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娶妻记(64)

　　农家人最关心的就是地里的收成，张清远按耐不住的问道：“小竹说你把大部分种子都拿去给村里人换了，你手头上还有多少种子？”这么好的种子，谁都心动。
　　“我留了两千来斤，够咱们几家用的了。”梁汉继续道，“爹，来年你们也可以多种些土豆。土豆比麦子收的更多，对地还没多大要求。虽然不能像麦子那样久存，但咱们这边冬天冷，肯定能放一个冬天。”
　　梁汉接着说道：“就算不拿来自己吃，也能当土豆种卖。等土豆的事传播出去，肯定有很多人想种的，到时候你们也能拉出去，去外面卖。当种子卖也能有个好价钱。”
　　张老爹听着觉得可行：“行，今年看看你家的收成，要是好，来年我们也多种些。土豆确实是个好东西，能当菜又能当粮食。”
　　中饭吃过之后，梁汉他们这次走的早点。因为张家的活还没干完，梁汉要下手帮忙干活，张家兄弟都拦住了。梁汉觉得待着也是耽误他们干活，张家人还得陪着招呼他，所以就带着张清竹早点回去了。
　　回到家后。
　　梁汉把草帽从张清竹的头上拿下来，“笑得那么欢，傻乐什么呢？”
　　“嘿嘿，我高兴。”张清竹坐到他旁边，“跟你说件喜事。我三嫂怀孕了！”
　　梁汉很平静的说：“哦。”
　　张清竹好奇：“你怎么一点都不意外啊？”
　　“我听咱娘说三嫂不能吃西瓜，我就想到了。”梁汉把草帽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瞧她们那反应，肯定是怀孕了。”
　　张清竹感叹：“你可真精，我当时一点都没想到，还是我哥跟我说的呢。”
　　然后情不自禁的乐了起来，“等来年我就又有小侄子小侄女了。等孩子生了，看谁还好意思说我哥不能生！乎死他们！”
　　听到张清竹这么说，梁汉想起了另外一个人，有些好奇的问：“你哥现在孩子都有了。那个薛春莲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薛春莲的名字张清竹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可见还是很气她的：“她那么不要脸的女人，会有什么好下场。”
　　张清竹有些幸灾乐祸的说：“听说她那个姘头家里特别穷，正经的亲事都办不成，她只能不声不响的嫁了。哼，她倒是想显摆想风光出嫁呢，可惜没那个命。”
　　“你当初说的果然没错，能勾搭人家妻子的男人能是个什么好东西。今天大嫂跟我说，薛春莲前阵子跑回娘家一趟，都传着她是挨打了，受不了跑回来的。结果那男的上门很轻易的就把薛春莲接了回去，还得继续跟那个男人过。不然能咋办，就算她想跟那个男人分了，薛家也不会乐意。薛家不仅不能拿那个男人怎么样，还得求着他不要休了薛春莲，不然薛春莲可再找不到人家了。他们也不想一直养着薛春莲。”张清竹觉得特别解气，“真是活该！她自己作死就得自己受。”
　　梁汉觉得，薛春莲就是个特别蠢又遭人厌的女人，“看，恶人有恶报了吧。咱们都不用做什么，一旁静静的看她作死就行。你想想看，等你三嫂怀孕的事传播出去后，那个男人听了会咋想？”
　　张清竹想了想后说道：“你是说，薛春莲没跟那人说她不能生？”
　　梁汉点头：“以她的为人，肯定是把责任都赖到你哥身上了。我觉得她心里也是觉得自己能生的。”
　　张清竹哈哈笑了起来：“这下好玩了，那个男人要是本以为薛春莲是能生才要她的，那薛春莲以后的日子可别想过了！”
　　“肯定的。所以你也没必要生气，就等着看她笑话就行。”
　　张清竹很高兴：“我等着她过的惨兮兮的！终于能出口气了！”
　　………………
　　等村里人把麦子都收到家之后，接下来没多久，收税的税官就开始一个村一个村的收粮食了。还有些苛捐杂税之类的。大家是一边享受着丰收的喜悦，一边肉疼将要纳的税和粮。
　　收税前一天，梁汉把要付的粮食整理了出来。他那些种子换回了不少的麦子，家里堆了很多的麦子，让他都兴起了卖粮的打算。被张清竹给否决了，因为这个时候的粮食卖不上好的价钱。
　　为了这些粮食，家里又多养了一只猫。现在要收粮税了，梁汉自然是要拿这些出粉不太好的麦子来交税。
　　第二天，梁汉等在家里，早饭过去没多久，梁磊跑了过来。
　　“大堂哥，收粮官来了。”梁磊跑过来通知他们，“刚才村长已经摇铃了，我过来跟你说一声，你也赶紧带着麦子去交粮吧。还有布和铜钱，顺道把户头税和人头税交了。”
　　梁汉：“好，我这就过去。”
　　张清竹把要交税的棉布拿了出来，“交一次粮税可是会少好几袋子的粮食，就算咱家麦子不少，看着也心疼啊。也不知道今年有没有加税。要是加税还得交更多。”
　　梁汉也没办法：“就当交保护费了。”用驴车拉上麦子，“走吧，咱们去瞧瞧情况。听说收粮食的时候会踢斗，不知道严重不。”
　　“好不容易捞着一个吃油水的时候那些官差当然不会放过了。大家就希望他们别太过分。”
　　梁汉他们到聚集的地方时，还没有几乎人家到。他觉得大家兴许是一种拖延心理，就算最后还是得交粮食，可还是想要多拖一会儿。
　　梁铁生看到梁汉他们，也没有什么特别表现。他和族老们陪在收粮官和官差旁边说着好话，希望他们下手别太黑。
　　梁汉一旁看着，据他所知那些衙役根本算不上品级，收粮官也不过是不入流的小官，可从村长对他们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和普通村民相比，他们可是能摆不小的普的。
　　他觉得有些遗憾，“在古代果然还是当官更有社会地位啊。可惜我不会做锦绣文章，不然也能去考个官来当当。”不过，一想到在现代的时候自己学习就挺渣的，对古文就更没什么自信了。他是宁愿扛着锄头种地都不想背书的人。
　　梁小叔也拉着麦子来了，跟梁汉站一块儿小声说着收税的事。等村里人来得差不多了，见这个时候了村长也没宣布加税的事，便跟梁汉说：“看来今年的粮税跟去年一样。”只要别加税，大家就能安心些。
　　梁汉点头，因为加税的话，就说明这个国家有哪里不安宁了。兴许还可能有战乱发生。大家虽然不能了解国家大事，可也能从粮税上看出点事情来。
　　张清竹碰了下他的手肘，跟他说：“要收粮了，咱们也去排队吧。”
　　“嗯。”梁汉盯着官差收粮食的样子，用斗称粮食，心道，“亩税一斗，这里面可操作的办法可不少。斗大点，深一点，肉眼也分不太清。加上边盛边踢斗，那就漏更多了。”
　　队伍的速度有些缓慢，有些人就凑一起小声嘀咕。
　　“今年还好，没下那么狠的手。”
　　“哎，每次得交出那么多粮食我就肉疼。还是梁汉家好，粮食收了那么多，交点粮税也不算什么，怎么也不会伤筋动骨的地步。”
　　“你也别瞎羡慕了。等来年咱也种了好种子，也能收那么多。”
　　“对，来年我一定把种良种的地伺候好了，攒更多的种子出来。要是真能像梁汉那样一亩出三百来斤的麦子，那可就不用愁了。”
　　“幸好咱们跟梁汉一个村子，不然还捞不着这个好处呢。这两种的消息传出去后，不知道有多少人打听呢。种子可没那么多。”
　　………………
　　梁汉隐约间听到村民的议论声，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现在是村里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当然，对此他还是挺满意的。被人嫉妒代表他过的好啊。
　　等梁汉交完了税之后，以为就没自己什么事了。结果梁铁生把他拉到一旁跟他说：“午饭的时候过来我家当陪客。”
　　梁汉知道按照往常的惯例，村长是要招待收粮官他们的，还要找几个人陪客：“我一个小辈，合适吗？”往常可都是由村里比较有声望的族老陪客的。
　　梁铁生小声跟他说：“那收粮官好像是知道了良种的事，跟我提起好几次了，也不知道具体打的什么主意。还点明要见你。”
　　梁汉皱眉，什么要见他。刚才不就见到了吗。不知道他们是打的什么主意，如果是想要敲点良种还不算什么，希望不是知道他有钱就想趁机捞好处宰他一笔：“行，我中午会过去的。”这事也没法躲。
　　一旁的张清竹听着有些担心，想要问些什么，又觉得这里人多嘴杂不适合。
　　等回去的路上，张清竹担心的问他：“他们是什么意思啊？不会有啥事吧？”
　　“应该是盯上了麦种了。不过咱们都分给村里了，大家都知道咱们家也没留多少。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梁汉心里也不是太有底，不过也没太害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敲点什么可以，但如果是找茬的，他也不会认怂。
　　听梁汉这么说，张清竹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们对于衙门里的人有种本能的畏惧感，一点都不想多接近。
　　眼看快中午的时候，梁汉提了只鸡到了村长家。他就只带了只鸡，这个时候可不适合露富，以免被当凯子宰。
　　收粮官姓杨，是个中年男人，微胖，留着山羊胡子。眼睛里闪烁的光芒，看起来是个很精明的人。
　　杨古同听梁铁生介绍了梁汉之后，便笑着夸赞道：“梁小哥真是年轻有为啊。听说你得了好麦种，亩产井能达三百斤之多，可是真的？”
　　梁汉看了眼梁铁生，这时候该说真话还是假话？
　　梁铁生便笑着搭话道：“杨大人消息真灵通。也是梁汉运气好，碰上有卖良种的。他这人憨大胆，听人家说种子好也就真信了，还真敢买。幸好运气不错，那麦种确实挺好。他也是个真心为村里着想的人，麦子刚打下来，就拿去跟村里人换了。”
　　梁汉听着村长的话，很明显是在帮他，几句话就表明了自己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撞上了好麦种。而他收的麦子也都给村里人换了。
　　所以，如果好奇良种的来源，梁汉是误买的，他自己也说不清。如果想要问梁汉要种子，梁汉都已经分出去了，就算自己留了点，也没多少。
　　杨古同多精的人，一听梁铁生这话就知道什么意思了。表情不变的笑着说道：“梁小哥是个有福之人，能遇到这么好的麦种。亩产三百斤，这种子可了不得，要是能推广出去，可是造福百姓的大好事。”
　　梁汉可不敢应着句话，笑的憨厚的说：“大人真是太抬举我了，我就一普通村民，碰巧了买到种子，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去造福百姓啊。要是推广啥的，靠的还是你们这些当官的大老爷。”他自己清楚，别说麦种，就算土豆这种名义上他新发现的粮食，最后这好处也不可能会落到自己的身上。
　　杨古同听梁汉这么说，心里满意。接着就没再多提麦种的话题。
　　高世东本以为杨古同会趁机向梁汉敲一笔，毕竟他可知道，这些小官们，个顶个的贪，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正想等着看梁汉吃瘪呢，结果杨古同竟然不再提了。让他很不痛快。
　　梁汉陪客，席间推杯换盏天南海北的胡侃了不少，等把收粮官和衙差送走之后，大家心里才松了口气。
　　只是，让梁汉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县太爷竟然上门了。
　　082县太爷到访！
　　梁汉看着眼前为首的两个人。看着都很眼熟。
　　他看向郑泽行, 这明显就是平陌城里的县令大人啊。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因为对方俊美的长相以及超凡的气质, 加上对方的身份，梁汉印象深刻。只是, 县令穿着常服来他家是几个意思？
　　他是装不认识呢？还是装不认识呢？还是装不认识呢？因为不想下跪, 梁汉决定当不认识，不知情。反正不知者不罪，总不好因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就治我的罪吧。所以，梁汉心里暗道：“希望他是来微服私访的, 不要表露身份, 这样我就不用谨慎小心的对待了。”
　　然后，他把目光看向另外一个更熟悉的人——韩策腾。这位有钱没地方花, 问了些问题就给他几两碎银子，还顺道从他这里买回一袋子土豆的人。还是不久前的事，梁汉自然还认得此人。
　　所以，梁汉先跟他打了招呼：“韩公子，你这次来又是因为土豆？”
　　“也算是的。”韩策腾看了眼郑泽行, 跟梁汉介绍道：“这位是我好友，郑安之。”
　　梁汉看向郑泽行，打招呼道：“郑公子。”
　　郑泽行微微颔首，“我听韩公子提及土豆这种新粮，心里好奇, 便前来拜访。叨扰了。”
　　梁汉听他这么说, 看了眼韩策腾。心里觉得有趣, “这个姓韩的说人家是他好友，结果人家县令大人却称呼他为韩公子，这脸打的。”心里八卦了一下，他爽朗的说道：“你们太客气了，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我们农家人没那么多讲究，都很好客的，随便来。天气炎热，不嫌弃的话先进屋里坐坐吧。”
　　“多谢。”
　　韩策腾和郑泽行一起跟着梁汉进了屋子，两个随从送上伴手礼后，就离开了。
　　“两位随便坐。”
　　心里则感慨：“幸好成亲的时候家里做了些凳子，不然这个时候只能让这两位坐长条凳了。那样气质太不搭，看着也太尴尬了。”
　　见他们坐定之后，梁汉说道：“你们等一下，我给你们倒杯凉茶喝。解解暑气。”说着走出了屋子。
　　梁汉出去后，韩策腾看向郑泽行。见他面无表情，丝毫没有搭理自己的样子，开口说了让他感兴趣的事：“安之，我还听说，这人种的麦子亩产达三百之多。”
　　郑泽行眼里闪过惊讶：“亩产三百多斤？”他有些难以相信。
　　韩策腾点头：“是的。这件事已经在附近几个村子疯传开来。”
　　郑泽行闻言皱了下眉头，这么重要的事，收粮官竟然没有跟他提起。转念想道：“三百多斤，如果是真的，也难怪了……”他想清楚其中关窍之后，表情微凝。
　　一直观察他表情的韩策腾，明白他是想清楚了里面的原因，心道：“这次是个机会，绝对不能让别人坏了我的打算。”
　　想到自己刚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就开始谋划起来。他对这件事还是有信心的。却没开口向对方透漏分毫，他清楚，如果自己说了，对方并不一定会接受。
　　厨房里的梁汉倒了三杯茶，这些茶盏还是他成亲的时候顺便买的，事为了待客的时候显得好看，这次正好用上了。倒好茶之后，梁汉把在凉水里冰着的西瓜拿出来切了，又切了两个甜瓜，“嗯，这些应该就可以了。”觉得只要不失待客之道就行。
　　梁汉笑着进了屋子，把凉茶喝水果盘放到桌子：“尝尝西瓜，这是我自己种的，又沙又甜，很解渴的。”
　　韩策腾笑道：“没想到梁兄弟你年纪轻轻，却有着种瓜的好手艺。”
　　梁汉谦虚的笑道：“慢慢探索积累的经验罢了，也是运气好。”
　　韩策腾继续说道：“种田本来也是一种技艺，梁兄弟显然很有天分。当然，运气也很好。我听说你得了个新麦种，今年的收成达到三百斤之多，这是真的吧？”
　　梁汉倒是不意外他们会知道这个消息。本来梁汉也不觉得亩产三百多斤有什么，可看到村里人那疯狂的模样，就知道自己显然低估了这个种子的事情。
　　因为涉及到粮食的问题，农家人更加敏感。消息被疯传出去也很正常。本来村长也没禁止外传，而且，就算禁止了，也禁不住。村里大部分的媳妇都是外村人，她们怎么可能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娘家。消息被传出去很自然。
　　所以，听说很多村子里的人都好羡慕他们村里人。只能伸长了脖子等着来年了。那些跟东罗村有殷勤的人家自然确定自己来年有机会得到麦种，而其他人就不确定了。所以，最近不少人前来和他们村的人套近乎。尤其是梁汉，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东拉西拐的攀扯关系，套近乎，就为了能得到麦种。
　　梁汉近几天都被烦的不行，放出风去，让他们等来年吧。来年他会出售种子给外村人的。这才渐渐消停了点。
　　听韩策腾提起种子，梁汉道：“这事确实是真的。不过种子都被村里人给分完了，我自己也没留多少，所以，两位就算想要我出让一些，我也拿不出多少种子来。”他就算有，今年也不打算出手。本来就挺惹人眼的事，不知道被多少人盯着呢，他自然不做那些让人怀疑的事。
　　郑泽行问道：“不知你这种子是从什么人手中买到的？”亩产三百斤之多，还是下等田的产量。这里面得意意义有多大，他身为朝廷命官，知道的更加深刻。
　　这是造福百姓的大好事，同样也是属地官员的政绩。他隐晦的看了眼韩策腾，“这人之所以这么关心，也是这个原因吧。”
　　梁汉最不想别人问的就是种子的来源，不过，这个原因他也早就编好了：“这种子是我年前去平定城途中买的。半途中我休息的时候遇到两个拉着麦种的汉子，他们是两兄弟，听口音不像咱们这边的人。我们闲聊的时候他们跟我提起了种子的事，跟我说那种子有多么多么好，说的天花乱坠的。我本来也不相信，可看着他的麦种都很饱，就打算买些试试看。”
　　梁汉笑呵呵的说：“我其实就是抱着撞大运的心思买的，结果没想到还真撞了大运了。”
　　韩策腾笑道：“这说明你运气好，老天让你遇到这么好的事。也是因为你有胆识，换做旁人，很大情况下是不会相信他们，自然也不会买这种子。”
　　梁汉话里的真假，韩策腾没有心思追根刨底。就算是那两个不知名的兄弟俩培育出来的良种，他只要在这件事还没有传播开来之前，保证郑泽行能从这份功劳之中分一杯羹就好。何况，他看向梁汉，心道：“这人还发现了土豆。真不是运气好？还是因为心忧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