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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璧(144)

作者:照破山河 时间:2022-02-08 10:15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年下 朝堂之上

  顾渊渟忽地笑了,道:“元大人,有些道貌岸然了。”
  元簪笔低下头看书。
  顾渊渟从前觉得元簪笔像是一汪水,无论什么投掷其中,也不过二三分涟漪便销声匿迹,然而事实自然不是如此,他若当真寡欲,早就依照元簪缨的嘱托找个清闲之地悠游林下去了,何必搅在朝局中。
  更类冰封大湖。
  面上纵无波澜,实则下方暗流游动谁得而知?
  顾渊渟笃定道:“你会杀了他,不对,无论乔郁怎么选,选什么,你都要杀了刘曜。”
  元簪笔神情不变,手指小心翼翼地划过竹简。
  车帘悬挂一半,摇摇欲落,阳光时不时地落在元簪笔的脸上,他垂眸读书,好像外界任何事情都与他无关,确实是个芳兰竟体,与世无争的世家公子模样。
  顾渊渟啧啧感叹,“伪君子当如是啊。”
  ……
  刘曜有点喝多了。
  自太子谋反后,他在京中一日无不战战兢兢,行事小心谨慎,生怕太子想起往日旧怨,未得乔郁骨血祭旗,先寻由头要了他的命。
  毕竟他连皇帝都能不顾,岂能顾念他这个同父异母,本就没什么情意的弟弟?
  幸而太子目的明确,并没有对他有诸多为难。
  自太子离开后,刘曜忧心行宫事宜——自然不是忧心皇帝,而是忧心皇帝若是出事了自己该怎么办,又要安抚尚在京中的朋党,终日惶恐且不得不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莫说纵情声色麻痹己身,连借酒消愁都不敢。
  寒潭来后他意踌躇,最终还是来了行宫,在路上早把诸多结果想了个遍,无一日好眠,到了行宫,得知太子兵败,皇帝命他理事,方如释重负,见到乔郁,可谓志得意满,心中岂是狂喜?故而多喝了两杯,此刻半醉。
  乔郁无趣地坐在下首,手持镶明珠的象牙筷扒拉着盘中的菜。
  他以为刘曜见他,就算不说日后宏图伟业,也得叙一叙眼前之事,谁知他一味畅谈己之得意,下面舞女歌姬换了一批又一批,尽是青春年少的绮艳美人。
  皇帝尚在病中,刘曜竟这般旁若无人,皇帝知道了,该是何等震怒。
  乔郁想。
  所以必须要皇帝知道。
  刘曜原本想让乔郁坐他身边,乔郁以君臣有别礼不可废断然拒绝,居功而不自傲,更得刘曜心意。
  酒醉上脸,刘曜从耳至颈皆红,仍不忘向乔郁举杯,舌头已不很听使唤,笑道:“本殿再敬乔相一杯。”他欲起身,顿觉天旋地转,还未站稳,又跌坐回位置上,“本殿失态,令乔相见笑。”他下颌一点,“去,敬乔相。”
  乔郁身边的美人立刻会意,盈盈一拜,纤纤素手持酒杯,姿态恭敬,酒杯却送到了乔郁唇边。
  乔郁挑眉,以手背将酒杯轻轻一推,道:“臣已醉了。”眸光仍是清明,哪有半点醉意?
  他推拒的非是舞女奉上,而是刘曜所敬。
  美人一愣,不等刘昭开口,立时跪下。
  殿中一时寂静。
  刘曜睁着一双醉眼,看向乔郁。
  他容貌可称艳绝,姿态傲倨,明明不过一仰仗他父皇恩宠所活的罪臣之子,却傲慢得仿佛不为权势所摧折,或许真是喝醉了,在刘曜眼中,乔郁挑眉时很有长眉连娟,微睇绵藐的风姿,更添十分颜色,衬得满殿芳华黯然。
  他怔忪片刻,道:“既然乔相不想喝,便不要喝了。”
  泪水已从那敬酒美人的面上落了下来。
  刘曜摆摆手,“起来吧。”他仍笑着道:“乔相殊无变化,仍视女色如无物,难道竟真如外面所传,乔相非喜女子,而好男色吗?”
  乔郁撂下筷子,笑着回道:“此臣之家事。”
  刘曜不依不饶,“乔相乃是国之股肱之臣,家事便是国事。”
  乔郁笑而不语,举起酒杯,将杯中残酒饮尽。
  他喝的也不少,但脸色仍浅淡,白玉似的,没什么血色。
  刘曜看他喝尽酒,才道:“乔相与元簪笔一事,本殿亦有耳闻。”
  乔郁心说:若有人改弦更张,定然不是我之过也。
  上至君主皇子,下至朝中百官,没有一个人做正事,整日惦念着别人家事。
  乔郁却反问道;“不知是怎样的传闻?”
  他的态度何其坦荡,坦荡得刘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乔郁眼中带笑地看着刘曜。
  刘曜方缓过神来,道:“不过是一些无端流言,说出来倒令乔相不悦。”
  乔相含笑道:“臣却十分好奇,再者说来,虽是无端流言,然未必是空穴来风。”
  喝得醉醺醺的刘曜没反应过来乔郁是什么意思,未必空穴来风?
  刘曜按了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道:“不过是说乔相同元簪笔自小就关系亲近,有竹马之谊,”刘昭已捡了十分温和的说,传言中称乔元少年有私的不计其数,但念及今日融洽的君臣气氛,刘昭虽然喝醉了,但还没说出口,“之后种种,更昭示乔相与元簪笔的……”
  “私情?”乔郁接口。
  刘曜点头。
  乔郁非但没有一点怒意,眉眼却似有喜色流转。
  被人编排这种事有什么好高兴的?!只差没明说乔郁以色侍人勾-引元簪笔了。这放在任何一人身上,就算不是乔郁这等位高权重的人物,都是天大的侮辱。
  这要是被乔郁知道了,恐怕会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同元簪笔复述,还得命人打听勾-引过程。
  刘曜以为自己喝醉看错了,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若非今日,他就要以为朝中人尽是瞎子了。
  乔郁同元簪笔有私不假,他也坦坦荡荡,但是从别人那听来就是两种感受了,且是他不打算与元簪笔划清关系独自去死后。
  要是刘曜能窥人心事大概就会发现,乔郁比他更得意。
  “不过是一些小人妒忌乔相与元大人,”刘曜道;“乔相不必放在心上。”
  乔郁美滋滋地又喝了一杯酒。
  刘曜:“……”
  到底是不是本殿看错了?
  身边美人为乔郁斟满。
  刘曜清了清嗓子,“果真?”
  乔郁道:“殿下猜猜?”
  刘曜差点没坐住,大惊之下,手中的酒撒到衣袖上犹然不知。
  若非他察觉胳膊上一阵湿凉,他都不曾注意酒液汩汩流淌,从杯子里到袖子上。
  刘曜的心情可谓一言难尽,复杂至极。
  他若是君主,自当忧心,元簪笔同乔郁有私,俩人一人掌兵,一人在朝堂上呼风唤雨,放任下去难保不会天下易主,但他现在尚是皇子,东宫之位未定,乔郁支持他,若乔郁能说服元簪笔,那自然再好不过,乃是刘昭做梦都不敢梦得如此圆满的美事。
  但是……
  乔郁把玩着酒杯,面上笼着笑意。
  乔郁初做他幕僚时,他对乔郁并没有报什么期望,毕竟当年乔夫人把儿子养得除却玩乐百无一用,但乔郁身份特殊,以后或许能拿来大做文章,打击他那个世族出身的好太子大哥,加之乔郁实在美丽。
  实在美丽。
  他尚不足二十,不知是病还是什么缘故,性格古怪,甚至有点疯癫。
  刘曜看他,像是在看一件绝美的器物。
  乔郁做事狠辣,在他手下屡屡献策,之后太子对他打击颇大,一举折断了他数个得力干将,他才有令乔郁入仕的想法。
  他当年只想乔郁能帮他一二,不想乔郁之后愈发得皇帝信任,青云直上,竟成了朝中第一人。
  乔郁要是和元簪笔真有私情,对他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刘曜假意叹气,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倒不知何时能喝上乔相的喜酒。”
  乔郁笑意更深,道:“不急,不急。”
  人都还没死绝,他尚不忙着办酒。
  刘曜忽而沉默,屏退左右。
  乔郁道:“殿下?”
  刘曜重重叹息,道:“我知道,父皇属意的从不是我,哪怕今日我主政,也不过是因着乔相的缘故,占得先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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