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太子殿下 上(10)
萧弘现在回想起淑妃那副温柔体贴地模样,心中忍不住发寒。
“的确挺傻的。”贺惜朝肯定道,“这次她要是真为你好,不会这么不痛不痒地说几句话,只为体现个大度,让人越发觉得她委屈贤惠,反而该指责你,请皇上好好教导你,皇上肯定立刻打你一顿,给她出出气,可打完了,气也就消了。然而她越是隐忍求全,皇上反而愧疚她,越想你错的越多,罚地就更深一些。如今谁不知道淑妃贤良淑德,以德报怨呢?”
萧弘点着头,“你说的没错。我一直以为她是母后的妹妹,会心疼我一些。可我忘了,萧铭更是她儿子,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太子?”
“知道就好,以后敞亮一些。”贺惜朝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萧弘自嘲地一笑:“还有什么以后,我都被废了。”
“废了难道不能再立,皇上金口玉言说了今后你永远都不能再当太子?”
“这倒没有,不过废了便说明我不配太子。”
贺惜朝从上往下打量了他一眼道:“你现在的确不配。”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萧弘不满道。
“太子,国之储君也,可你看看你像个储君的模样吗?你能担起什么责任?你懂百姓生计,还是有治国之道?连功课都没好好学的人呀!除了运气好,出身好一些,你还有什么优势,少年?”
萧弘被说了个哑口无言。
“不过呢,你也别灰心丧气,现在不合适,不代表将来不合适,你还是嫡长子,机会比你的弟弟们更大。要知道你现在自暴自弃,除了跟自己怄气,让皇上更加失望以外,其他人都会笑的,他们巴不得你一蹶不振,彻底振出局,你说对不对?”
说的真是太有道理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剖心置腹地与他说过,而这话却出自一个六岁孩子的口中。
所以问题又来了,“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你像是个六岁孩子吗?”
“我天资聪慧,我爹说我是旷世奇才,合该为状元而生。”贺惜朝小胸脯一挺,特别骄傲。
这何止奇才,根本是鬼才,六岁就头头是道,将来大了还得了。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贺惜朝说:“你年纪还小,不着急,之前太子光辉一照,树敌太多,废了也是好事,沉下心来韬光养晦便是。”
这话魏国公之前也是这么说的,可同样的意思从贺惜朝口中说出来,效果就完全不一样。
“韬光养晦……”萧弘咀嚼着这个词。
“这地上的几个字我就送给你了。”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萧弘微微皱眉。
贺惜朝连忙摆手,“错了错了,是这个。”
他唰唰唰又在下面写了几个更小的字。
“装傻……充楞……扮,扮猪……吃……老……虎?”萧弘读完满脸佩服地看着贺惜朝。
贺惜朝一边用脚磨掉字,一边说:“懂了吧?”
“懂了,你心眼还真多。”萧弘由衷赞叹道。
“那当然,这国公府虽比不上皇宫,想混好也不容易,不多长几个心眼,能行吗?”贺惜朝看着被磨平的字,满意地点点头,“你身边都是不怀好意的人,要么就是贺明睿那里外不分的傻子,你不倒霉谁倒霉啊!”
萧弘想想可不正是。
“要是我的伴读是你就好了。”他脱口而出道。
贺惜朝明显一愣,然后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啊!”
“什么乱七八糟,那不是形容入宫的女人吗?说实话,你要是个姑娘,这后宫还不得给你搅翻天了!”
“那你可真看得起我。”贺惜朝不赞同地哼了一声,低头继续写他的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萧弘笑起来,心情忽然愉悦了,他看着贺惜朝鼓鼓的包子脸,忽然手痒捏了两下道,“所以,你在这里写这些也是打算韬光养晦?”
贺惜朝白了他一眼,“那当然,难道等着被老夫人养废?”此言一出,两人便一起笑了。
“对了,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看你一直捏着。”贺惜朝指了指他手心问。
萧弘抬起手一看,是莫奈何,又称诸葛锁,本是送给贺明睿赔罪的,想来今后也用不上了。
他见贺惜朝好奇,就递给他,“会玩吗?我教你吧。”
贺惜朝接过来后在手里看了看,萧弘替他拆开,准备教他玩。
没想到贺惜朝二话不说地就开始搭建,不一会儿,完整的就已经出现在他的手上。
“送给我吗?”
萧弘愣愣地看着他高兴的小脸,下意识地点头。
贺明睿在他宫里玩了五天都没搭出个所以然,怒地不玩了。贺惜朝不过几息就完成,真是聪明的没话说。
“谢谢,我真的很喜欢。”贺惜朝开心地收下,满脸都写着喜悦,“这算是你给我的回礼了,表哥。”
萧弘听到这个称呼,愣了愣,接着也笑了,与其送给贺明睿不被珍惜,贺惜朝这样更让他由衷高兴。
“我那儿还有其他的样式,我回去找找派人给你送来。”
“那可说好了,给我点有难度的。”
这怕是困难,凭贺惜朝的本事,再有难度的估计也难不倒他。
不过只要贺惜朝喜欢,都送他也无妨,“好。”
作者有话要说: 遥:萧弘多实诚的孩子,这样忽悠良心不会痛吗?
贺惜朝:我都是为了他好呀!
遥:鬼话连篇!
第10章 赌徒之局
魏国公不知道贺惜朝在林子里与萧弘说了什么,不过他心里清楚,凭贺惜朝那巧舌如簧的本事,取得萧弘信任不是件难事。
萧弘从林子里出来后,面色好看了不少,显然两人相谈愉悦。
魏国公的生辰席面上,萧弘没见到贺惜朝,也没听任何人提起他,果然那对母子并不招人待见。
萧铭坐在他跟贺明睿之间,表兄弟两人一边用膳一边眉来眼去,压根关注不到他。
若是平时,他自诩年长,也不会同他们计较,可现在,他就觉得分外刺眼,总觉得这两人早就背着他暗通曲款!
萧弘好不容易想出这么个词,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他忽然觉得好气,自己怎么就那么蠢笨。
魏国公了解自己的孙子,见萧弘频频看向身边,生怕他起了疑心,便一边劝解一边试探道:“大皇子,事情过去便过去吧,看您心情平静不少,可见出来走走也是件好事,老夫欣慰。”
萧弘显然不想多说什么,压根不提贺惜朝,冷淡地回道:“外祖说的是。”
“明睿这孩子让他祖母娇惯了,暂时服侍不了殿下,等他静下心来,再为殿下鞍前马后。”
说这话的时候魏国公明显瞪了贺明睿一眼,让收敛一些,却不知道萧弘也正抬头看他,将嘴角的讽刺努力抑制下去,然后不咸不淡地说:“无妨,反正我也懒得去上书房,他来不来无所谓。”
魏国公对这种自暴自弃的话并不认同,毕竟是外孙,他想再劝一劝,然而萧弘却不想听。
既然都明确了要支持萧铭,还管他做什么?
而萧弘消极任性的态度也让魏国公失望,就不再多问了。
席面之后,萧弘立马请辞,“我出宫太久,该回去了。”
“啊?大哥,母妃说不打紧,今日是外祖生辰,用过晚膳回去也使得。况且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都没玩儿够呢!”萧铭很不乐意。
萧弘斜睨了他一眼说:“那你留着,我先走了。”
萧弘态度坚决,萧铭再不情愿也只得跟着一道回去,嘴里一直嘀咕着,“那么早回去做什么。”
“睡觉。”
萧铭呆了呆,抬头看萧弘总觉得哪儿不一样了。
他跟着老夫人腻腻歪歪的,心肝宝贝了好一阵,又跟贺明睿约定要看八哥,嘴甜地舅舅舅母哄了一圈,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萧弘冷眼看着,发现自己是真的格格不入,若不是皇子身份,说不得境遇连贺惜朝都不如。
萧弘没有注意到,此时可此,他常常拿着贺惜朝作为对比,得出结论之后发现,自己还不算太糟糕,心情就意外地平静了。
等两位皇子一走,老夫人就立刻问魏国公,“看看大皇子的模样,哪儿还有什么希望可言,明睿再在他身边,不是给耽误了?三皇子伴读一直未定,是娘娘挑着捡着压着等咱们明睿,国公爷,您得尽快想想办法。”
二夫人也说:“前些日子越王府办菊花会,妾身听梁国公府的三夫人说,皇上有意想把梁国公府的长孙给三皇子做伴读,妾身听说那位孙少爷聪明的很,不过六岁年纪,已经能代祖父书信、自己作诗吟赋了,这样的孩子,娘娘是挑不出错来的。”
太子一废,人们的目光就都落在三皇子身上,如今谁不知道三皇子希望最大,他身边伴读的空缺,家里有孩子的都想争取。
魏国公想到贺惜朝,要论才智鬼灵精,哪个孩子比得过他?甚至他都有冲动要将贺惜朝送到三皇子身边去!
可惜,这孩子出身不好,父母与二房结怨,他若这么做,魏国公府最先就不得安宁。
当晚,贺惜朝站在魏国公的面前,保证道:“您放心吧,不出十日,府上定会心想事成。”
贺惜朝扬着小脸,弯起嘴,大眼睛锃锃亮,特别自信。
魏国公端起茶,闲适地喝着,状若随意地问:“今日你同他说了什么?”
贺惜朝笑意加深,给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欢快地说:“保密哟!”
魏国公的嘴角还没扬起就往下一撇,轻嗤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