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人(69)
“有一点我想不通,为什么那个老头儿那么急着抓勾三呢,明明白大哥已经把疑点说的很清楚了。”若迎夏端着茶杯却迟迟没送入口中,蹙着好看的眉毛认真思索着。
“让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了,”伊贝琦说着说着,忽然浑身一激灵,结结巴巴道,“不、不会就是……就是任……”
“虎毒还不食子呢,”老白打断,不太赞同的摇摇头,“他那脸难过怎么看不像装的,至于急着治勾三的罪,里面肯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呃,有件事我不确定跟这案子是不是有关系……”言是非似乎有些踌躇,但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就在一个月前我宣布婚期的时候,江湖上有人扬言要我的婚结不成。”
“还有这等事?”老白这回是真惊讶了,“知道谁说的吗?”
言是非无奈的摇头:“当时我正筹办成亲事宜,并没怎么当回事。你知道的,我虽然面儿上朋友很多,但往里交了的也没几个。刨除仇家不算,光看我不顺眼的就多了去了。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查这种谣言无异于大海捞针。”
“嗯,这倒算是一个线索。”老白沉吟道,“不过能不能和任翀被杀扯上关系,还不好说。”
“老白,五天……你有把握吗?”言是非眼里明明白白闪着担心。
“说实话,我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老白苦笑,“只有些零零散散的感觉在脑子里,可乱七八糟的根本拼凑不出什么。”
“白大哥别急,凶手是人又不是神,只要他做了,就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若迎夏小小的粉红脸蛋儿上这会儿满是义愤填膺。
老白笑出声:“对,只要是人犯案,就一定有破绽!”
言是非宠溺地弹了下自己媳妇儿的额头,之后倒了杯茶水递给老白:“我不知道你和勾三究竟什么交情,不过既然你想全力帮他,那我老言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我就知道你最够朋友了!”老白乐成了白家山的榆叶梅,凑近言是非眨巴着一闪一闪的大眼睛,“准备给我多少银两以供破案花销?”
言是非额头蹦出青筋:“你掉钱眼儿里了?”
老白泪眼汪汪:“体谅下快一年没开张的人吧……”
言是非无语,从怀里摸出条佛珠塞到了守财奴手里:“喏,我问七净大师求来了他的持珠,拿着此物你行事就方便了,想查个什么问个什么应该不会有人横加阻拦。”
老白仔细打量着手里的东西,只见珠身饱圆个个泛着温润的光,不禁有些受宠若惊:“这真是七净大师之物?”
没等言是非作答,若迎夏倒先出了声儿:“那往后几天七净大师念经手里不就没掐捻的东西了?”
言是非用“你能不能想点有用的啊”的眼神白了小丫头一眼,不过随后却顺势拍了拍老白的肩膀:“别说,这倒也真是个大问题,所以啊,赶紧把案子破了吧。”
感受着肩膀上的热度,力量似乎又在身体里重新开始积蓄,心被无数双手托着暖着,老白觉得自己的精神劲儿回来了:“得,我现在就去瞧瞧那个出门没查皇历的可怜小贼,这会儿指不定多郁闷呢。”
勾三虽然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毕竟没有洗脱嫌疑,所以仍旧暂时关在柴房里,由言府家丁和天剑门弟子共同看守。看守阵容是言是非建议的,非说自己要尽地主的绵薄之力,其实就是防着勾三让人动了私刑。任天暮找不到理由反驳人家地主的热心,只得忿忿接受。
言府家丁对老白那是一路放行,而天剑门的人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幸而七净大师的佛珠起了作用,最终老白被获准进入柴房。
一推门,尘土味扑面而来,老白没忍住狂打了十来个喷嚏,最终将柴房门关严堵住了穿堂风,这才使得一屋子的灰尘又重新落了地。
“哪就咳得那么厉害呀,”身上没了绳子,只双手被反绑在后面的勾三坐在柴伙堆里冲着老白没好气道,“我可是刚说服自己在此安营扎寨。”
“你还能老老实实的?”老白乐,摆明不信。
勾三咧开嘴:“我信你啊。”
老白愣住,忽然觉得脸有点发热。头天晚上见他夸柳百川的时候还在心里笑话那位说书先生承受力不强,这会儿轮到自己对上勾三的直接坦白了,敢情一样歇菜。
轻咳几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老白走到勾三面前蹲下,视线和对方平齐,然后伸出手:“拿来。”
“什么?”勾三歪头。
“别装相!平安符。”老白可没忘那个自己欠下的人情,此刻不收更待何时。
岂料勾三抿嘴乐得像只偷鱼得逞的猫:“是你自己啪嗒跳出来帮我的,我可没拿符让你还人情。”“啪嗒”一声极富生动效果。
“所以呢?”老白危险的眯起眼睛。
“要符没有,要命一条。”勾三又露出了他的招牌贝齿。
老白一咬牙,刚想运气,就听勾三怪叫起来:“你可别琢磨着搜身,那是平安符耶,我怎么能随身带着,早挂床头供起来了。”
“床头?哪个床头?”
“我家啊。就在临仙谷,等这事儿了了可以请你去做客,那是我迄今为止发现的最棒的空墓,可能是前朝没盖完的,里面除了死人啥都有,正房厢房一应俱……”
“……勾大侠,麻烦把你远眺的目光收回来,”老白无力的扶扶额头,好半天才缓过劲儿,“再给我具体说说昨天晚上的事儿吧。”
勾三撇撇嘴:“该说的我在堂上都说完了,大概就是那样,发生的太突然我确实什么都没看清。”
“那你记得他的声音吗?”老白不死心道。
“记是记得,不过我总觉得他是掐着嗓子喊的,”勾三咬咬嘴唇,“正常人不是那个声儿。所以你要让我辨认,恐怕要失望了。”
“嗯……”老白想了会儿,沉声道:“你和神秘人交手了那么多回合,总该发现点细节的,努力想想,这很重要。”
“哦。”勾三耸耸肩,倒也认真的回忆起来。片刻后,他的眸子忽然亮了,“书!我和那人交手的时候,我的冰锥曾划到了什么东西,哗啦哗啦的,像是书页声!”
书?老白抿紧嘴唇,低头思索片刻,脑子里忽然闪过零星的影像片段,勾三和任翀在大堂吵架的时候似乎就说过什么书来着……
“等一下,秘笈!”老白如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零碎的东西开始一点点串起来了,“你昨天在大堂里和任翀吵架,他们让你交还的祖师遗物里是不是就有一本秘笈?”
“我哪知道,我压根儿没见过那东西,”勾三没好气的咕哝,结果见老白一脸严肃认真,便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不等他问便和盘托出,“十一月初四我溜进了天剑门祖师爷的墓,不过我一进去就发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因为墓道口的封土是翻新过的,可等我进去又觉得奇怪,因为陪葬品好像没被人动过,但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什么都不做以免坏了规矩。溜下山的时候一直都很顺利,可不久后江湖上却传我把天剑门祖师爷的墓给盗了。起先我没当回事儿,反正背黑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哪成想在这里撞见了他们,任翀就缠着我非要我归还他们祖师爷的财宝。好像坐实了就是我干的一般。起初我想也许是那日溜下山时被任翀瞧见了,他才会如此笃定,可昨天晚上你也看到了,我明明是十一月初四去的天剑门,他非说是初七,所以我觉得墓穴被盗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说不准就是他干的然后想全推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