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有个心尖宠(212)
顾停就站在这样的人群里,和霍琰遥遥相望。
街道两边人太多,可也不知怎的,大约是心有灵犀,霍琰一眼就看到了顾停,他眉目如画,唇角微扬,笑容融在春风里,似乎裹了蜜糖,纯静又美好。
就是为了这样的笑容,为了这样的安平,他愿意让身上染血,让刀锋变钝,让自己受伤变脏!
多好啊,这是他的人。
我回来了。
他不方便大声说话,只冲站顾停摆出嘴型。
顾停却没什么顾忌,笑容更大,双手张开拢在唇边,声音恣意又张扬:“王爷辛苦啦!”
霍琰眼瞳一紧,心尖一跳。
顾停继续大声:“恭喜王爷凯旋!王爷伟岸,令人心折!”
当着这么多人……
霍琰看了看了左右,清咳一声,朝顾停的方向无奈一笑。
折磨人的小东西。
他打了个手势,召了一名亲卫过来,轻声说了两句话,亲卫避着人,精准找到顾停,恭敬行礼,交代了王爷要带的话——
战事刚完,到处乱糟糟的,他肯定要进宫一趟,不是什么享受舒服的好事,就不带顾停一块受累了,让顾停先行回府,等他回去。
顾停冲着霍琰重重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你尽管去忙。
太子突然造反,各处形势不明,他在府里随时接收着外边消息,预防各种意外,霍琰肯定也一直接收着他递过去的消息,包括二皇子,包括江暮云,阵前打仗正忙的时候肯定是没时间看,眼下得胜归来,重要信息肯定都捋过一遍,不用他再赘述,有什么忽略的,樊大川也会提醒他。
是的,樊大川已经回来并走到霍琰身边了,在江暮云家一点伤都没受。最大危机已经消除,叛军已全部拿下,基本上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他自己身边也不会有危险,除了吴丰,还有亲卫在。
顾停前思后想没毛病,朝霍琰比了个‘早点回来’的口型,就退出了人群。
……
城门外大战起,镇北王兵回援时,太子就知大势已去,没法玩了!他所有举动,谋的就是个出其不意,别人都没有准备他才能成功,单论打架,肯定是打不赢的,他的兵也不够,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一不做二不休,立刻弑君登基!给过你脸了,你不愿意要,就是不给退位圣旨是不是?好,你也别苟延残喘了,直接死吧!
可二皇子怎会允许?他坐等渔利等半天了,现在正是时候,再不出发就完了!自然第一睡过头赶到建平帝寝宫救驾——
“谁敢伤我父皇! ”
有江暮云这个打入敌人内部的钉子,太子这一局想怎么玩,人手都在哪里,薄弱点是哪,怎么走最近最好,他全部了如指掌,别人根本拦不住!
话还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镇北王已带兵来援,城门事变已平,尔等迷途知返,放下武器,可免死罪,否则——犯上造反者,诛九族!”
皇宫看起来是最闭塞的,也是消息最快的,外头风声明了,谁还敢动?
但凡天下大乱,第一个挑旗搞事的永远都是乱臣贼子,第二个过来的总会黄袍加身,成为最终胜利者,二皇子看似来晚了,实则刚刚好!
天子寝宫内,建平帝已经顺利服下尤贵妃现出的解药,恢复了几分力气。
没有解药之前,尤贵妃很重要,有了解药,当然就没用了,姚美人之前犹豫过,很快就想清楚了,皇上只是想要命而已,怎么可能会复宠尤贵妃?那么大那么亮的绿帽子忘了?皇上想给你脸,你功就是功,错也是功,厌弃了你,你错是错,功也是错,有什么好犹豫的?
解约一副下,看起来没问题,姚美人就卸磨杀驴,重新把尤贵妃关进了冷宫!本来今天就事多,什么罪名套不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她可是最懂得皇上心意最得宠的人,谁敢有异议!
结果还真的是,姚美人如此骄横跋扈,建平帝只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尖,全部默许。
宫人立刻明白,头顶的天早就变了,可长点心吧,别再给别人当刀使了!
接下来,姚美人伺候皇上更加尽心,温柔体贴,连扶一把都捏着劲,好像皇上是张易碎的纸似的,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建平帝身上的毒已解,可毕竟年纪大了,又实实在在遭了一遍罪,半天缓不过劲来,说几句话都嫌累。可也没办法,事情发展到现在,他这个皇帝在不现身,就没办法控制了。
他让姚美人伺候他换上龙袍,走到金銮殿前,看着姿态比之前更恭敬的二儿子:“把人都叫上来吧。”
“是,儿臣遵旨!”
被关在东宫的文臣武将这才被解救了出来。
皇宫很大,东宫离大朝宫殿也不算近,可谁叫东宫地位超然呢,占的位置必然不一般,走过来的路也是最外拱最显眼的。太子并不是个心慈手软的,前边几波威胁,但凡不听的已经被他祭了旗,殿外一地血水尚未散去,拽出长长的拖痕,看的人触目惊心,心寒不已。
再到殿前,见到建平帝,个个委屈的不行,跟见了亲爹似的,就一个字,哭!
“皇上啊臣差点就见不着您了啊……”
“臣这把老骨头,将来怎么去见先帝啊……”
“皇上您要给臣做主啊……”
建平帝背着呜呜嗷嗷的哭声吵得头疼,摁着额角,不善视线瞪向了殿前跪着的太子。
太子现在极为狼狈,发散衣乱,头上的玉簪不知道去哪里了,鞋也掉了一只,跪在阶前傻傻的只知道哭,好像知道自己跑不了了,连饶都不敢求。
相比之下,二皇子就相当意气风发气度非凡了,表现的那叫一个出色。
亲手把老御史扶起来,微笑宴宴:“刘大人,宁可是三朝老臣,可不能这么说话啊,您要扛不住了,叫我们这些年轻的怎么办?未来朝纲风气,还要靠您指点呢。”
再把翰林大学士,国子监祭酒扶起来:“您对父皇最是忠心,父皇一直记着您呢,前几日还同我提起,说书画鉴赏您最懂了,一笔字尤其有造诣,古籍典故更是无人能比,这天下有才之士,还等着您教导呢。”
又转向一年轻武将:“行了,多大年纪了还撒娇,刚刚我过来时见到你私下谋计反抗了,有功,放心,父皇从不会放过一个奸党,也不会忽略任何一个功臣。”
随着他的声音,大殿气氛慢慢不一样,变得苍凉而悠远,肃正又沉淀。
霍琰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宫的。
今日之事,他随便猜都知道是个什么光景,从来没准备站任何人,也没想帮任何人,不管太子二皇子亦或是皇上,都一样。他会愿意拿着玉牌带援军回援,完全是不忍心城内百姓受苦。
只要不打仗,不流百姓的血,皇家这几个,爱怎么造怎么造,谁坐在那个位置上,他一点都不关心。
“镇北王到——”
“镇北王到——”
“镇北王到——”
内侍唱声一路传到大殿,气氛再次不一样,变得沉重而紧绷。
似乎意识到这位才是大头,各文臣武将也不哭了,爬起来擦擦脸,理理衣服,分两列而站,跟上朝是一模一样。
霍琰好像全然没看懂个中气氛,进来按礼拜见,没多的话,直接把玉牌高高举起:“臣不负使命!”
这动作太明显,是要把东西还回去。
进来什么都不说,先做这件事,建平帝心中滋味万千,感动自然是第一位的,大臣们也很惊讶,这就……还了?就不顺便拿个乔,抬抬身价,等皇上允点什么东西?
所有人瞠目结舌中,二皇子反应迅速,非常懂事的走过去,亲手接下玉牌,走上阶还回建平帝。
还了东西,人并没有退下,站在原处扬声道:“都说人心隔肚皮,患难方见真情,镇北王虽一直都在九原戍边,京城难见,可他对朝廷的忠心从未变过,危难不顾,力挽狂澜,大夏有此等能臣相辅,是社稷之幸,也是父皇天命所属——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