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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璧(168)

作者:照破山河 时间:2022-02-08 10:15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年下 朝堂之上

  “殿下觉得,若是陛下重病,乔郁能否推脱进宫?陛下亦算乔郁皇父,他若推拒,不忠不孝无父无君之人怎配承继大统?他若前来,何不在长安道伏兵?稳妥起见,放火最好。”允佩柔声道。
  “杀……乔郁?”他好像半天才反应过来。
  允佩轻轻点头。
  “只是,只是,”刘曜觉得哪里都不对,又觉得哪里都挑不出错来,他脑子混乱,却又难以反驳允佩轻柔的低语,“此计未免太过冒险。”
  允佩直视刘曜动摇的眼睛,他轻轻道:“自古成大事者,无不九死一生,千难万险,若殿下无意,何不对乔郁俯首称臣,说不定乔郁为了彰显仁德,能外放殿下做个闲散王爷。”
  此乃诛心之言,刘曜豁然抬头,死死地盯着允佩。
  允佩面无惧色,任由他仿佛能剥下皮肉的视线上下审视。
  半晌,刘曜问:“若在长安道埋伏,周围守军如何调走?”他的声音远比刚才发怒时更为沙哑。
  “命人行刺陛下,或者行刺任何宫中尊贵之人,若是可以,不妨再放火烧宫,届时宫中混乱,浑水摸鱼并非难事。”允佩道。
  他说的仿佛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刘曜沉默地坐着,“孤……再想想。”他回答。
  第二日,刘曜单独召见元簪笔,和颜悦色又歉然无比地告诉元簪笔眼下国库吃紧,已令各州府上缴先前未缴中央的陈年欠税,请稍缓半月。
  为上者如此谦卑,且言词有理有据,元簪笔不能再逼,自然允准。
  待元簪笔离开后,刘曜又砸了数样陈设,对允佩道:“孤倒成了元簪笔手下一苟且求全的小吏了!”
  允佩只得再安抚。
  他正温言劝着,外面忽有人道:“殿下,宫中来人了。”
  刘曜道:“宣。”
  进来这人面容极普通,扔在人堆都难以寻得,他只允佩乃刘曜心腹,言简意赅道:“刘太医令小人告知殿下,陛下近日食欲不振,日日难以安眠。”
  刘曜点头,道:“若有人问陛下状况,不必隐瞒,皆如实相告。”
  这人道:“是。”
  刘曜道:“乔郁仍旧看陛下脉案吗?”
  这人回答:“乔相每三日看一次,今日看时嘱咐太医院诸位太医好好调养陛下身体,不要用虎狼之药令气色看起来比先前好,实则使身体愈发虚弱,呈回光返照之状,令用温补药材,好好养着,撑过冬日,到开春能好大多。”
  刘曜寒声道:“他却孝顺得很。”
  下属不接话,只道;“刘太医还说,若以陛下状况,不足十日,便会有咳血吐血之状。”以慢毒使皇帝身体愈差,其痛苦可想而知,刘曜为皇帝亲子,竟下此命令,狠心可见一斑。
  刘曜摆摆手,“孤知道了,下去罢。”
  ……
  数日以来,乔元二人除了上朝便无大事可做,小雪日日去斛州军营中,每每遇上射箭等比试,总能得到头彩,如此反复十几次,营中有兵将频频向顾渊渟告状,小元大人赢一次两次可,赢得太多叫他们如何挂得住脸面?
  顾渊渟却将那百夫长按着肩膀掰到外面,命人撩起营帐,下巴朝小雪的方向一点,道:“莫朝着红心射,朝他射,这么大的靶子一动不动,便是瞎子也射得。”
  百夫长大惊失色,慌忙道:“属下不敢。”
  顾渊渟微微一笑,“技不如人已失颜面,小元公子尚不至弱冠,你等已不及,不知苦练,竟跑到我这来,令我告知元簪笔约束幼弟,你简直是将本太守的颜面放到元簪笔脚下踩。”
  百夫长冷汗直流,“属下绝无此意,请抬手明察,属下,属下只是……”
  顾渊渟将他往外一推,懒得再听。
  在塌上懒懒一坐,顾渊渟道:“话虽如此,小雪为何日日往我这跑?”
  琨霜一面收拾着桌上的东西一面道:“属下听小元大人说,璧候与元大人日日在一处,小元大人实在觉得腻歪,院中无容身之处,只得到太守这讨嫌。”
  顾渊渟道:“他竟还知道自己讨嫌。”他想了想,“乔郁与元簪笔之前不也天天腻在一处,现在宅邸被烧住在一起,竟还没两看相厌。”
  琨霜无奈地笑了。
  顾渊渟喝了口茶,又皱眉放下,喃喃道:“不知元簪笔要等到什么时候,中州水土不好,秋风干燥不说,又卷携沙土。”
  “太守权且忍耐几日。”琨霜道。
  顾渊渟道:“几日?”
  话音未落,帐外便有人道:“大人,宫中有消息了。”
  那人进来,顾渊渟懒散地抬眼,道:“皇帝死了?”
  琨霜表情更加无奈。
  “陛下无事。”顾渊渟能直接问皇帝死没死,他绝对不能随口回答皇帝没死,“只是病得愈发重了,先前还能下床出去略晒晒太阳,现下只能躺在床上,才用过药,便连药与喝进去的汤水一起吐出来了,听伺候的人说,黑黑红红的一片,吐出的血比汤水都多。”
  顾渊渟默然一息,道:“还有呢?”
  “仿佛有人隐约听见了陛下唤璧候,要璧候入宫,太子殿下命人不许将此事传出。”
  皇帝已濒死,这个时候不传太子,反而传乔郁?
  任谁心中都会怀疑,是不是,陛下对于太子之位更属意乔郁。
  顾渊渟道:“看来无论如何,乔郁都要入宫一次了。”


第105章
  夜深,萧瑟秋风吹过长安道,风声在狭长的甬道中声音极为诡异,呜咽似的骇人,风刮得两边挂着的灯笼猎猎作响,灯内的蜡烛已经几乎燃尽,灯光昏暗,甚至照不亮一小块地方。
  即使是在这样的夜晚,也有人在长安道上方守卫,但只有一小队人马。
  瑟瑟夜风中,一禁军被吹得双颊通红干燥,他只觉得脸上又痒又疼,抱怨道:“先是陛下病重,又是太皇太后遇刺,娴贵妃宫中起火,今天是什么日子,坏事一桩接着一桩。”
  队长瞪了他一眼,“闭嘴。”
  禁军叹气,守夜实在无聊,又因为宫中出事,兄弟被调走了大半,留下的副队长严苛,连说几句闲话都不许,他站在上面,小声道:“怎么还没来人换班。”
  话音未落,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
  余下几人立刻举起□□,来人举着火把,照亮了周身甲胄,寒光闪闪,晃得人眼睛生疼。
  来人亮出令牌。
  副队长检查无误后命手下放下□□,只道:“却都是生面孔。”
  为首者苦着张脸,“若非宫中出了这么多事,也不需哥几个来守长安道。”
  方才满腹牢骚的禁军看这一队人面带怨气,显然不满被调来,难免幸灾乐祸,拍了拍这人肩膀,笑道:“兄弟,长安道上面虽冷了点,但我之前听人说,什么登高眺远,站在这风景比别处都好,何况半夜了,没人来往,清净的很。”
  那人哭丧着脸敷衍道:“是是。”
  看王侯仪仗还能有些意思,半夜无人却是当真无聊。
  禁军道:“往日还能看看太子殿下,只是今天殿下还在宫中陪伴陛下,恐怕是什么人都没,”还未说完,后脑勺已被队长狠狠打了一下。
  禁军只得闭嘴,用眼神表达不满。
  两方对好了腰牌,队长带着人马下楼。
  他余光随意一瞥,落在那队人带上来的小桶上。
  他脚步一顿,道:“我记得,当值不许喝酒。”
  原本已在寻找各处高点的那队人动作不约而同一顿,为首的走过来,满面赔笑道:“夜里太冷,就买了些暖暖身子,您看……咱们都是兄弟,何必计较这些,这长安道无人行走,喝些也不妨事,小六,过来,抬桶酒给兄弟们送过去。”
  名叫小六的禁军立刻招呼来了两人抬酒。
  队长面色微缓,后面几人听说有酒喝,不由得雀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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