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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清欢(9)

作者:顾言、 时间:2020-03-26 11:31 标签:HE 架空 武侠 情投意合 宫廷

  颜清不明白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样子,也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能让一直如闲云野鹤般淡然的陆枫露出那种表情,但他心里隐隐有种预感,江晓寒与别人是不同的。
  他的预感通常敏锐得很,这种特殊让他难得的出现了一种不安,但这种不安却又似乎掺杂着别的什么东西,似乎也并不让人反感。
  他无意识的把玩着手中的铜钱,可直到铜钱被他手心的温度捂热了,颜清还是没有动。
  他沉默的坐了小半宿,最后还是将温热的铜钱收了起来。
  卜卦是用来祈求神明的。但从他决定与江晓寒同行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下了决定。
  颜清心中松快不少,眼见着天色已晚,便将装着铜钱的布包挂在屏风之上,抬手挥熄了烛火。
  而平江城静谧的夜色中,一只雪白的海东青骤然划过夜空,从颜清的窗前掠过,悄无声息的落在了江晓寒的窗外。

第11章
  海东青扑腾了两下翅膀,落在江晓寒窗外的窗棱上,轻轻叩了叩窗框。
  床上浅眠的人几乎在瞬间睁开眼,他随手拎过外袍披在身上,走过去推开窗户。
  那海东青浑身雪白,一双眼尖利非常,却似乎与江晓寒很相熟,见他来了,温顺的收紧尾羽,偏头蹭了蹭他的掌心。
  江晓寒顺手抚了抚它背上的羽毛,然后冲着它摊开掌心。
  那猛禽却像是通晓人事,乖巧的低下头,从喙中吐出一只小小的铜球。
  江晓寒眸色略沉,他用指尖碰了碰海东青的羽毛,看着它飞远了,才捏着那颗铜球走回床边。
  他虽然人出了京城,但绝不可能对京城中的事放手。但江淮一代地形复杂,且离京城过于遥远,信鸽送信的风险太大,所以只能选用猛禽。
  他出京前曾言明,将情报类别分为两类,若是朝中臣子有事儿,则以燕尾鸢送信,而现下他手中的铜球是由海东青送来,就代表着这只铜球中,封着的绝不是什么能让他开心的消息。
  江晓寒沉着脸用力一捏,将铜球从中分开,从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纸条。
  这封字条的字迹力透纸背,墨迹却有些晕染,不难看出下笔者当时微微的慌乱。
  那封信上只有短短一行字。
  “——陛下病重,命两位殿下共同监国。”
  江晓寒骤然将纸条捏成一团,他甚至不消去问消息,只单单看这一句话,都能想象到京城如今是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局势。
  一山不容二虎,两位皇子共同监国,定当决策不安,社稷不宁。老皇帝并不糊涂,却依然做了如此决定,江晓寒抿了抿唇,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经此一事,储位之争必会摆在明面之上,江晓寒深深的吸了口气,迫使自己从情绪中抽离开来。
  他此时离京已远,无论是想做什么都是鞭长莫及。江晓寒侧过头,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缓缓的将那张纸条碾成碎末。
  月色被一片乌云悄无声息的掩去,只余下远方一声悠然的唱更声。
  这一夜江晓寒睡得不甚安稳,他甚至久违的做了一场梦。
  梦中的京城正是盛夏,干燥的风拂过院中的池塘。池旁的柳叶翩然落下,在水面荡起轻微的涟漪,惊了池中一尾通红的锦鲤。
  俊秀的少年正从外跨进院门,少年神采飞扬,鬓角微微被汗打湿,走路都透着一股精神气。
  他梦见了少年时的自己。
  江晓寒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异,他分明知道自己身在梦中,却又会不自觉的被梦境吸引。
  “娘亲!”
  少年大步流星的穿过垂花门,笑意盈盈的冲着院中的妇人喊道:“我回来了。”
  “可回来了。”妇人见状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抽了条帕子迎上来,笑着为他擦去鬓边的薄汗:“考了三天,我儿累了吧?”
  妇人生着一双好看的眸子,与江晓寒也有七分相似,只是眼角略宽,比起江晓寒更加温和。
  “不累。”少年的身量还没完全长成,微微抬起脸,脸上是兴奋的红晕:“娘亲,待得殿试,我必能高中。”
  那妇人温温柔柔的冲他笑着,拉着他的手将他带进院中,也不假他人之手,亲自从一旁的冰碗中取出一碗冰圆子递给少年。
  ——这是江晓寒十六岁的那年盛夏,他刚刚结束会试,高中会元。
  而当时已经挂印归隐的江秋鸿正巧在门口路过,他看着院中明艳恣意的少年叹了口气,犹豫片刻,还是收回了踏进院中的脚。
  而放榜三日后的殿试,他被圣上点了头名,在金殿上驳斥群儒,替自己挣下了一个状元,未及冠就破例入了翰林院,成了前无古人的第一位。
  当时圣心大悦,花炮伴着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从丹凤门一路燃到江府,江府大门快要被贺喜的人踏平,人人称赞江秋鸿不愧为帝师,生出的公子也是才绝古今,不输家风门楣。
  可江秋鸿面上虽然一一接下了客套,当晚却将少年时的江晓寒叫进了书房。
  江晓寒当时看着德高望重的父亲面色凝重,也不由得疑惑为什么父亲看起来丝毫没有喜悦之心。
  “吾儿。”江秋鸿的声音已经苍老,江晓寒站在桌案前,才恍然发现父亲已经年迈了。
  “入了翰林,日后便是登阁拜相,你可想好了吗。”
  “想好了。”少年爽朗一笑,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许是少年意气,就是心性比天高,江晓寒只负手站在堂下,便耀目非常,隐隐可见日后风姿绰约的影子。
  “忠君爱国是为其一,其二……”江晓寒笑了笑,少年的情绪外露,不由得显出锐气十足的风范,他笃定道:“公道也好,清明也罢,缺什么便要补什么。这盛世江山。若是能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便不虚此生了。”
  江秋鸿当时没说话,只用一种极深沉的眼神望着他,眸中挣扎万分。
  而彼时少年时分的江晓寒还不懂那眼神究竟是何意思,直到多年后他才明白,他的父亲早在最初便已经看破了他未来一步一个血印的荆棘之路。
  梦中的夜色忽而变得模糊,窗外电闪雷鸣。江晓寒有些惊慌的转过头,才发现面前的书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变了模样。
  久病沉珂累积下的药汁味道充斥了整个屋子,苦涩中裹挟着腥臭。不远处的床帐微微晃动,从中伸出一只枯瘦的手。
  “吾儿。”江秋鸿的声音虚弱且干哑,喉咙中带着难耐的嘶嘶声,像是个已经漏气的破风箱,正凭借着最后的力气燃着一丝余烬。
  “莫被迷雾遮了眼,万望保重。”
  窗外一道闪电狠狠的将夜幕狠狠撕开一个明亮的口子,江晓寒只觉得手中一空,忽然眼前一黑,落入了一个不见天日的深渊。
  他努力的睁大眼,却连一丝光亮也看不见,他伏跪在地上,膝下的青石砖面冰冷坚硬,冻得他手脚发麻。
  “今日是卿及冠的大好日子。”
  江晓寒骤然一惊,他抬起头,只见面前不远处有个影影绰绰的人影,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面目。
  “……应赐相印,望卿日后勤勉。”
  江晓寒只觉得喉口发紧,他不受控制的俯**去,低声应了一声是。
  “武有折冲之威,文怀经国之虑。”那声音听起来稍显愉悦,顿了顿才道:“朕赐你一表字,明远二字可好?”
  江晓寒艰难的抬起头,却听那声音瞬息间苍老了下去,似是一声幽幽叹息。
  “江卿乃国之栋梁,最知朕意。”
  “呼——”
  江晓寒骤然从梦中惊醒,他的眼神涣散,目光空洞的顶着床顶。雪白色的里衣被汗浸透了,汗湿的长发紧紧的黏在他的后背上。
  他躺在床上,剧烈的喘息着,片刻后才逐渐平复。江晓寒愣愣的盯着床顶繁复的木纹,半晌才抚上自己胸前,手下重重的一使力。
  已经结痂的伤口再度撕裂,剧烈的疼痛让江晓寒在刹那间便从那种混沌中回过神来,他狠狠的打了个激灵,才发现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雨。
  晚间时分忘记关上的窗户正大开着,呼呼的向里灌着冷风,窗前一小块地方已经被雨打湿。
  江晓寒坐起身,他的胸口洇出一小块鲜红的血迹,在朦胧的月色下格外醒目。他瞥了一眼床榻内侧,纯钧剑安安稳稳的躺在暗处,在月色中勾勒出浅薄的轮廓。
  他不过一介文臣,却日日要过枕戈待旦的日子,真是何其荒唐。
  他有些烦躁地捋了一把汗湿的长发,赤着脚站起来往窗边走。他这一晚睡得格外不安,梦中的往事像团乱麻一样扭在一起,一起在他脑子里来回折腾,撞得他太阳穴突突的疼。
  他站在窗边,外面冷冽的夜雨不知下了多久,雨水落在泥地,带起一股清凉的水汽香。
  江晓寒忽而想起了颜清,对方身上一直有一股浅淡的梅花香。他从没去过昆仑,但只看着颜清,他却已经仿佛能从对方身上看到昆仑山上万里白雪中的一点红梅。
  似乎是因为想起了颜清,所以让他不再被噩梦后的困顿所扰,江晓寒觉着胸口那股郁结之气消了不少。他正想抬手关上窗,才发现窗外遥遥的天际之处,正缓慢的浮现出一抹白晕。
  ——天亮了。

第12章
  江南的雨细密绵长,一下便是日夜不歇。
  颜清起身时,外面的天色还阴沉沉的,雨水从檐角落下,在他的窗棱上砸出清脆的响声。
  与寻常客栈往来喧闹的声音不同,官驿往来的客人要更少,连跑堂的伙计都格外有眼色,竟过了辰时还如此安静。
  走廊中静悄悄的,颜清从楼上下来,才发现大堂中已经零散的坐了几桌人,江晓寒已经打点妥帖,正坐在窗边与身边人说些什么。
  他身边的布衣少年看起来有些眼生,正站在一旁,微微俯**去专注的听着他吩咐,颜清脚步一顿,眼神扫过大堂,发现堂中的几桌人虽然看似寻常旅人,但时不时的会侧目看上江晓寒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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