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有个心尖宠(60)
顾停突然低喝:“是什么?这物件是什么!”
甘四娘低低笑出了声:“你那么聪明,自己猜呀。”
她不再和顾停说话,再孤独,再寂寞,再难受,她都不想再说话了。她回到一直坐的地方,靠墙坐着,看着墙壁上的烛光。一豆烛光,明明那么那么的暗,现在却那么那么让人向往。
这不是人呆的地方,这不是人该干的事。
若有下辈子,愿再也不做女人,不当细作。
第39章 真正的危机
顾停不知道甘四娘经历了什么, 没办法解读她的心路历程,以她紧迫说话的状态, 狡猾阴狠的性格,顾停知道, 要信她, 也不能太信。
她的话一定有真有假, 也一定埋伏着陷阱。可哪句是真, 哪句是假,未知陷阱又在哪里呢?
顾停认真思索。
青隼是甘四娘情人,这是真的,一个人眼里的爱意藏不住, 提到青隼名字,甘四娘所有反应都太不寻常。可惜青隼自杀, 死的太出乎意料也太干脆, 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留下,对他自己来说,任务应该是成功的,可他不知道霍琰一直悄悄跟着他, 对他死亡的猜想并没有朝他希望的方向去想, 而是有了别的反思……这一点,甘四娘应该不知道。
六年前对霍琰来说最痛处……顾停觉得, 经历那种事,每一点都很痛,可甘四娘说存在一个东西, 只要别人拿它去引,霍琰就一定会跟去,是真的么?如果是,这样东西是什么?如果不是,那这件事背后藏着什么?
顾停从暗室中走出,雪又开始下了。
小雪凌空飞舞,随着朔冷北风斜斜一扫,又重重一荡,不怎么大的雪花,硬是随着凛冽风势,飞出了张牙舞爪,唯我独尊的气势,扫的人眼前烦乱,荡的人心里发慌。
顾停长呼一口气,手抄在袖子里,缓缓走过青石甬道,慢慢行过悠长庑廊,走过偌大王府里一个又一个校场。
呼喝声越来越近。
风略大,雪扬洒,校场上的练习并没有停止,打拳的打拳,舞矛的舞矛,耍枪的耍枪,人人都是短打劲装,热血又朝气,仿佛这点风雪不算什么,甚至这王府,这九原城都盛不下他们了,他们就是这么厉害!
自进来这间王府,顾停感觉就特别奇妙,这里的人……不,霍琰底下的所有人,包括上辈子,好像总是这样,随时随地都能散发能量,看起来强大又得瑟,也随时随地能拧成一股绳,目标一致,行为一致,就像……前方永远都有可以仰望跟随的人,永远都有主心骨。
顾停突然了悟。
既然是一个集体,彼此可交付后背,可依托生死,还犹豫什么,不明白就问啊,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找到林教头方向,顾停就走了过去。
霍玠最先看到他,眼睛里包了一泡泪:“停哥哥救我!”
才七岁的崽儿,脏的跟个小花猫似的,脑门上都是汗,衣服看不出原本颜色,小短腿都快抖成筛子了,还要被强令站好,实在惨了点。
另一边韦烈呼哧呼哧喘着气有样学样:“停哥哥救我!”
他正在被林教头追着打,林教头用的不是刀木仓也不是剑戟,武器情形状奇特,像刺又像匕首,更像暗器,特别薄,也特别锋利,稍不注意就可能会擦刮到,以此武器的锋利度,碰一碰就会是重伤。
嗯,林教头还扔暗器,尖针薄刀毒粉烟丸,身上好像带着个移动武器库,逮到什么就朝韦烈扔什么。
韦烈上蹿下跳,躲的很狼狈,他速度够快,也不是反应不过来,可他性子直,打法也直,受不了那么多心眼,总是会漏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朝顾停求救时,他刚刚来了个一点都不优雅的滚地爬,避过险而又险的一刀,也很可怜。
顾停:……
好像机会有点不大合适,要不还是稍后再问吧。
他转身就走。
霍玠:!!
韦烈:!!
停哥哥不要啊!停哥哥你不管我们了么!
“顾公子稍等,教育两个小崽子而已,马上就好。”林教头看出顾停是来找他的,扬声留人。
也就是这一句话的功夫,他已经把韦烈打趴下:“以为当兵的都心眼直,不会用暗器?你既要做前锋将,第一个与敌军正面交锋,就该知道别人为了开出好局面,打出士气,什么贱招不会使?毒烟毒针暗器,你现在不练熟了,回头阵前去送死么?”他还扬手叫了一个小兵,“再放箭,连排,让他躲!”
又看向霍玠:“腿站直!正是熬根骨的时候,疼也得给我挺住!哭了啊——行,你可以站着哭,不许动,站桩时间不足罚时加倍!”
霍玠抖着腿,兜着泪,一脸生无可恋,韦烈生怕多说一句话暗器加倍,也蔫蔫转了脸,别说朝顾停求救了,看他一眼都不敢。
林教头走过来,扯了方帕子擦脸:“我这校场,一般心太软的不准来。”
顾停立刻明白了,所以太王妃蔺氏和小姐姐霍玥基本不在旁边出现……
怜悯又抱歉的看了校场上的人一眼,他随着林教头引领,走向一方小亭。见四外安全,他直接道:“我刚刚见了甘四娘,她说了一些东西。”
“说了?”林教头似乎并不意外,点了点头,“也是时候了。”
所以并不是没有用刑,只是这用刑的方法比较特殊?
顾停想了想甘四娘当时的样子,心有所悟,缓声把前后经历,甘四娘所言全部跟林教头说了一遍,林教头摸着下巴,眉梢当即就挑起来了:“东西?”
顾停点了点头:“王叔当年有没有什么留下什么东西,比较重要,意义比较特殊?”
林教头:“有。我们武人,安身立命之物无非两样,第一是马,第二是兵器。比起骏马,王叔更喜欢他的兵器,那是一把长刀,是当年老王爷特意寻名匠为他定制,贴合他的身高臂长,比一般的刀要长,要重,王叔很喜欢,恨不得夜夜抱着睡。据说成亲当晚,洞房过后仍然太兴奋,王叔激动的在外头擦了一夜刀,新娘子徐氏差点以为他外头有花活儿,险些不等回门就合离。”
“两口子第一次吵架也是,为了要不要把刀放在床头。这刀比一般的长,硬,不好配刀鞘,配了也总坏,王叔又懒的给它缠布,一直以来都是随手放在床头,万一有险拿起来也方便。刀太锋利,一不小心就会划伤自己,王叔倒是习惯了,哪天迷糊醒来伸个懒腰不小心手被割伤也没事,可他受得了,新娘子受不了……”
林教头想起往事笑了:“那把刀别说我们,连当时还是世子的王爷都不能随便摸。老王爷忙,世子很多时间都是跟王叔在一起,两个人感情最要好,可比起那把刀,世子还得往后靠,非得表现特别好,进步特别大,或者立了什么大功才被允许摸一摸。别说徐氏,王爷小时候跟这把刀仇都大着呢。”
“……可多年后,最宝贝那把刀的就是徐氏,她想把这把刀保养的好好的,他的丈夫也就会好好的。最看重那把刀的是王爷,只要刀在,王叔就在,从不曾远离。”
短短一席话,顾停似乎能从脑海中勾勒出王叔的形象,一定是个勇武洒脱,不拘小节,偶尔还有点憨直的人。他和夫人一定过的很幸福。可惜六年前那场战役,夫妻一同遇难,连孩子都没保住。
“所以这把刀……”
“六年前丢了。”
林教头别开脸,看着亭外茫茫雪色:“当时那场战役太惨,我们中了圈套,北狄兵力太多,王叔带着亲兵战至最后一刻,尸首都不全,王爷赶上亲自替他收殓,可那刀,却再也找不着了。”
顾停:“后来也没有寻到?”
林教头摇头:“没有。”
“那有没有可能……被北狄人拿了去?”顾停想到这个可能都忍不住头皮发麻。
林教头看着他,眉头皱起:“我不想说谎,确是有此可能。”
顾停:“若北狄阵前以此刀为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