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终于成了盛世白莲[快穿](28)
可是身后却有宫女们的惊呼响起:“公子!!”
王景明一惊,仓皇回过头去。
谢遗乌黑的发如墨泼洒了一地,雪白的衣袖铺展开,有梨花散落其上,无声息地融成一色。
明明周遭那么嘈杂,他的心底却有死一样的寂静蔓延开。
第26章 掌上珠
正值雨水丰沛的季节。
太阳久违地从云层中探出来, 阳光倾泻而下, 栀子花馥郁到近乎甜腻的香气在风中流淌,徜徉不去。空气里浮动着些微的湿意,就像是某种并不危险的温驯的小动物,用圆钝的爪子, 轻轻刮搔着人的肌肤。
金色的日光透过玻璃窗亲吻上闭合的眼帘, 视野里是一片奇异的鲜红,恍惚间可以看见眼皮上纵横的细微血管。
疼痛随着意识的清醒逐渐加剧。
从指尖,到指根,再到整个手掌,手臂, 甚至于半边身子都在疼, 谢遗几乎要忍不住轻轻哼叫出声。
他不禁拧起眉,努力去忍受那种过于剧烈的疼痛。
然后就听见系统饱含歉意的声音:“对不起, 对不起宿主大大……我们穿错世界了……”
白白惊慌失措地几乎要哭出来。
谢遗睫羽翕动着, 想要适应屋内过于明亮的光线。
半晌, 终于睁开了眼。
屋中的色调是过于单一简洁的白。
明明异乎寻常的明亮干净, 却充斥着一种莫名的压抑。
谢遗知道这应该就是自己需要经历的第二个世界了。似乎, 和上个世界相差颇大?
痛楚让他无心顾及太多, 只是抬头看向漂浮在半空中的白团子,有些困惑:“穿错世界?”
“是、是啊。”白白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委屈,“本来, 本来那个世界是我们应该穿的, 可是……可是, 有人进去了。”
谢遗皱了皱眉,他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有听懂,半知半解,“要抢回来吗?”
“可是他太厉害了。”白白的声音低了下去,觉得自己格外没用,“我们抢不过。”
谢遗“嗯”了一声,没有流露出什么不满来,在他看来白白已经做的很好了,于是温和地出声安慰道:“没关系。”
白白:QAQ。
不过很快它又打起精神了,飞到谢遗的床头窝着,声音软糯:“宿主大大你现在受伤了,伤得很重,要好好躺着养病,不能乱动。”
谢遗料想也是,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受了什么伤,怎么会这样疼?
又听见白白道:“不过幸好我们在现代呐,虽然手指断了是很严重的伤,但是相信很快会好起来的。”
手指断了?
这四个字刺得谢遗神经陡然一紧,“你说什么?”
白白惶惑又怯然地道:“我说你很快会好起来啊。”
“不。”谢遗轻轻阖了一下眼睛,再睁开,“你说,手指断了。”
“啊……是的。”白白又急忙安慰他,“已经接好啦,没有事啦。”
说这话的时候,它又有些心虚——虽然手指已经接好了,但是这个身体好像也因此丢了工作,还欠上了天价的违约金昂。
白白这样想着,又小心翼翼觑了谢遗一眼,只看见谢遗已经拧着眉闭上了眼睛,偏过头去。
他的面孔是一种不自然的苍白,一丝血色也没有。
系统猜想他应该很疼。
它慢吞吞地从柔软的枕头上飞起,落到了谢遗的右手边。
刚接上不久的手指被纱布缠得严严实实,无法窥探分毫。然而只消看他裸露在病号服空荡衣袖下的细瘦手腕,便足够引得人去想像那双手该是有多好看了。
柔和的白光如涟漪一般以系统为中心层层荡开,又缓缓湮灭于虚空,像是一滴水融进了茫茫的海洋之中。
谢遗只觉得此前那种几乎让人难以忍受的疼痛在顷刻之间消减了许多,正有些惊异,就听见白白的声音响起:“宿主大大,你有没有感觉好一点儿?”
受制于此时的姿势,谢遗看不见白白做了什么,不过他知道自己身上的痛楚减轻,必定是和白白有脱不开的关系。
“好很多了。”谢遗唇角微弯,轻声道,“谢谢白白。”
“嗯。”白白应了一声,又道,“上个任务完成了,我们有积分了,可以拿来做很多事的。”
提到任务完成,谢遗便想到了最后王景明放在他手心之中的那块玉。看似寻常的玉佩,似乎真的有些不同之处,入手的一刹那,谢遗便有了一种起死回生的错觉。
他沉思片刻,将这事问了白白。
白白道:“确实是有些不同的,那件东西不该属于那个世界,所以我们才要带走它啊。”
谢遗恍然。
就像是落入凡尘的仙家宝物,总归是要被仙人收回去的。那块玉佩如此神异,想必也不是寻常人能够持有的。
小白团子翻了个身,换了一个姿势窝在谢遗的身边,压住了自家宿主的一缕发,开始和他讲述这一次与任务相关的信息。
因为世界穿错了,所以任务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谢遗如今的这具身体父母早逝,只有一个在上寄宿高中的妹妹,因为自身得天独厚的优势条件,此前一直靠着从事手模这一职业养活自己和妹妹。
他有一双曾被圈内大佬们一致称颂为“被天使亲吻过”的手,甚至可以说,每一个见过他双手的人,都不吝惜最美好的言辞加以形容。
倘若不是被卷进了所谓的豪门绑架案这场无妄之灾,想必也不会作为炮灰被绑匪剁掉两根手指。
谢遗这次任务,就是拿到这个豪门的传家之宝——一只残缺的龙角。
谢遗闻言讶然,惊异道:“这个世界竟然有龙吗?”
“理论上是没有的。”白白道,“所以龙角也不该是这个世界能有的东西。”
谢遗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白白想了想,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宿主是个古代人,猜想他可能是不太适应现代的一切,软绵绵地安慰道:“其实现代社会也很好的,有很多很好玩的东西呢……”
它絮絮叨叨地说着,从天上说到地下,又从地下说到海里……巴拉巴拉,也不管谢遗听懂了没有。
房门忽然被推开了。
白白受了惊,下意识就往自家宿主大大的身上钻,挪到一半意识到别人是看不见自己的,又心安理得地趴在床上。
那人走到床边,似乎是想要看一看谢遗身体恢复得如何了,一低头,便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谢遗望着他,因不清楚这人的身份,没有贸然出声,只是不着痕迹地打量着。
他穿着一身样式怪异的衣裳,身量很高,却有着一种近似女子的美貌。长睫之下的眼睛是幽柔的茶褐色,被架在鼻梁之上的金属框中嵌着的剔透的水晶片挡住了,若有若无地透出一丝优雅矜高的气息。
于谢遗而言,最奇异的应当是他的头发。
半长不短,有着蓬松的弧度,在阳光下溅起金色的光彩。
怪异。
却又不容人忽视的美丽。
最后还是白白先出声,提醒谢遗:“这个是大夫,不过现在该叫医生。”
谢遗从善如流,“医生。”
就看见眼前人愉悦地弯起了眉眼,轻轻笑了一下,一丝如猫的媚态轻浮地流泻出来。
“原来醒了啊。”他开口,是一种完全不似大夫该有的优雅而慵懒的腔调,“醒的真早。”
他微微弯下腰去,替谢遗检查身体。
谢遗瞥见了他胸口铭牌上的字迹。
左明远。
应当是他的名字。
“……手术很成功,后期只要恢复得好,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左明远说到这,站了起来,他眉梢扬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来,“听说你是做手模的?可惜,以后怕是做不成了。”
他口中说着“可惜”,语气却不带一丝遗憾,映着他眉梢的笑,甚至几近刻薄。
可是谢遗只是垂下眼帘,极平静地说了一声:“谢谢医生。”
青年雪白的面孔上,长长的睫羽倏忽颤抖了一下,像是什么黑色翅膀的蝴蝶,极轻极快地在左明远的心上擦过,容不得抓住便已经消失不见。
左明远微微一怔,回过神来,又忽然觉得心头有些说不出的憋闷,悻悻道:“不过你放心,违约金会有人帮你付的,总不至于让你过不下去。”
丢下这一句,便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谢遗并不懂得他口中的“违约金”是什么意思,系统刚刚没和他提到过这个。不过“手模”他知道,是自己之前的工作,似乎现在不能继续做了。
谢遗两世不食人间疾苦,也不清楚对于现代人而言丢了工作是多么可怕的事,因而没将左明远的话放在心上。
谁料几个小时后,便又有人来了。
来人自称律师。
白白告诉他,这是一种等同于讼师的职业。
“谢先生这次受伤并非是工伤,根据合同,经纪公司不会支付给您医药费。另外因为这次的伤会影响到以后的职业生涯,所以……”他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遗憾,“您违约了。保险公司的赔偿金额,支付违约金之后仍有两百万欠款。”
谢遗垂首沉默了片刻。
他在心底问白白:“两百万是多少?”
白白:“你从前一天可能能有一两万。”
谢遗算了一下,大概是两百天能还上的债。
然后就听见白白带着哭腔道:“可是宿主大大现在没有工作了,A市的人均薪金只有五千一个月。”
宿主大大还不一定能有一个月五千块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