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今天也在内卷(31)
偏偏敏郡王敢做不敢当,被捉到之后非说有人陷害他。
侍卫长让他把害他的人指出来, 他又说不明白对方是哪个宫里做什么差事的。
宁繁和太子坐在仪仗上,一路听得宫人传来不少消息。
等到了皇帝的住处, 宁繁看到外面站着一队侍卫, 所有人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通报进去之后, 长公主、敏郡王和万寿山侍卫长、行宫管事官员等人都跪在地上,旁边还站着几名前来奏事的大臣。
皇帝扫了慕江一眼:“太子,你怎么来了?”
慕江道:“听说敏郡王犯了错, 儿臣恰好无事,特地过来看看。”
行宫管事跪在地上道:“……陛下, 所有人都清楚万寿山的猎物不能随意捕杀。只有您到猎场时, 周边才设守卫, 您不去狩猎的时候, 行宫守卫都分散在各处。奴才实在没想到敏郡王敢进去。”
敏郡王声音都在颤抖:“臣不知道那是万寿山,有两名太监诱导臣去此地, 所以才——”
长公主心疼得不行:“皇兄,分明是有人要害敬儿,他素来乖巧,不然不会做这种事情。”
“敏郡王很少出入宫中,他能得罪什么人,招来这等祸事?”慕江淡淡的道,“父皇,儿臣并不相信会有人敢诬陷郡王。”
长公主没想到太子居然过来了。
太子落井下石,长公主头脑轰鸣一声,不由自主的指着宁繁道:“一定是你!今天你和本宫起了冲突,对本宫怀恨在心,所以才陷害我的敬儿。”
慕江不悦:“姑姑,你不要血口喷人,太子妃今天上午一直在疏桐院。他在行宫人生地不熟,有什么本事指使太监害敏郡王?你想给敏郡王脱罪可以,但不能把脏水泼给孤的太子妃。”
皇帝脸色铁青:“够了,都给朕住嘴!”
长公主捂着嘴巴呜呜流泪。
皇帝并不相信有人能害敏郡王。
敏郡王从小就机灵,机灵到让皇帝不喜的程度,只有他让别人吃亏的时候,哪能轻易被人陷害。
当初皇帝就不想给他这个郡王爵位,奈何禁不住长公主三天两头的哭诉哀求。
“张卫,你发现敏郡王的时候,可曾看到什么太监?”
下面跪着的侍卫长道:“臣在周边巡逻,未曾看到什么太监,只看到敏郡王同两名侍女在那里。行宫各处宫人各司其职,应当没有擅离职守而不被主事发现的宫人,这件事情调查起来不难,让两名侍女跟着臣去各宫走一遭指认即可。”
各宫调查大费周章,还会惊动不少人,平时皇帝不一定愿意浪费这么多时间。
但长公主不依不饶,非要揪出来是哪宫的人要害敏郡王。
皇帝点了点头,锐眼扫过两名侍女:“你带她俩去指认,这件事情一定要调查清楚,宫里容不下陷害主子的宫人。”
“是。”
长公主哭哭啼啼的道:“臣妹就带着敬儿退下了,他今天受到惊吓,回去免不了大病一场。”
旁边还站着几名过来奏事的官员,分别是工部和礼部的官员。
这时候礼部侍郎上前行礼道:“事情尚未调查清楚,敏郡王岂能无罪?擅闯天子猎场可是大罪,即便有人引领,难道也有人逼着敏郡王去杀猎场的猎物?陛下,您若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饶了敏郡王,未免失了公道。”
几个礼部的官员纷纷开口。
“近日行宫禁止杀生,都在给陛下祈福,敏郡王在猎场大开杀戒,此事绝不能轻饶。”
“是啊,就算皇子擅闯万寿山猎场,也要受到严惩,更何况是敏郡王。”
“……”
宁繁要说的话被这些官员说了,只能坐在一边和太子看戏。
慕江从果盘里拿了颗葡萄,剥开之后伸到宁繁面前:“吃不吃?”
宁繁不想沾手,又想尝尝味道,就着慕江的手吃了下去,一抬头看到皇帝在看他俩。
宁繁:“……”
慕江完全不在意皇帝的目光:“只吃一颗?还要不要?”
宁繁:“父皇在看我们,不要了。”
慕江似笑非笑:“你脸皮这么薄?还怕被人看?”
皇帝身边的李公公笑了一声,压低声音道:“陛下,您看太子和太子妃多恩爱啊。太子殿下都会疼人了,还给太子妃剥水果,您慧眼识珠,给太子殿下挑的人真不错。”
皇帝眼中多了些许笑意,但转眼看到地上跪着的那些人,一时间又烦闷起来。
皇帝多年来经历了长公主出生、长大和嫁人,对这唯一的亲妹妹自然寄托了不少感情,平日里多加纵容。
如果今天在行宫作乱的是其它公主的孩子,皇帝会连公主一起惩罚。
现在这个结果已经给了长公主很多面子。
看着长公主伤心欲绝的样子,皇帝心有不忍:“敏郡王毕竟年少,念在初犯,就罚他以后不得出入宫廷。”
宁繁见其它大臣不敢再争论,起身道:“父皇,刚刚儿臣来的时候看到猎物中有一头母鹿。本朝《田律》规定,不得伤害怀孕的动物,那头母鹿已有七个月的身孕,马上就要生产,敏郡王不可能看不出来。”
敏郡王道:“母亲近日身体不佳,微臣杀害母鹿是想取鹿胎为母亲滋补身体。”
长公主揉了揉红通通的双眼,楚楚可怜的看向皇帝:“皇兄,念在您的外甥一片孝心的份上,您就饶了他吧。”
皇帝听见宁繁说敏郡王杀了一头怀孕的母鹿时眉头紧锁,而后听到长公主说这是为了尽孝,脸色稍微缓和一些。
他看出宁繁和长公主似有矛盾,敏郡王明明有错,今天若不惩罚,以后宫中还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皇帝沉吟片刻正要开口,宁繁扫了长公主一眼:“自然,敏郡王杀害怀了孕的妇人都能逃脱,一头母鹿算得了什么。”
话音刚落,长公主脸色大变,看向宁繁的眼神变得无比怨毒。
皇帝声音瞬间冷了:“宁繁,你说什么?”
长公主抢先开口:“皇兄,去年家中买的奴仆在街上和一名妇人发生冲突,不小心打死了那名妇人。宋府已经把罪魁祸首交了出去,刑部判了那几个奴仆死罪。”
宁繁看长公主和皇帝的反应,瞬间反应过来这件事情并没有传到皇帝的耳中。
长公主府和宋府势力不小,稍微给刑部一点压力,在有替罪羊的情况下,刑部不敢深入调查。
“宁繁,你来说说。”皇帝年纪大了,他的脑子还没有糊涂,突然意识到其中有什么隐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宁繁淡淡的道:“去年秋天,敏郡王的马车在玄武大道疾驰,一名身怀六甲的妇人躲闪太慢,致使敏郡王的车马受惊。
“恼怒成羞之下,敏郡王纵容赶车的仆人将那名妇人活活打死,妇人怀孕八个月,当街落下胎儿。当时目击者数百,议论甚广,父皇倘若不信,可以派官员重新调查。”
皇帝忍着暴怒:“太子,你知不知情?”
慕江道:“父皇,去年秋天儿臣在京郊大营练兵,不知道此事。”
皇帝看向工部和礼部的官员:“你们呢?”
这几名官员面面相觑,礼部侍郎上前道:“臣当时写了折子,奏折留中未返。”
这种情况下,礼部侍郎以为皇帝知晓了此事却不愿意惩罚敏郡王。
毕竟皇帝护短长公主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虽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真发生了这种事情,大多官员见皇帝不追问,都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装不知道,不会和皇帝最宠爱的妹妹对着干。
刑部那边都包庇了,他们为什么想不开去惹怒皇帝呢?
皇帝看向长公主的眼神再无怜惜:“你们都下去吧。太子留下,召所有阁臣和刑部尚书进殿。”
一件小事突然闹得这么大,而且牵连到了去年的大事,长公主腿软到站不起来,是被宫女扶着出去的。
她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带着敏郡王离去,两人都在殿外长廊上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