆容淮,将一旁缩着脑袋不敢吱声的乐书拉进屋。
院子里已经齐刷刷坐了一排人,管家甚至还贴心的端来了火盆。
聂思然好心喊他,“王爷,过来坐着等吧。”
门口的木头桩子一动不动,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苏如鹤正好奇打量着陆容淮,毕竟像今日这样的黎王难得一见,他要仔细观察,还能给他提供一些写书灵感。
正看得认真,眼前忽然多了一个冒着热气和香气的地瓜。
地瓜已经被人剥好,露出里面金黄的肉,看着就很甜很软。
耳边是聂思然清幽慢缓的语调,“小苏大人赏脸吃一口,嗯?”
“……”苏如鹤认真询问:“你哪来的地瓜?”
聂思然眨了眨狐狸眼,“从王爷手里顺过来的,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苏如鹤又转过脑袋,往陆容淮那边一看,果然,王爷左手已经空了,地瓜不翼而飞。
苏如鹤哽住。
聂思然:“阿沅现在吃不了,不吃浪费,快张嘴。”
苏如鹤不肯,奈何禁不住他磨,最后忍无可忍的咬下一口。
“味道如何?”
地瓜软烂黏糊,入嘴甜津津的,苏如鹤面无表情的咽下食物,勉强说道:“一般般吧。”
聂思然见他眉眼舒展,明明就吃的很开心,还假装一脸无所谓的傲娇样子,低头闷笑起来。
“你笑什么?”
聂思然收住笑,深黑的眸子定定看他,故意压低嗓音,暧昧道:“笑你可爱。”
“……”
又过了半个时辰。
屋子里忽然传出一声极低的,压抑着哭腔的闷哼,那声音打着颤,饱含极大的痛楚,听得人也跟着提起心来。
同时,一盆盆的血水被乐书端出来,交给旁边等候的下人。
陆容淮耳力极佳,又看到这满盆鲜红的血水,他身形晃了晃,好似有人用绳子勒住了他的心脏,窒息感排山倒海似的袭来,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他什么也不想,面色紧绷,直接就要冲进去。
就在这时,弦霜和弦风闪身出现,一左一右拦住他。
“王爷,聂夫人有令,让属下守好门,不让您进去。”弦霜说道。
三番两次的被挡在门外,陆容淮的忍耐濒临在爆发的边缘。
“让开。”
弦霜寸步不让,弦风硬着头皮说道:“不仅是聂夫人,王妃进去时也嘱咐过我们,您就安心在外面等着吧。”
陆容淮难掩焦躁,他来回在门口踱步,弦霜和弦风怕他趁机跑进去,半步也不敢挪动。
房间里传来一阵小跑声。
乐书将门拉开一条缝,露出两只眼睛,“王爷,王妃让我给您带句话。”
他们在门口的动静不小,楚沅在产房里都听见了。
“说。”
“王妃让您赶快给孩子想个名字出来。”
最主要的是,不要在门口晃,扰的他无法专心生孩子。
陆容淮嘴巴张了张,乐书见他不说话,他正准备关门,陆容淮喊住他。
“阿沅现在……还好吗?”他自己都不知道,说出这话时,声音颤的有多厉害。
乐书顿了下,随即笑脸扬起来,“王爷放心吧,聂夫人说胎位很正,没有问题的。”
陆容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大脑浑浑噩噩,后背有冷汗浸出,甚至连太阳穴都开始隐隐作痛。
他站回原位,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紧闭的大门,沉默又专注。
聂徐行喝完一盏茶,抬头看见陆容淮那尊木头,啧啧嫌弃,“不清楚的还以为他生孩子呢,半刻也不消停。”
聂俦温看向自己儿子,无情揭露,“当初小倪生产时,你比他更夸张。”
“就差没把自己撞的头破血流,昏迷不醒。”
聂徐行:“……”
“噗……”
聂徐行眼刀子飞过去,冷着脸瞪向聂思然,“好好孝顺你爹,生你真的活受罪。”
聂思然莞尔,“知道啦。”
“你知道个屁,”聂徐行看着他就来气,刚刚被自己的爹吐槽了一顿,还被自己儿子笑话,他直接提高音量说道:“这么大的人了,到现在都没有成家立业,怎么,你是觉得当光棍能光宗耀祖?”
聂思然笑容不变,他指了指房门,“产房外不得大声喧哗。”
安静下来后,等待就变得格外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