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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要努力造反(宫斗)(74)

作者:凤九幽 时间:2018-03-22 18:53 标签:强强 复仇虐渣

  你那直觉,还是留着被梅笑笑哄吧。
  马车停在宫门前。
  凌天霸带着周尧下车,避着人,悄悄寻找护卫很少的地方,亮了腰牌,往里走。
  跟做贼似的。
  凌天霸解释:“这不是宫里快压不住了么?咱们得小心点……”
  说着,他又问周尧:“你准备怎么办?要召大臣们议事么?还是先找公主过来,商量对策?我说真的,笑笑真的快顶不住了!”
  “不急。”
  周尧理理衣袖,露出一个灿烂浅笑:“在此之前,我要去见见信王。”
  “见信王?”凌天霸不懂,“他不会出来帮你的,我们什么方法都用过了,他就是不挪窝!”
  他寻思着,信王大概心理有什么创伤,弄死吴帝,自己也活够了。
  周尧却认为,这一点是关键,必须攻破。
  不管怎么说,吴国的人,需要看到吴帝的尸体。
  没尸身,疑虑猜忌就多,怎样的方法都不会管用,形势稳不住。
  他大步朝前走,步伐里有种征伐天下的傲气与从容:“总要试试。”


第100章 那些悲伤的故事
  阳光疏朗,地上光影处处,周尧似乎是在细碎金子里穿梭。
  他快步进入到皇宫,迅速和梅笑笑见了一面。
  涉及到朝堂,或者男男女女的□□,她看的想的会比凌天霸多,理解的也更透彻。
  果然,周尧知道了更多更细的消息。
  比如长乐公主和那个脸个有伤疤的年轻男人。
  男人叫沈良,出身武将世家,打小习自家祖传功夫,也跟着长辈上过战场历练过。沈良是家中嫡幼子,封荫之类落不到身上,十四岁时,家里人为帮他寻求晋升路径,把他送到禁卫军中,让他自己打拼。
  禁卫军守卫皇宫,能常在皇上面前露脸,只要自己机灵,给皇上留下好印象,各种机会,升迁之路就不愁了。
  沈良没有辜负家里人的期望,本职工作做的非常好,让皇上看到了眼里。但是,也发生了意外,他和长乐公主相恋了。
  就像很多话本里讲的那样,几次大危机,英雄救美,斗嘴冤家慢慢走近,互生情素。
  但吴帝不愿意。
  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不舍得,做父亲的想给女儿最好的一切,只是觉得没面子,丢人。
  吴帝虽膝下空虚,只有长乐公主一个女儿,但他其实对长乐公主并没有多疼爱。先时是不怎么喜欢长乐公主的生母,后来嫌长乐公主不是个儿子,再后来,大约就是整日陷在巨大的惊吓中,自己都顾不过自己,哪有空顾别人?
  长乐公主能好好的活到现在,早先是靠生母照顾,其生母还为了护她而死,吴帝之前半点不知道,知道了也不关心,后来能活的好,是靠她自己。
  她飞快的学习掌握在宫中生存的技巧,让自己变的不那么透明,让自己变的被需要,努力经营,才慢慢有今天的一切。
  长乐公主对吴帝的感情并不深,或者说,很复杂。
  出于基础孝道,她不会对吴帝怎么样,但心里对吴帝的恨,并不少,尤其是在吴帝拒绝了她同沈良的事后。
  沈良是个有志气的,吴帝嫌他没出息,不够格,他转身就投了军,想要以军功拼出一条路。
  他的确拼出来了,几场大仗,成为了吴国最年轻的将军,可战场上刀箭无眼,他也受了很重的伤,一条丑陋深重的伤疤,从眉骨到耳侧。
  最后一场九死一生的战局,他活了下来,外面却并不知道,都传他死了。
  他知道长乐公主喜欢他俊美的样子,也知道如今来看,吴帝更不可能答应他们的事……
  他放弃了。
  他希望长乐公主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上战场本来是为了长乐公主,现在不需要了,他便干脆退回来,像影子一样,默默守护在长乐公主身侧。
  长乐公主应该是发现了,所以才百般想办法刺激他,逼他现身。
  如今二人团圆,也算是有了好结局。
  长乐公主知道吴帝死了,去看过一次,哭了一场,回来后和梅笑笑说,这国家以后怎么样,和她没关系,沈良脸那个样子,她仍然喜欢,但不喜欢别人过多关注的目光,这个公主,她不想再当了。
  梅笑笑帮过她,所以她愿意暂时留在宫里,给予一些帮助,过段时间,她便会和沈良归隐,去往江湖,或者乡野……
  比如信王和朝穆。
  朝穆才气纵横,年少时因大师批命说有早夭之相,家中低调谨慎,压着不愿他露头,直至十七岁,方才在一场清谈宴上一鸣惊人,姿态卓然。
  少年俊秀雅致,优秀不张扬,可仔细去看,仍能发现少年骨子里的锐气,锋傲之气,实在太过耀眼。
  消息里并不确定信王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朝穆的,但自从朝穆公开亮相,与信王的接触,好像就开始了。
  别人不知道,大约是信王想保护朝穆,起初是追求,不让被打扰,后来两情相悦,就是为朝穆着想更多了。不管怎么说,他是王爷,朝穆哪怕出身也不错,比起来还是差的多,传扬出去,别人会轻看朝穆。
  二人的事,吴帝知道。
  吴帝不爱男人,对于弟弟此举,稍稍有些不赞成,但也没太大意见。反正玩玩而已么,信王还年轻,日后总要成亲生子的。他连朝穆是谁,都怎么命人查过,特意关注过。
  意外发生的那天,是吴帝在抓一个反贼。
  那反贼可能与上一代恩怨有关,可能暗里布置着什么大招,比如搞出个先代亲王,或者先帝遗旨什么的,吴帝非常紧张,下了死令,必须要把人抓住。
  反贼混进了一个宴会现场。
  朝穆也在这里。
  人多眼杂,情势危急。
  信王请旨,亲自去抓人,想要护住朝穆安全。吴帝应了。但他前脚应,后脚就吩咐自己的死卫,必须要把反贼抓住,不惜一切代价!如果现场有激动,冲动,任何影响形势的人,不管是谁,格杀勿论!
  信王为人谨慎,思虑周详,很快制定好计划,认为一定能救出心上人。
  他没有想到,一直信任他疼爱他的哥哥,会下了那样一个指令。
  朝穆太过出色,人群里简直是发光体,宴会气氛上来,大家起哄要他作着小令,他推却不过,只得起身秀技。
  他长的好,字写的好,诗也做的好,当场展露才华,谁会不好奇不想看?
  当即一群人就要围过去。
  吴帝死卫一直盯着现场,见到这时信王还不动,那反贼似有蠢蠢欲动的意思,干脆奉旨行动,杀了朝穆……
  梅笑笑说:“朝穆死在了信王面前。”
  甚至因信王跑来的太迅速,他的血,溅了信王一身。
  信王当时也想跟着去的,被吴帝拦住了。
  吴帝觉得信王太小题大做,还是年轻,过两年就不会这样了……
  周尧长眉微敛:“吴帝真是蠢。”
  在意不在意,有没有情,情有多深,外人是无法估量的,吴帝这样做,信王一定很受打击,世界就此崩塌都不一定。
  梅笑笑叹了口气:“所以他想杀吴帝,以最泄愤最让对方觉得难堪的方法。”
  大概事情说完,殿中沉默了片刻,梅笑笑才又道:“朝穆此人,大多人没印象,是因为他存在的时间太短……”
  十七岁前,家里因批命担忧,把人按在家里,不让出门,不让展露本事,十七岁后,突然成名,和信王相恋,没两年,就被吴帝给杀了。
  到底,他也没躲过那批命。
  “之前那个假扮你的人,叫商云舒的,听宫中老人说,他的眼睛有点像朝穆,声音特别像……大概因为这,他才被信王另眼相看,接到王府。”
  周尧点了点头:“这件事,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总之你来了,我便不急了,这后头的事,你看着办,我可真是没辙了。”
  梅笑笑放松的喝了盏茶,眉开眼笑,着急上火这么些天,可算是能安静了!
  “这事,咱们稍后再聊。”周尧笑眯眯起身,理了理衣角,抬脚往外走,“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信王那里看一看。”
  不用梅笑笑吩咐,在她跟前的伺候的凌天帮众就主动跑上前,给周尧带路,去往密道。
  凌天霸有点牙疼,摸着下巴,一脸严肃的问梅笑笑:“周尧刚刚那话,什么意思?”
  怎么觉得有点不大对劲呢?
  梅笑笑放下茶盏,眉目凝肃。
  可不是不对劲?想让她们继续做苦力呢!
  周尧还真是不客气,也敢这么相信她,不怕她沾染了权力,野心变大?
  可她梅笑笑,佩服周尧这股勇气!
  这般开阔心胸,这样用人不疑的态度,正是上位者最该有的优点!
  她梅笑笑是个女人,可她心中也有信义,也有自己坚持禀正的原则,她还真就想让所有人看看,女人不比他们男人差,同样能理事,同样有勇有谋,知恩必报,义字当先!
  ……
  周尧来到了密道。
  初夏时节,正午已现炎炎之象,密道建在地下,倒是清凉幽静,入内微寒。
  信王不让人抬走吴帝尸身,没办法,凌天霸只能拉来冰块,将窄榻做成了个小小冰棺,些许气味有,却不像凌天霸说的那么夸张,什么人都臭了。
  不过尸体就是尸体,死了几日,到底难看,令人心生不适。
  信王没半点不适应,像尊石像一样,长在榻边地上,不动,不说话,也不看来人,好像听不到看不到周边一切动静似的。
  但周尧知道,他听到,也看的到。
  一路来此之前,周尧心中就想好了大概计划,他没有故弄玄虚的在周围转几圈,也没有表示对吴帝的惋惜亦或对信王的不解劝告,而是直接掀袍,坐到了信王对面。
  信王没有看他。
  周尧也不介意,直接说话:“你这个样子,朝穆也不会活过来。”
  信王没反应。
  周尧继续:“你杀了吴帝,在此自虐,朝穆也并不会开心。”
  信王还是没反应。
  周尧声音很淡,淡的有些冷漠:“其实不只朝穆不会开心,你自己也不开心,无论怎么坐,怎么不吃不喝,你都不会得到解脱。”
  信王……仍然没反应。
  “如果他活着,肯定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这话太大众,几乎是类似情况下必会出现的安慰词。但是,周尧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
  “他不放心你,不愿远去,灵魂便得不到安宁。”
  信王那么喜欢朝穆,事事都要为其着想,听到这话,肯定不会高兴……
  周尧仔细看着信王的神情,果然,信王眉梢跳了跳。
  眼神好像也有了变化,类似嘲讽的,说‘你不会懂’的意思。
  周尧长眉微展,眼底有异彩滑过。
  有反应就好。
  “我总觉得……”他认真看着信王,斟酌着出口话语,“你好像有困惑。”


第101章 他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周尧这话,不是故布迷阵,不是没方向的乱说,他是真的觉得,信王可能有什么事想不开。
  观信王以往成长史,这位还真是个贤王,心正,能力很强,为人踏实谨慎,但凡交到手上的事,一定会完成的非常好,可他只有实干的名誉,并未传出多大的才名。
  往前翻,吴帝尚未继位,储君并不明朗的时候,信王也从未一鸣惊人,展现过自己过人的才华。
  周尧觉得,这要是换了普通人家,信王就是个忠厚老实的孩子,孝悌踏实,样样美德都有,到了皇家,因这一代纷争不那么明显,他又从小被哥哥吴帝疼爱,长成贤王,无非厚非。
  可惜吴帝做了帝王,就不再是当年那个一心一意护他的哥哥,人家的心,变的大多了。
  信王却一如既往忠厚善良……
  这样的人,总会有点一根筋,容易自己把自己给绕住。
  周尧盯着信王的表情,见后者眉心皱起,心道果然,被给他猜对了。
  信王会被什么绕住呢?
  此情此景,显然,不是跟吴帝有关,就跟早逝的朝穆有关。
  周尧猜,是后者。
  他决定撞一撞运气。
  “惊才绝艳之人,往往睿智慧黠,想法与众不同,王爷若想不到,不若说出来给我听听?”周尧微笑,“不才周尧,不敢说有大智慧,却也不笨,你我二人一起努力,许能解开谜题也说不定。”
  信王终于转头,看了周尧一眼。
  周尧心道,成了!
  猜对了!
  “梅妃……是你的人。”
  几日没说话,没用食水,信王声音有些沙哑。
  周尧眸色微扬,笑意浅浅:“也不算是我的人,是朋友吧。”
  “滴血验宝一事,是你做的局?”
  “不是,我也只是恰逢其会。”
  “也是,你若做局,不会这么浅,也不会帮那假质子。”这个信王其实也想到了,“但所有大好结果,都被占了,这一点,总没错吧。”
  这个周尧承认,微笑着点头:“没错。”
  信王眼神平直,声音轻如叹息:“你是真正的大周二皇子。”
  周尧:“是。”
  “楚国的局,大皇子四皇子身死,楚帝中风无法正常临朝……是你做的。”
  “是。”
  “你为什么会当质子?”
  信王眉心微蹙,似乎很困惑。
  照常理,这大周二皇子这么有本事,这么有心机,什么样的局都敢做,什么样的劣势都能破,怎么会沦落到当质子?
  哪怕圣旨捧到了面前,哪怕别人刀子抬了起来,只要他想,就一定能找到圆缓方法,并在后势,予以解决。
  做质子……为什么?
  明明不用的。
  这问题……
  周尧还真是有点不好回答。
  难道他说,之前那个傻傻的蠢蠢的是真实的自己,现在这个聪明的,其实是历练过一辈子,好不容易长了点心眼的重生之人?
  不能直接说,只好忽悠了。
  周尧长眉舒展,眉眼笑开,颊边现出两个酒窝,笑的乖顺又神秘:“所以说,有些聪明人的心思,别人不懂,只靠猜,是猜不出来的。”
  他自己都觉得这话编的略有些尴尬,不想这句话竟戳到了信王!
  信王沉吟片刻,竟点了点头,颇为认可!
  没办法,周尧只得在这条路上继续努力,继续忽悠劝说:“你很强大,很厉害,行事缜密周详,只要你想,几乎没有办不到的事,但你独独缺了一样东西——”
  信王看着周尧。
  周尧启唇,吐出两个字:“创意。”
  信王目光迷茫了片刻,方才阖眼点头:“你们聪明人,想法总是很多。”
  他承认,这一点上,他的确有欠缺。
  此后,信王沉默了半晌。
  周尧知他有话,也不催,就静静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信王终于说话了,他念了一首词。
  “藕荡桥边理钓筒,苎萝西去五湖东。笔床茶灶太从容。况有短墙银杏雨,更兼高阁玉兰风。画眉闲了画芙蓉。”
  周尧细品,这是首清新从容,有烟雨江南气息,又透着俏皮戏谑的作品,充满生活趣味,画面感满满,非常好的词。
  尤其最后一句,画眉闲了画芙蓉,极为点睛,这是一对情侣的生活写照。
  信王念出来……是他作的?
  不,信王为人严肃,与这词风格不同,那便是——
  朝穆。
  这首词,一定是朝穆作的!
  信王和朝穆,去过江南。
  周尧想清楚后,细细看着信王的表情。
  信王……唇角颤动,双眼微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阻止情绪外泄。
  想想这词,周尧叹了口气,很理解。
  如果两个人都活着,那么这首词就是美好,一读起来,会忍不住嘴角轻扬,想起以前的事,心情会变的很好,怀念,幸福,珍惜,会是情绪的主旋律。
  而今……朝穆已逝,独留信王一人。
  词一如既往美好,然而纸上不苦心里苦,那些过往永远只能是过往,再也不能重现了。一起游湖钓鱼,笔床茶灶从容之人,永远不会再回来,想画眉,都寻不到那人的眉眼了。
  当时有多幸福,此时便有多痛苦。
  信王伸手盖住眼睛,哑声道:“他去前,在我怀里,念了这首词。他说这是留给我的谜语,让我好好悟,悟不到,悟不好,他便不原谅我,就算哪日我死了,他也会避而不见,就此缘尽。”
  周尧眸色微敛,放轻了声音:“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觉得……他这是在提醒我,要我记住那些过往,一辈子好好记住他,永远也不能忘……他想我陪着他……我是愿意的,真的愿意,可他一次,一次都没有入我的梦,一次都没来见过我。”
  周尧缓缓叹了口气。
  “我隐约听到些消息,朝穆公子,是个十分阳光,特别喜欢笑的人。”
  信王顿了顿,嘴角艰难牵起:“是啊……他最喜欢笑了。小时候身体不好,又背上那样的批命,所有人都可怜他,可他并不怎么在意,总说现在的自己很好,要珍惜当下。他还总怪我皱眉太多,太严肃,不好……”
  “朝穆公子豁达开朗,怎会忍心拘束你一辈子?你对他真心,他对你,也是真心。也许是——”
  周尧看着信王,神情端肃,声音清凉疏朗,如月下湖水:“也许是他想劝你放开,朝前走。他希望你可以恢复从容,荡舟湖面,有清茶在手,有心情采撷一两支荷花,愿意描绘一卷秋色。”
  “他希望你,有一辈子的晴朗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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