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恸之龙眷(58)
“孙大人免礼。”看见还躬身的孙敬,云恸淡淡摆了摆手,示意孙敬免礼。
“谢殿下。”
云恸摇摇头,“我身子无碍,不必劳烦孙大人每日往返太极殿请平安脉了。”
自他大病之后,孙敬几乎是日日往返这太极殿中请脉,即便是他身子康健,平安脉也是日日不落,隔三差五便是一剂固本培元的汤药调养身子,这几月以来,他吃的药比他在西北这些年加起来还多。
“啊?!”
听他此言,孙敬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转头望向一旁的皇帝陛下,不知为何这贵主子会突然这般。
“恸儿?”玄湛也有些不解。
这些日子不是好端端的吃着那些调养身子的药吗?怎么这突然就不愿了?
“我身子早已无碍。”云恸淡淡的道,说了之后不忘解释了一句,“是药三分毒,吃多了对身子也不见得是好事。”实在是这些日子吃药吃得实在厌烦了。
听到他的话,玄湛点点头,转头对孙敬道,“孙敬,停下那些调养身子的药可有碍?”
“回陛下,这些日子以来,殿下的身子大有起色,药也用了近两月,停了也无甚大碍,不过即是固本培元,自然是多多培固才不至于前功尽弃,但也正如殿下所言,是药三分毒,吃多了对身子也不一定是好事儿,依微臣之见,不如停下汤药,辅之以药膳,以食补替代药医,疗效也不会相差多少。”
听这贵主子之言,只怕是吃怕了这汤药,心思一转,他便松了口。
“此话当真?”
“微臣不敢妄言。”
“那便以你所言,停了汤药,改药膳便可。”玄湛道。
“是,微臣这便将需注意的事项告知御厨。”
“嗯,下去吧。”
“微臣告退。”整理好药箱,孙敬行礼之后,躬身退了出去。
玄湛取了一本奏折,对小榻上的云恸道,“时辰还早,你在睡会儿。”
“嗯。”低低应了一声,云恸合上眼,面容平静,身子一动不动,不知是睡是醒。
批了一本折子,玄湛抬头看去时,他静卧久久不动,盖在身上的薄毯滑开了一些,颈边交合的中衣衣领滑开了一些,隐约露出的一截颈项下透出一抹暗红的印记……
玄湛看得气息猛然一室,握着朱笔的手一颤,一滴鲜艳欲滴的朱砂滴落在奏本赏,盖住了那个陛字。
玄湛深吸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朱笔,起身离开金銮宝座,轻声缓步行至小榻前,靠近跟前,那枚印记越发明显,那是前夜他在他情动时逼着他唤出那声阿湛哥哥时印下的……
他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前夜那是他第一次承欢时情动。
看着他情动时的模样,他近乎发狂。
情不自禁之下,几乎伤了他,勉强控制住自己,也让他在榻上酣睡了一个上午。
想起昨日他翻身上马时,那有些愤恨气恼的模样,那难言的悸动瞬间缠绕了他的心,将薄毯拉高了一些,玄湛小心俯下身在他额际亲了亲。
午后的日光透过藤萝繁茂的枝叶洒下,斑驳点片,些许落在他发间眉梢,映衬得他仿佛整个人都透出光来一般。
藤萝垂落而下的长花苞穗子随着细风轻盈摇摆,隐隐的有些许淡淡的香气透出来。
爱怜不已的抚摸着榻上铺散的墨发,玄湛笑意柔软,此生能这般守护着他宁静的睡颜,他再无所求。
暮春谷雨之后,便是立夏。
天一日一日渐渐暖了,待到满廊的藤萝绽放时,衣衫穿得也一日比一日薄了。
夜里还有些寒意,但白日很是暖了,皇帝陛下终于下旨将殿中最后一个火炉撤了下去,龙榻之上厚薄适中的被子备了足足五床,上夜下夜轮着换两轮,就怕这忽暖忽寒的夜间让他受了热受了凉。
他不喜夜里宫人在内殿当值,玄湛宠他,自然不会在此等小事上拂了他意,因此,夜里都是皇帝陛下亲自伺候。
深夜子时,怀里安睡的人儿不知第几次挣扎着想要挣脱皇帝陛下那如火一般炙热的怀抱,抬手打开掩到他脖项的锦被。
浅眠的玄湛睁开眼,悄悄将打开的被子拉回来,刚一盖上,怀里的人又抬手来掀,“热……”听到他说热,玄湛才发现枕在怀里人儿后颈处的臂上一片湿意,怀中也是一片热湿之意,一摸,他的寝衣果然也是湿热。
小心的将怀中的人儿放在榻上,换了榻上另一条轻薄些的被子,给他盖好之后,下榻去取了干爽的寝衣和锦帕,给他将身上汗潮了的寝衣更换下,躺下片刻,怀中的人儿又如同火炉一般。
玄湛有些担心,仔细的探了探他额际,确认他不是发了热才稍稍放下了一些心。
这些日子,药膳是日日都未断过,他的身子本就虚,有些虚不受补,这般发了汗对他的身子倒是没有坏处。
怀中的人儿又有出汗的兆态,玄湛只得将他放下,让自己离开了一些他的身子,又将他的双臂拿出被中,取了一旁备着的小扇缓缓替他送了些许柔缓的凉风。
孙敬说出汗是常态,可是这好端端怎么突然就这么怕热?
第69章 体热之症
一场瓢泼大雨下了整整一日,将那积蓄几日稀薄的暑气给浇得一干二净,夜幕临近时,大雨方停,云恸便迫不及待的推开闭了一整日的窗,雨后带着些许寒意的凉风灌进屋来,他才堪堪舒了一口气。
他才刚刚吸入一口清晰气息,就被撞了一个正着。
“哎哟,殿下,外间天凉了,您怎么开窗了?”看着只着轻薄衣衫的小主子坐在大开的窗前吹凉风,小福子吓了一跳,忙快步上前,就要伸手去关窗。
“别关。”
云恸拦住他,“这殿中闷了一整日了,开窗透透气。”
“殿下,这才刚刚初夏,春寒尚未退却完,今日又下了一整日的大雨,雨后凉意甚重,孙太医一再叮嘱,您身子犹虚,切不可贪凉。”小福子苦口婆心的劝慰。
近日来,因这金贵的小主子突然怕热贪凉,他整日都战战兢兢,生怕一个疏忽便让着小主子受了凉。
“我热得厉害。”云恸摇摇头,抬手在额际一抹,拿下一看,掌心上全是汗。
小福子仔细一看,果然看到小主子额间发际全是湿漉漉的汗意,忙取了锦帕替他擦汗,“殿下,奴才替你取件挡风的薄披风来可好,您这般大汗淋漓吹了风更容易受凉。”
云恸热的几乎想把身上这点轻薄的衣衫都给脱了干净,再拿把扇子来扇,哪里还愿意再披上披风。
“殿下……”
云恸端了一旁的凉茶喝了一大口,不住的擦拭额际的汗,整个人都因为燥热而坐立不安,小福子看着,终是没敢再提披风之事。
“殿下,要不,奴才去传孙太医过来瞧瞧吧。”今日下了暴雨,他觉得凉还特意换了一件厚一些的外袍,厚薄正好合适,可是主子穿得跟昨日一般单薄,还这般大汗淋漓,热得坐立不安的。
前几日日头大还正常,可是今日天气偏凉了不少,竟然还这般……
他心里莫名有些打鼓,陛下对这小主子身子骨的在意,让他们伺候的一干人等还心有余悸,就怕这金贵的小主子身子骨出点事儿。
“不必。”将杯中的凉茶喝尽,云恸顿了顿才道,“不必,明日先将药膳停了。”
“啊?”小福子一怔,“殿下,这……”这药膳是陛下金口玉言下的旨,这要是擅自给停了……
“此事我会告知陛下。”摆摆手,云恸示意小福子不必为难。
果然,小福子一听,心顿时落了下去,“是,奴才知道了。”
“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酉正了。”
“我去后苑坐坐,你不必跟着了。”
玄湛回来太极殿已是掌灯的时辰,今日朝务繁忙,早朝之后议政、批阅奏折、召见朝臣,午时留了朝中几位重臣的午膳,午后才得了些许的空闲回来瞧他时,他又睡下了,守在他身旁坐了片刻,又有朝务要忙,忙到掌灯,今日这一整日,连句话都还没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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