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怀了摄政王的崽(28)
萧蘅看见楚昭游,微微惊讶,这是去哪了?看着更加生气了?
蓦地,他想起自己的决定,狠下心无视。
楚昭游隐约听见了什么“忌日”,眼珠一转。
老将军的忌日,谢朝云的后娘也会出现吧?
他紧走两步,叫住谢朝云,仿佛刚见到一样亲切寒暄:“将军今天也是一如既往地英姿飒爽。”
谢朝云很懵,刚才在书房他说了那么话,小皇帝把他当背景吗?
突然芒刺在背。
楚昭游自说自话:“老将军征战沙场,立下汗马功劳,朕可以给老将军上一炷香吗?”
谢朝云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和楚昭游很熟,朋友要给父亲上香,似乎没什么不可以。
“臣替家父谢过陛下。”
楚昭游都开金口了,谢朝云只能待会儿把楚昭游带回谢府。他大惑不解,陛下如今的心智,能看出他自始至终都站摄政王那一边,行的只是表面君臣虚礼。
为什么还试图撬墙角?
楚昭游余光看见谢朝云纠结的脸色,笑眯眯道:“朕并无它意,将军是国家栋梁,只要好好活着,对朕就是莫大的宽慰。”
又来了,他又来了!
谢朝云:“……”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摄政王。
摄政王脸色铁青。
谢朝云建议他远离楚昭游,他自己呢!
第26章 第 26 章
萧蘅能看出楚昭游这话说得真心实意, 眼神也特别温柔,跟平时与他说话时都不一样。
小傀儡是怎么和他说话的呢,夹枪带棒,冷嘲热讽, 横眉竖眼。
谢朝云镇守边关刚回来,楚昭游只能看到他侠肝义胆,保家卫国;本王天天上朝,呕心沥血, 在他眼里就是狼子野心, 意图篡位。
可恶至极。
萧蘅完全忘了自己怎么经常威胁人要篡位, 只觉得这小皇帝眼神不好, 被谢朝云的几句君臣虚礼蒙蔽了双眼。
看着两人并排离去,萧蘅冷着脸对门卫道:“下次谢朝云来,先通报再进。”
摄政王长身鹤立,剑眉入鬓, 负手站在门槛边,目送二人消失在街道拐角, 眼神渐深:“萧九,去查一查谢立百的夫人, 她的所有姻亲、交友, 一个都不能漏。”
谢立百是谢朝云的伯父,夫人陆丽华就是他伯母。
“是。”
从前出于对谢朝云的信任和尊重, 萧蘅甚少去查探谢家的事, 但是今天发现陆丽华的的侄女陆婷, 竟然知道谢朝云对掖庭总管透露的消息,这一条暗线不可小觑。
再联想到太后赐婚谢朝月,当时摄政王失踪,所有人人心惶惶,但第一个表现出来的,就是谢立百,他同意了太后赐婚。
当时只当谢立百是形势所迫,糊涂一时,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谢家不是表面那么和平,小皇帝手无缚鸡之力也敢进去,萧蘅捏了捏眉心,“萧九,迅速去查,越快越好。”
萧九低头沉思了下,道:“主子要是着急,不妨找谢家的下人问问,属下的娘亲曾经提起过,属下隔壁住着一个老嬷嬷,据说七年前还在谢将军家当差。”
“带路。”
老嬷嬷老眼昏花,耳力不行,萧九提高音量,几乎是吼出来,“我家主子问您,记不记得谢家的事,谢立百的夫人,陆丽华,她有没有和什么人往来?”
老嬷嬷:“不记得啦,多少年前的事了,我不在陆夫人跟前伺候。”
萧九嗓子都有点劈了,没问出什么。
萧蘅抬手:“到此为止,找其他方法。”
外面忽然下起雨来,十一月了,京城正式步入寒冬,一场雨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
萧蘅看着阴沉的天色,拧眉道:“今年给京城守卫多发一套棉衣,银子从府上出。让他们多出去巡逻,眼睛放亮一点,再让本王看见城外城内街头冻死百姓无人管,本王先扒了他们一身皮。”
“是。”萧九带主子来一趟,却没有任何收获,悻悻道,“天公不作美,不如属下先回去,派马车过来?”
“做媒?对,陆夫人喜欢给人做媒。”老嬷嬷耳朵突然又灵了起来,萧九只是平常声量和摄政王说话,她都捕捉了一两个词。
萧蘅脾气挺好,亲自问:“都给什么人做过媒?”
老嬷嬷掰着指头数,嗓音粗老沙哑,半天只数出了一个,“给谢老将军做媒,老将军一双儿女那么小,可怜见的,可不是要再娶一门。”
萧蘅脸色一变,谢朝云后娘是陆丽华安排进来的?
在老将忌日听到这一点,萧九后背蹿起了一点凉意,他去看摄政王,萧蘅已经快步走进阴雨朦朦中,利索上马,直奔谢将军府。
萧九见摄政王反应不对,默契地没有跟上他,而是去找钱世成,调护龙卫,先把将军府围起来再说。
谢老将军已经去世八年,忌日的流程管家早已熟门熟路,提前一天就把所有物品准备好了。
因为有楚昭游在,谢朝云让他先上香。
楚昭游推辞不过,上完香就观察起周围人的反应。
他第一次见到谢朝云传说中的后娘,吴氏,一身素衣,不施脂粉,不带钗环,谢朝月说她避居佛堂,此话不假。
总之吴氏看起来特别老实,一句话也不多说,不像会下毒的样子。
人不可貌相,小黑以前也特别老实,朕吃的亏大了。
楚昭游以为谢老将军和吴氏,应该属于老夫少妻,事实并不是这样,吴氏并不年轻,按年纪推算,她嫁人时应该有二十七八。
他被请到一旁坐着,桌上瓜果点心茶水一应俱全,楚昭游最近一边反胃,一边肚子饿得比谁都快,相当矛盾,仿佛要储粮过冬一样。
一想起谢朝云怎么死的,楚昭游伸到龙须酥的手指一顿,缩了回来,在自己衣服上揩了揩。
亲卫见状,关切地问:“陛下,可是点心不合胃口?”
楚昭游盯着雪白的龙须酥,上面一层绵密纤细的糖丝,咽了咽口水。
不,是很合胃口。
他违心道:“早上没喝药,现在又有点想吐。”
亲卫顿时紧张地建议:“陛下上完香了不如咱们回宫?”
薛公公年纪大,走路还没有楚昭游快,楚昭游怕累着他,出宫没带。亲卫第一回还要负责薛公公的职位,生怕哪里没有照顾到。
亲卫接了摄政王的命令,不敢让陛下不开心,尤其不能吃不下饭,当然,摄政王本人惹的不算。
楚昭游摇了摇头,“再待会儿,你也不准吃。”
祠堂里香烛的气味太重,楚昭游眨了发干的眼睛,觉得一时半会儿搞不完。
人有三急,楚昭游飞快地上了个厕所。
回来时,祠堂里的一家三口没了。
楚昭游魂飞魄散:“谢将军呢?”
管家道:“回陛下,在西屋。”
……
西屋的供桌上也焚着几十只香,门口的甚至还烧了一把纸钱,烟雾缭绕。
吴氏和谢家兄妹难得坐在一桌,桌上盛着简单的斋饭,和一壶祭祀用的清酒。
吴氏给三人都倒了酒,“今天难得有机会说话,谢将军,这些话可能由我来提不合适,但是王老夫人既然求到了我头上,我也不好推脱。只是一提,将军放不放在心上都可。”
谢朝云一听是王老夫人,便有几分明了,这老夫人是大理寺少卿的母亲,父亲是三朝元老,曾官至首辅。老夫人深明大义,持家有道。大理寺少卿是前两届的探花,摄政王亲自主持的科举,一点水分不掺。
这是给谢朝月说亲来了。
谢朝云不看家底,大理寺少卿人他见过,年轻有为,这门亲事倒是合适,比陆丽华天天盘算的那些纨绔子弟要好上百八十倍。
“母亲不必生分,叫我朝云就好。”
吴氏:“眼看朝月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你是她唯一的兄长,长兄如父,但战事说起就起,一打三年五载,趁你如今在京城,赶紧给朝月说定了才是。上回太后给朝月赐婚,你不在京城,任我想破了头,也无计可施。”
谢朝云垂下眼,上回其实是萧蘅失踪引发的意外,太后不可能再有下次,但是他不能时时在京城,在妹妹的亲事上十分被动是真的。
吴氏的话有道理,他赶紧给朝月找个夫家,免得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惦记。
谢朝云右手摩梭着小巧的酒盏,心里对吴氏放下了一点戒备。
不像陆丽华想拿朝月的婚事当人情交际,吴氏是真心为了朝月考虑。
谢朝月心里有些不安,指甲抠着桌子边缘不说话。
或许是处于对嫁人的排斥,谢朝月冷不丁想起楚昭游说的话,“那些突然接近你的长辈,不一定是为了你好。”
她还有什么长辈,不就是这个后娘。
谢朝月现在对楚昭游说的话特别信任,超过了她哥。
谢朝云看了一眼坐不住凳子的谢朝月,提醒道:“你别想着陛下了,我不知道陛下今天为什么突然来府上,但我很确定你还是一厢情愿,而且,我和摄政王都不会答应。”
谢朝月咬了咬唇,恼怒地瞪了一眼她哥,不说出来会哑巴吗?
“哥这是帮你快刀斩乱麻。”谢朝云端起酒杯,遮住妹妹谴责的视线,“我看大理寺少卿不错,你们小时还一起玩过。记得吗,娘刚去世那会儿,有个小豆丁天天往将军府跑,要看我练剑,你两一起坐在桃花树下……”
谢朝月刚懂事,父母接连去世,她对那段时间的事都记不清了
不知道她哥为什么提起小时候的事,谢朝月心里有些着急,又说不出来。
她的不安虽然和陛下有关,但显然和哥哥说的是两回事啊!
吴氏举杯向谢朝云一敬,淡然道:“言尽于此,我先回佛堂了。”
下一回相见,大概又是一年后的忌日。
谢朝云颔首,手中的一杯酒抵上唇边。
谢朝月瞪着眼睛,戒备地看着平静淡然的吴氏。
吴氏对她一笑,恰如她初来将军府时,礼节周到,心细如发,这些年不争不吵,毫无存在感。
谢朝月慌张地四处张望,当她看见一抹白色身影气喘吁吁地出现在西屋大门前时,她一扬手,打飞了谢朝云的酒杯。
武将世家出生的姑娘,手上有点力气,这一打,酒杯直接甩到了门槛上击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