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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愁(64)

作者:狐狸不归 时间:2018-05-26 16:27 标签:甜文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可元德帝最近太过糊涂了些,被称心发现了端倪。他得冷静下来,想着该如何将那东西拿出来。
  大半天都过去了,元德帝也不过只是批了几份奏折,便到了该论道的时候。他推开身旁的贵人淑女,径直对称心吩咐,“朕方才将折子挑拣着看了一遍,左边的这些都批了红,右边的给景砚送过去,晚上再讨回来。”
  称心跪地应了。
  元德帝走出去了好几步,柳贵人还抬着头,怔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眼眸含水,很舍不得似的。
  “对了,”元德帝回过头,“柳贵人伺候得好,须得升个份位,就婕妤吧。再去库中挑些好玩意送过去。”
  他撂下这一句话,继续往外走,可脚步轻的都听不到什么动静了。
  太瘦了,轻的只剩一把骨头。
  称心心中有底,面上笑了笑,朝柳贵人一福,“恭喜柳娘娘了。”
  柳婕妤害羞的红了脸,“以后还要麻烦称心公公照顾了。”
  他心里想着,柳贵人确实是个贵人的命,这么些年来也有几次大选,从未有哪个妃嫔晋升得这么快,更何况这柳贵人出生还不高,不过脾性很好,做事滴水不漏,若是元德帝不死,日后该是有大前程的。称心一向不巴结讨好后妃,可面子上也要装一装,亲自去挑了诸多珍宝,又随着柳婕妤一同回去了。
  正不巧,撞上了在御花园里赏花的冯南南。冯南南的架子极大,出一趟门,身后跟着无数太监宫女,连抬裙裾的小侍女都有两个。
  柳婕妤从冯南南身边经过,眉头紧蹙,轻轻福了福。这礼太敷衍了,冯南南原先是不打算搭理她的,却忍不住怒火,叫住了柳婕妤。
  她长着一双细长的弯眉,眼眸如水一般柔顺,说话也软,很气弱道:“今日伺候了陛下一天,还望娘娘见谅。”
  冯南南正仰着头,望着枝头开得火红的石榴花,冷冷淡淡道:“轻狂什么?再漂亮动人,也不过像是春天里开的花,新鲜一季就败了。”
  柳婕妤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却丝毫不让步,“那又如何?陛下只爱看春日的院子,到了夏天,这石榴开的再好,结的果实再多,陛下也不会多看一眼。”
  大选之前,元德帝偶尔还看看冯南南,可现在已经许久未曾召见过她了。
  冯南南并不在乎元德帝的爱,她只在乎对方的宠,和由此带来的权势,以及别人对自己的尊敬羡慕与畏惧,这比什么  都重要。若是往常,要是有哪个小妃嫔敢同她这样说话,她早就派人掌嘴,可如今却不同,她失了宠爱,又因为暗地里的筹划,不能高调行事,只能忍耐下来。
  她不再言语,眼看着柳婕妤从自己身边走过去,气的揪了石榴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盛海走了上来,低声安慰着冯南南,尖利的声音里满是刻薄,“她一个小贵人仗着什么?不过是仗着陛下爱宠着她的容貌。而娘娘日后可是要做太后的人,她得意一时罢了,以后就是剥皮抽筋的下场。”
  冯南南一怔,又缓缓笑了,“你讲得对,本宫明明知道,可就是忍不了多久。你去把旭儿叫过来,本宫想同他一起用晚膳。”
  盛海退了下去,朝另一条路走了过去,冷冷地笑了笑。冯南南不是不聪明,她就是太过争强好胜,大约是因为幼年不受重视,入宫后又过了一段苦日子的缘故,她格外嚣张跋扈,实在忍耐不了别人踩在她的头上。
  如果不能忍耐,就只能加快进程。而快则容易出错,出错才容易被抓住把柄。
  称心跟在后头,看着柳婕妤的背影,不由深思起来。他方才就和个隐形人似的,将冯南南和柳婕妤的这出戏看了一遍,这事在宫中算是很常见的,可却透着一股古怪。
  柳婕妤并不是那样火爆且不能容忍的脾性,又为什么非要同冯南南争吵?
  或者说,有什么必要的理由,让她不顾日后被冯南南报复,而这么做。
  称心回了自己的屋子,写了一封加急的信,上头只有一句话。
  “速查柳熙春。”
  仙林宫。
  乔玉在窗户旁坐看右看,坐立不安,等着一个人回来。
  他不是等景砚,而是等锦芙。
  乔玉近来画了许多西洋传来的书籍,而西洋人似乎天生比他们中原人露骨大胆些,书中对于男女□□有着细致的描写,乔玉红着脸纠结了好一番,才无师自通地明白,原来成了婚不是睡在一张床上,就什么都有了,什么都行了。
  他忍不住想,既然男女之间可以有那么亲密的接触,那么男子与男子之间呢?乔玉想了好久好久,也没想明白。又回忆起小时候祖母叮嘱自己不许看那些话文本子,说是里头全是些□□不堪的玩意,才反应过来,大约讲的就是那些翻云覆雨之事。
  大约是害羞的缘故,乔玉没拿这件事去问景砚,而是偷偷摸摸找了锦芙。锦芙虽说是他的贴身大宫女,但其实还有别的事要忙,每个月要出宫两趟。往常乔玉也不过是让锦芙从宫外给自己带点新奇的吃食玩具,这一回却不同。
  他犹豫挣扎了好一会,汗水都从额头上落下来了,才憋出来几个字,“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带几本话文本子。”
  锦芙一怔,笑着问:“公子是无聊了吗?外头的话文本子多着呢,您想要看什么样的?”
  乔玉张望了周围一下,像是做贼似的,压低了声量,“就是那种,不怎么正经,家里不让看的那种……”
  锦芙连忙摆手,“这我可不敢,那样的东西,怕买回来殿下瞧见了得叫人打死我。”
  乔玉听了这话,羞恼的要命,若不是,若不是自己实在出不去,怎么会托付锦芙一个女孩子买这些,可又实在想知道,因为他看到男女之间那样亲密其实是很羡慕的,也想要知道,能不能和景砚之间那样亲密,似乎一点间隙也没有。
  他整个人都浸透在了昏黄的灯光下,脸颊红透了,又不敢抬眼,浓长的睫毛乱颤,“就是,就是,男子与男子之间的……”
  锦芙感觉自己不太站得稳,“啊……”一顿,又道:“那,那也不是不能带。”
  她心下想着,为了主子和小公子的幸福,自己就拼上了这条命,但到底没那么舍身取义,视死如归,还是添了一句,“那您得偷偷看,千万别给殿下看到,看到了,也不能说是我给买的。”
  乔玉很郑重的答应了,还同锦芙拉了个勾。
  于是今日,从锦芙离开宫中的那一刻,乔玉就吃不下睡不着,无时无刻不在等着她回来。
  终于,华灯初上,夜幕低垂,锦芙推门而入,怀里鼓鼓囊囊地揣了一包书,虽说在外头听小太监说景砚还没回来,却还是不放心地打量了一圈。
  然后,锦芙终于松了口气,将东西拿了出来,放在乔玉面前,一拱手,“不负重任,找了四家书斋,才寻了这么多。”
  真是可怜见的。


第76章 亲密
  锦芙是个特别贴心的人, 她拿了这个过来,也没问乔玉究竟为什么想看,甚至连一句打趣都没有,反而是端进来几碟点心热茶牛乳搁在案前,然后就静悄悄地离开了, 关上了殿门。
  乔玉紧盯着不远处那几本期待已久的话文本子, 却许久没有动作。他就一个人,也要装模作样,四处打量,确定没有一个人, 才偏着脑袋,向前伸了伸身体,偷偷摸摸将那些书够了过来。
  书皮是蓝色的, 倒是平平无奇,上头写了一排正经的大字——《小重山记事》。乔玉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 心里嘀咕着,莫不是锦芙买错成了什么游记。
  他因此放松了警惕,将烛台凑得更近些,顺手喝了一口牛乳茶,翻开了第一页。对着明亮的灯光, 乔玉随意地打量了一眼, 却与之前的封面完全不同,内封拓着一张彩图, 两个衣衫不整,几乎是赤·裸着的男子团在一处石台上,乌发披散,垂至地面,上头那个男子身材清瘦纤长些,露出大半章后背和一小个侧脸,隐约能瞧得出眉眼清秀,眼角染着一丝薄红,满是风流的情态。
  这也,这也太大胆了些吧。
  乔玉一口牛乳茶含在嘴里,差点没呛着自己。他定了定心神,想着要抱着研究与钻研的态度去看,又仔细地将茶水点心都推远了些。
  这故事讲的是说一个住在小重山上的樵夫救了一只白毛狐狸,樵夫日夜辛苦,一身好武艺,还有远大的抱负,但因为家中欠下外债,债主派他在这里守山,成日郁郁不得志。但他为人十分善良温和,猎到那只白毛狐狸后,狐狸眼含泪水,他觉得狐狸生而有灵,就放了价值千金的白毛狐狸。原来那只白毛狐狸是山中的妖精,因修炼有失而变回了原形,过了不久能再次幻化成人,又找到了樵夫的山中小屋,说要报恩。
  故事到了这里,乔玉还觉得挺寻常,挺有意思的,结果接下来樵夫却道,说他在山中什么都不缺,只缺一个能日日相伴的媳妇。
  白毛狐狸竟然含羞带怯地答应了。
  乔玉擅长绘画,自然能瞧得出来这个画手的画工不怎么,粗糙得很,可是在画白毛狐狸答应恩公那一幕时,却十分生动传神,栩栩如生。
  他忍不住想到了自己向景砚表白心意的时候,是不是脸比那只白毛狐狸还要红?乔玉翻开了下一页,结果就是两人衣衫褪尽,在床上滚成了一团。
  而这一幕,比上一幕更具体,更生动,也更细致。旁白上还注了一行小字,各看官久等矣。
  乔玉只轻描淡写瞥了一眼,大约瞧出来个模样,就脸红的厉害,手指颤了颤,竟承受不住那本书的重量,那书往下一跌,滚落到了地上。他连忙也跳了下去,连鞋袜都来不及穿,将整本书揽在怀中,也不敢再翻开,而是伏在桌上,摸着自己滚烫的胸口,努力多吸了几口气。
  过了好半晌,乔玉又饮了几口冷茶,才颤巍巍地将那本《小重山记事》又拿了出来,自从白毛狐狸报恩之后,可谓日日夜夜也,颠倒不休,每一张配图都是交颈鸳鸯,被翻红浪,只是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公狐狸。
  从头到书至一半,乔玉的脸就如同一颗青涩的果子渐渐成熟,最后红透了,也熟透了。
  乔玉冷静了片刻,又灌了小半盏冷茶,虽说不太好意思认真钻研,但大致也都看明白了,男女之间的交合亲密,而男子与男子之间也有,就是,就是要用到那一处地方。
  里头的淫词浪曲无数,乔玉大略地翻了过去,才到了下半部分。书中白毛狐狸已知道了樵夫的难处,偷用了仙人法术,点石成金,用来还了樵夫的债务。樵夫不甘困于山林,要去行伍中闯荡,白毛狐狸虽不忍离别,还是让樵夫离开了,只是一直偷偷摸摸跟在后头。有一日樵夫身受重伤,才现身为他疗伤,两人又滚作一团,那樵夫亲吻着白毛狐狸的嘴唇,说着此生此时再不同他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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