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穿书文里被迫装学渣(51)
陈雩就坐在谢朗身边,安静地倾听。
谢朗语气很淡,情绪没有任何起伏
“我三岁时,母亲发现谢启在外面养着情人,就是那名演员,对方也有一个孩子,甚至比我大,他们从来没断过,我母亲莫名其妙,从正妻变成小三,从此我的生活也翻天覆地。母亲心高气傲,决不许对方的孩子超过我,我一定要足够优秀,样样必须第一,我开始被安排各种课程,从早到晚……”
三岁。
那么小。
陈雩忍不住,握住谢朗的手,仿佛在传递他勇气和力量。
谢朗垂下眼,望着陈雩主动握过来的手,半晌,更紧地回握住。
“那时候,只有外公最疼我,我每天都非常期待见到他,但我四岁时,发生了一件事,我被谢启的竞争对手绑架了。”他的语调沉下来,染上悲伤,“那天是我非缠着外公带我去玩,因为太急,他没带哮喘喷雾,我被绑架的时候,他追歹徒,追了很远,哮喘发作时,没有……没有任何人看见……”
陈雩身体已经开始发冷。
他想起谢朗生日那天,清晨的海,还有谢朗明明站在阳光下,却冷得像南极冰的体温。
他张了张嘴,声音却堵在喉咙,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谢朗。
谢朗闭上眼睛,仍然紧紧握着陈雩的手。
“后来,我母亲再婚。我的继父比我母亲小三岁,非常爱她,爱屋及乌,他也很疼我。我母亲因为外公、因为我和谢启的血缘,跟我关系冷淡,只有他会每天早起为我煮早饭,每次我考好,会表扬我,给我准备礼物。
我生日的时候,明明我们家没有吃长寿面的习俗,但他一定会进厨房,为我煮一碗。”
陈雩看着谢朗,谢朗视线落在前方,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可是,他的唇色发白,由于拼命忍耐,肌肉完全绷着。
整个人很细微的,在颤抖。
“可是,在我十三岁那年,时叔也走了。”
谢朗永远记得那场大雨。
那天,他拿到少年组钢琴比赛的冠军,时谦很早以前就答应过,他如果赢了,就替他庆祝。
他很兴奋的给时谦打电话,可时谦在其他城市出差,没办法回来。
“我对时叔发火了,我骂他骗子,所以,他临时改行程赶回来,还带着给我的礼物。”谢朗忽然捂住脸,藏不住的哭腔泄出来,“时叔为了赶回家,到机场甚至等不到人接他,就自己打车回来,那天,下暴雨,司机为了避开闯红灯的一对父子,打滑撞上对面开来的货车。”
陈雩呼吸一怔。
无法言喻的难受,在心中蔓延。
他向前,抱住了谢朗,将谢朗的头按在自己肩膀。
“还有时景,时景……他也是因为我,如果那天,我再顾及他一点,看着他,没被找麻烦的混混激怒,跟他们打架,时景也不会担心我,想帮我去叫人,不小心跑到马路上。”
“这些不幸,都是因为我,我母亲确实,不应该生下我。”
“谢朗。”陈雩喊完,认真说,“不是的,不是你的错。”
起因或许跟谢朗有关,但结局,谁也无法预料。
不是谢朗的错,他也是受害者。
“你只是普通人,无法预料任何事。”
陈雩抱着谢朗,轻拍他的背脊,另一只手也抚上他的头,很轻地拍着。
他不敢想,小小年纪的谢朗,是怎么从失去一个个重要的亲人里走出来的。
他光是听,已经觉得很冷,彻骨的寒。
谢朗现在才18岁。
几年前,他还没成年,只是个孩子。
他怎么能够承受这些。
他本来,不应该承受这些!
谢朗还在发烧,情绪还激动,这会其实难受,他靠在陈雩的肩上,呼出的气息灼热。
陈雩很快察觉到谢朗的不舒服。
“谢朗,你还好吗?”
谢朗轻轻动了下脑袋,“没事。”
从陈雩怀里退出来,谢朗的脸颊、眼睛都是红的,嘴唇却毫无血色,过分白。
陈雩伸手去探谢朗的额头,发觉温度还是高,连忙把人塞进被子里,又去拧一把毛巾,裹着冰袋,覆在谢朗额头。
“我去找点酒精,帮你擦擦关节。”
“别走。”谢朗握住陈雩的手腕,依赖眷恋地看着他,“没关系,你陪我,陪着我就好。”
第43章
陈雩心疼谢朗。
谢朗依赖地看着他, 说别走,他无法离开。
“好,我不走。”陈雩重新坐下,声音轻轻的,疼惜地注视谢朗。
“嗯。”谢朗抓着陈雩, 没松开。
或许是病了, 很没安全感。
谢朗之前吃过药, 药里有安眠的成分, 这会药效发作,他的眼睛慢慢闭上, 攥紧陈雩的手,也一点点松开。
陈雩等到谢朗的呼吸平缓、均匀下来, 才把谢朗的手放回被子里, 又替他换一条毛巾,出去客厅找酒精。
过去, 陈雩发烧的时候, 一直都是自己熬过来的。
一些物理退烧的方法, 他很清楚。
找到酒精后, 陈雩就迅速用水兑稀,返回房间, 开始替谢朗擦拭。
反复几遍,才停下来。
一直到后半夜, 谢朗才彻底退烧。
陈雩收拾好毛巾、酒精, 累的眼皮直打架, 再回到房间的时候,忍不住趴在床沿,睡着了。
第二天。
陈雩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床上。
谢朗已经不在了。
谢朗去哪了?
陈雩一惊,掀开被子爬起来,快步走出房间,急忙忙到处看一遍,在阳台发现谢朗,才松一口气。
谢朗穿着宽松的黑t,手肘撑在阳台边缘,半弯着腰,风把他的t恤吹得鼓鼓囊囊,静静望着远处,陈雩仿佛又看到那天海边的谢朗。
心底压抑不住的疼惜。
走到谢朗身后,陈雩停几秒,又走到谢朗身边,抬眼,循着谢朗的视线方向看过去。
只有山。
没有其他。
“谢朗。”陈雩收回视线,转头,一语双关,“你好了吗?”
“嗯。”谢朗听出来了。
他低头,望着陈雩担忧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笑,“别担心,我没事。”
撒谎。
陈雩很笃定。
莫名的,陈雩心脏酸涩的令他想大哭一场。
大概是因为谢朗明明受那么多痛苦和委屈,却只敢让自己有一晚上的情绪失控。
他心疼谢朗这么压抑自己,这么拼命忍耐。
但如果忍耐到极致,迎来的,是彻底崩溃吗?
陈雩忽然很怕。
“谢朗。”本能地用力抓着谢朗的手腕。
他的眼前,模糊一片。
等他反应过来,眼泪已经掉下来。
察觉温热的指尖碰到自己眼睛,眼泪被擦去,陈雩仰起脸,和谢朗对视。
“别哭。”
阳台有风,谢朗的嗓音混在风里,很轻,“没事的,一切都是我应该承受的,你不需要为我难过。”
“你的出现,对我而言,已经是光,”珍惜、小心地捧起陈雩的脸,深深凝望他,“所以,我没事的。”
“不……”拼命摇头。
不是。
不是你的错。
你不应该承受这些。
陈雩说不出来,已经泣不成声。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这么爱哭,泪腺这么发达。
谢朗轻叹一声,上前一步,拥住陈雩,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别怕,小鱼。”
“自杀的事啊,”他垂下眼帘,掌心轻抚陈雩的后脑,许久才继续,“我不会再做了。”
他想活着。
因为,有人希望他好好的。
而且现在,他能汲取到光,有养分,能继续活下去了。
陈雩攥着谢朗的衣服,脸颊紧紧贴在谢朗胸口,缓缓、轻轻地点了下头。
陈雩本来是期待谢朗回来,和谢朗一起出去玩。
然而现在,他不想玩了。
他想读书,想帮谢朗。
曾经,他对小十七说的“拯救”很模糊,可现在,他懂了。
他想让谢朗回到书的原设定那样,万丈光芒的模样。
陈雩重新制定了一份学习计划,把晚上拿来刷难题、综合题的时间压缩,又腾出两小时做基础题型。
如果谢朗与这个世界息息相关。
那么书世界修复以后,谢朗一定也能得到拯救。
他想看,谢朗闪闪发光,是真正主角的模样。
接下来两天,陈雩每天都会背着谢朗送给他的学习笔记,去找谢朗,不厌其烦,一遍遍复习早已经倒背如流的基础。
他刷一套套的基础题。
做最简单的,初中、高一的试卷。
心里只想着一件事他想帮谢朗,想救谢朗。
十月八号,星期四。
返校上课。
洛程观察一早上,终于忍不住戳张辰羽,“你有没有发现,陈雩变了?他变得超级粘学神!”
张辰羽揉揉眼睛,犯困,“有吗?”
“有!”洛程掰着手指头数,“今天陈雩平均三十秒,就会看一眼学神,学神动一下,他立刻就有反应,学神起来,他跟着起来,眼睛时时刻刻都在学神身上啊!”
“观察这么仔细?”
“当然,”洛程眼睛亮亮的,“作为王炸的头牌c粉,必须对追的c观察细致入微!”
有点兴奋的把声音压得更低,“是不是陈雩开窍了?终于和学神关系更近一步了!!!”
这个答案,张辰羽回答不了。
但他觉得不像。
顺手揉一把洛程的头发,张辰羽没说话,又重新趴下。
洛程“……”
谢朗转着笔,托着下颚专心的看在讲台上擦黑板的陈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