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韩司恩(137)
韩司恩看都没看韩殊窝囊的样子,慢声道:“二叔大概是酒还没醒,有糊涂了,把人带下去,好好清醒清醒。”
禁卫军很迅速的把韩殊给拉走了,然后很自然的把他的头埋在水中,让他好好的清醒了一番。
院子里响起韩殊闷哼声时,韩悦忠有些不忍心的上前一步,不过他还没有开口便被张氏狠狠抓住了胳膊。
三房的人更是当做没有看到。
韩卓看着这场闹剧,许久后他盯着韩司恩问了句:“为什么?”
韩司恩看着他,神色莫名,许久后他俯身看着韩卓低语道:“在你们这个国公府,你们所有人一直都想要我的命,你让人给我下毒,任由一个下人把我推入水时你怎么不问为什么,在你和太后联合起来要我命的时候,为什么不问为什么?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的不是吗?哦,对,其实你清楚,可是你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受着。”
“你这是在公报私仇。”韩卓怒声道:“没了国公府,你这个侯爷也休想过的安稳。”
韩司恩直起身,挖了挖耳朵,他摇了摇头,看着韩卓怜悯的说道:“你还是没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有着一步登天的野心的。”若不是韩卓不甘心,想要继续国公府往日的风光,今天这韩国公府也不会那么快被拉下马。
只可惜欲望太大,事情不如所愿,没有办法得到满足,反而葬送了所有。
韩司恩看着愤怒的韩卓,懒得和一个装睡的人讲道理,他直接拿出皇帝的圣旨,念出了皇帝对韩国公府的处置。
皇帝在证据之下是毫不留情的,直接褫夺韩国公府一等公府名号,韩国公府所有人子孙三代不能入朝位为官,府上的婢女下人全部被发卖,所得银两连同国公府的私产一并充实国库。
韩国公府大大小小的主子都被暂压刑部,等候处置。
读完圣旨,韩司恩让人把韩卓等人都给拿下了,韩国公府的院子一片期期艾艾,哭声无数。
韩司恩让韩卓亲自看着韩国公府百年的门匾被摘下,然后大门被封。
面无表情做着这一切的韩司恩,心想,那个无辜死去的灵魂现在应该感到满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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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公府的事在京城落下帷幕时,京中局势暂时安稳了下来。正在这种紧张的时刻,有关太子姬洛在西疆的消息终于传来了。
这次是个大喜报,姬洛连同隐藏在西戎的白文瀚,联手后攻下了西戎境内大半城池,西戎三王子败逃,不知所踪。
西戎王命使臣表示西戎愿意归属大周,成为大周的附属国。
而在这天大的喜事中,姬洛给韩司恩写了封私信,信上说,白书为了救他,心口中箭,情形十分危急。
第149章
这封私信夹在给皇帝的奏折中, 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京城韩司恩的手中。
韩司恩看完信后把信收起来,心里默默算了下从西疆到京城的距离,他想, 西疆到京城最快也要几天,那这几天中, 白书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吧。
想到这里,韩司恩看着送信的人冷然道:“你临走时,太子可还有其他的话交代?”
那送信之人听闻此话忙道:“回侯爷, 太子殿下当时说, 会尽快让军医帮白小公子医治伤势,不管未来情形如何, 他都会给你侯爷一个准确的回话的。”
姬洛一开始叮嘱送人的话是,他会把白书带回京交换给韩司恩的。若是白书能挺过这一关, 那他就把人带回去, 若是挺不过去,那他就把白书的尸体带回给韩司恩。
但是后来姬洛觉得这话不吉利,便把这些交代都抹去了, 只让这送信之人给韩司恩带了这么一句话。姬洛知道韩司恩明白自己的意思。
韩司恩听罢这话微皱了下眉头,心想,那就是说送信之人离开时白书还没有拔出心口的箭吗?这个念头在心里辗转了一番,最终还是落回心底没有问出来。
韩司恩看着那送信之人道:“回西疆帮我给太子殿下带句话, 就说我知道了。”
那送人的侍卫以为韩司恩还有其他要交代的话, 但是他等了一会儿, 发现韩司恩已经神色平静的打发他离开了。
侍卫心底有些复杂, 不过到底没有多说别的,便离开了。
等侍卫离开后,韩司恩坐在自己的院子里,婢女如同往日一样给他端上他喜欢喝的茶水,然后悄声离开。
韩司恩一直坐在那里,坐了很久,天色都完全黑暗下去后,韩司恩把那凉透的茶水仰头都喝到了肚子里。然后他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箱子打开,把姬洛的这封信放在了里面。
然后韩司恩的目光看着箱子里很多没有打开的信件,那是当年白书和白文瀚被皇帝发配到西疆时,白书给他写的信。
这么些年,他虽然一直留着,但一封都没有打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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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大周驻扎在西戎境内的临时营房里,姬洛和白文瀚站在一旁看着床榻之上躺着的人,军医刚给白书换过药,白书的脸色苍白,呼吸轻不可闻。
他心口那把致命的箭早就□□了,但是他的人从那时到现在一直没有醒来,偶尔嘴里会突出一两个模糊的词,但是没有人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白书中箭后,他们当时正在和西戎残兵激战,没有立刻带他去疗伤。白书自己懂得武功,封住了自己的穴位,没有过度流血。
只是等一切平息,西疆大军赶来,军医前去为白书医治时,军医当时为他把了把脉,直摇头。
那箭离白书的心脉只有些许的距离,人救治的又晚了很多,军医自认医术不高,不敢轻易拔箭,生怕这一拔白书心脉尽断,人就没了。
后来还是白文瀚和姬洛开口,无论结果如何,都请他一试,军医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思想,捋起袖子把箭拔了出来。
军医当时拔箭时说只要白书能扛过那一夜不发热,人就有可能救回来。
白书那天夜里却发热了,温度高的烫人,军医连续忙碌了一天一夜,好在最终稳住了他的体温。
只是白书的体温是稳住了,人还是在昏迷着没有清醒。军医说目前没有别的方法,他们只要慢慢等待了。
姬洛和白文瀚在看过白书后离开了,姬洛看着脸上都有胡子的白文瀚,低声道:“他会醒的,你别太担心了。”
白文瀚摇了摇头,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当初西戎突然攻击大周城池,白文瀚奉命出兵,在阻击西戎时,看到西戎的战斗力不强,白文瀚心里就有感觉,这次西戎突然进犯大周,对大周来说是一次绝好的反击机会。
他领着左锋军前去追击,只是不曾想遇到了风沙,在风沙中他们这群人迷了路,进入了西戎界地。后来等风沙散去,他们干脆找了个山头隐藏了起来。
白文瀚一边刺探西戎境内的情形,一边留下特殊的记号,等着和大周在西戎境内和里应外合。当时,他对柳虎城出兵也只有两分把握。
白书是第一个根据记号找到他们的人,听到是姬洛亲自来了,白文瀚对大周出兵西戎却是有了八分把握。他上次就知道,姬洛绝对有心还西疆一个安稳。
后来姬洛看到了白文瀚留下的特殊记号,便追了过去,那时白文瀚已经被西戎发现了。情况紧急,白文瀚和姬洛就地应外合大战呼延禄带领的残兵。
只是最后呼延禄朝姬洛射箭时,呼延禄的箭法是好的,上次对着韩司恩便是三箭连射,可是这次确实五箭,最后一箭仍旧是双发。
眼看着姬洛即将中箭,本来一直在护着白文瀚的白书,以最快的速度上前替姬洛挡住了最后那枚致命的箭羽。
姬洛没想到自己会被白书所救,白书替他挡下那致命的一箭时心里并没有太多想法,他只是想,自己临走时答应过韩司恩,会保护姬洛平安无事的。
答应的事总是要做到的。
想到白书受伤时的情形,白文瀚的眼圈红了,眼睛也有些发疼。他蹲下身,狠狠朝地面捶了两锤,他想如果自己没有一举击垮西戎的野心,徐徐图之的话,那白书根本不用受这份罪,也不用直到现在都生死不知。
姬洛上前抓着白文瀚流血的手,他把人拽起来,怒斥道:“白书还没有醒,你就不要自虐了。孤乃大周储君,未来大周的帝王,身上有真龙护身,孤守着白书,他一定会没事的。”
姬洛说这话时,心里是非常难受的。他上辈子是万箭穿心而亡,所以在面对箭时,总是不自觉地心慌。最后那一箭,他不知道是双发,等他发现时,他脑子里想的是上辈子自己死亡的情景,惊恐的回忆让人心底颤抖,手脚不由的慢了一分。
这慢掉的一分却是差点要了白书的命。
国家大义个人小义,白文瀚心里是知道的,但是自己唯一的亲人生死不知的躺在那里,面对姬洛的安慰,心底的自责却是一点都没有减少。
姬洛松开沾染了白文瀚血迹的手,目光望着白书躺着的营帐,低声道:“白文瀚,就算是你不相信我的真龙护身,那也该相信白书,有人在京城等着他,他会醒过来的。”
姬洛说这话倒是不假,当时一切都尘埃落定,那时白书已经有些迷糊了,但他抓住了自己的手,断断续续含含糊糊的说:“让他们救我,一定要救我。我不会有事的,我还要回京城,如果我回不去,那韩司恩这辈子就没人喜欢了,他会很可怜了。”
那话姬洛听到了,白文瀚也听到了。白文瀚对白书喜欢韩司恩这件事,一直是心底犹疑的。但是当白书第一次找他帮忙,说是想从西疆回京城时,他还是同意了,甚至找姬洛帮忙。
他不喜欢白书和韩司恩走的太近,不过对于白书的任何决定,他都不会以只大哥的身份进行阻挠的。现在,白文瀚想,白书如果真的那么喜欢韩司恩的话,那就为了那个远在京城的人醒过来吧。
不知道是姬洛和白文瀚的心愿太强烈,还是白书睡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此时无人的营帐中,躺在床榻上的白书,放在被子里的手指轻微的动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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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直入西戎国境的事传入大周,让整个大周蒙上了一层欢喜。京城作为消息来源的中心,作为官宦集中的地方,是最为欣喜的一座城池。
有战争便有死伤,皇帝已经下令提前给西疆军发军饷了,军饷数目要比往日多一半,是皇帝用这些国库的银两暂时稳定西疆军那些普通将士的心。
等姬洛从西疆回来,拿出这次有军功将士的名单,皇帝会另行赏赐,加官进爵这是避免不了的了。
而京城此时最大的议论点是有关于西戎王求和的事,姬洛上折子的意思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撕掉西戎王的求和书,也不会让它成为大周的附属国,而是直入西戎都城,把西戎变成大周的一个管辖郡。
姬洛的这份折子被武将拥护,但被满朝文臣反驳。武将有心建功立业,文臣觉得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西戎又有意求和,此事可以划上个完美的句号,可以彰显他们大周天子的风范。
最关键的是,很多人认为西戎蛮夷之地,荒凉无所出,这一战西疆境内至少几十年无战火困扰,西戎成为大周的附属国,年年上供金银马匹,总比他们成为大周的郡县还要户部拨款治理好。
再者,继续出兵,就要消耗物质,他们国库是有点银子,但一直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最终的是,这些人认为穷寇莫追。
接受西戎的求和,还可以避免更多大周将士的伤亡,也可以让西疆军休养生息。
对于这些争论,皇帝一直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皇帝也不知道自己是想继续打还是接受就此西戎的求和书,他觉得姬洛和这些文臣说的都有道理。
朝堂上因为这事已经吵闹好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