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穿书文里被迫装学渣(50)
“那他现在看医生了吗?”
季明安“打了退烧针,但体温还很高。这还是我强行让医生先给他打了镇静剂,趁他睡着才打的,然后我拿了他手机,给你打电话。”
看着陈雩,“你对谢朗是特别的,你帮帮他。”
陈雩眉间拧成一个“川”字,满是担心,“为什么会这样?”
想到什么,低声问“他……是去见谁?是因为他去见的那个人吗?”
“他去纽约,见他弟弟,不过不是他弟弟的原因。”季明安烦躁的摸出烟想抽,又记起陈雩不喜欢烟味,重新放回去,走到落地窗旁,沉默一会,才沉声,“他这次过去,又见到他母亲了。”
母亲。
陈雩还记得那天他跟谢朗躺在床上,谢朗说过,他的母亲,视他如洪水猛兽。
是被母亲伤害了。
他的心脏难受的揪成一团。
陈雩望着紧闭的门,走两步,又停下来,“药效还有多久会过去?”
“剂量不大,最多一个小时。”
陈雩摸到房门,握住把手,“我进去看看他。”
季明安颔首,“进去吧,我下去重新买份粥,你照顾他一会,对了,你要吃点什么吗?”
陈雩摇摇头,“不用,谢谢。”
房间的窗帘全部拉了起来,光线很暗,陈雩眼睛适应一会,才能看清谢朗躺在床上的轮廓。
走到床边,突然踩到什么,陈雩弯腰捡起来。
借着大厅透进来的光,他看清楚书封,是太宰治的《人间失格》。
陈雩把书放到床头柜,又把窗帘拉开,傍晚的夕阳照进来,柔和的橙色,驱散一室的黑暗。
房间乱糟糟的,跟他前几次过来的干净形成强烈反差。
地板落了一地的空酒瓶。
空气中,也弥漫着浓浓的酒气。
谢朗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尽管因为镇静剂强行入睡,但眉头皱的很紧,双颊也因为高烧发红。
蹲下来,在床边安静注视了谢朗一会,陈雩起身,走出房间,没多久端着一盆水进来,先替谢朗擦脸和手臂。
然后拧干毛巾,放到额上。
做完这些,他又挽起袖子,开始收拾房间。
陈雩打扫完,谢朗也醒了。
发现谢朗醒来,陈雩连忙跑过去,弯下腰看他,“谢朗,你——”
话到一半,他就被谢朗拉进怀抱里。
谢朗高烧,身体滚烫,呼出的气息洒在他脖颈,热的惊人,身上还有没散掉的酒气,手臂紧紧箍住他,几乎要将他嵌进身体。
陈雩本能地环住他,感受到掌心下的身体微微颤抖,又察觉落在脖颈的湿意,喉咙干涩无比。
谢朗在哭。
他从来没见谢朗哭过。
“谢朗。”
“谢朗。”
……
陈雩轻轻地呼唤谢朗的名字,除了名字,他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许久。
谢朗嘶哑、还带着哭腔的声音才响起。
“小鱼。”
缓缓松开陈雩,双臂垂下,谢朗低着头,不看陈雩,也隐藏自己的神情,“我是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的灾星,对我好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因为我,外公死了,时叔死了,时景再也站不起来……”
“但就算这样——”
他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睛暴露出来,瞳底却是深黑的,如同被一层墨色覆盖,任何光芒,都无法侵入。他用执拗,偏执,疯狂的眼神凝视陈雩,孤注一掷的虔诚希望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要害怕我,离开我,好吗?”
第42章
太阳已经落山。
天空就剩下一点余晖,房间暗了下来。
借着从窗外投进来的最后一点光, 陈雩静静地望着谢朗, 将谢朗脸上的所有表情收尽。
心里难受的厉害。
但他无暇顾及这份心疼, 还有酸涩的眼角, 就往前,抬起双臂重新抱住谢朗,非常用力。
声音笃定、果决的响起“我不怕你, 也不会离开你。”
“是吗?”谢朗最后一滴泪滑落,滴在陈雩肩头, “那我们约定好了, 说到一定要做到。”
“嗯,约定好了。”
谢朗仿佛得到一个安心的答案,如释重负。
疲倦到极致的身体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就那么将全身重量压在了陈雩身上——他睡着了。
把谢朗重新放到床上,试了试他的体温,陈雩重新换一条毛巾,搭在他额头,又坐在床边看了谢朗半晌, 才轻手轻脚起来, 收走已经打包好的垃圾,离开房间。
季明安坐在沙发上,见陈雩出来, 就摁灭烟, 起身去开窗透气。
“又睡了?”
“嗯。”
“能睡着就好,”季明安看向陈雩,指指茶几上放着的两份外卖,“一份给你的,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
“谢谢。”陈雩走过去。
季明安摆摆手,站起来,“另一份等谢朗醒了,热给他吃,对了,你会用微波炉吧?”
“会。”
微波炉陈雩还是会用的。
“晚上你留下照顾谢朗,可以吗?”季明安按按太阳穴,捏捏鼻梁,露出疲倦,“我昨晚写了一晚上歌,今天又在照顾谢朗,到现在也没睡,想回去尽快补个眠。”
话锋一转,带上自我调侃,“毕竟,我最最亲爱的还没追到,累死可不是我追求的结果。”
略带玩笑的话,总算让死气沉沉的气氛活跃一点。
陈雩包着一口面条,匆匆咽下去后,点头,“我会照顾好他的。”
季明安走到玄关,穿好鞋,“谢朗吃的药放在茶几上了,他睡醒,就叮嘱他吃,那我先走了。”
送走季明安,陈雩也飞快吃完晚餐,又给纪娟打电话,告诉她晚上不回去,就重新回到房间。
陈雩靠着床沿,坐在地上。
从旁边的床头柜,拿下一本没看过的书翻开。
翻到一半,书页间夹着一张空白的卡纸,陈雩本来以为只是谢朗拿来当书签做标记的,正要翻过去,忽然发现卡纸上,有写下字,又用橡皮擦去的痕迹。
那几个字的印记很深。
就算不用铅笔去涂抹,也能隐约猜出是什么字。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陈雩一瞬间,心脏再次酸涩起来。
他想到谢朗左手手腕那一道很深的,狰狞蜿蜒的疤痕。
谢朗是这样的吗?
不是!
谢朗是主角,应该光环加身,应该活得鲜活、耀眼,是11中每个学生崇拜的对象。
这个世界,在作者弃坑开始,谢朗作为唯一登场的主角,就走向崩坏。
他的人生改变。
从沐浴阳光变成坠落黑暗。
他怎么帮谢朗?是不是只要他走完小十七设定的线路,一切就会恢复原样?
陈雩思考着,想把小十七叫出来问清楚,但在那之前——
“那是我16岁那年,自杀前写下的……或许,算是遗言?”谢朗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陈雩猛地转头,“你醒了?”
又看一眼床头放的闹钟,才过去3个小时。
他站起来,“饿了吗?季明安给你买了粥,我去帮你热一下。”
谢朗没答,他的瞳仁很黑,深邃的如同海底深渊,静静望着陈雩,轻轻的,“会怕吗?”
陈雩停下来,“不怕。”
依旧是笃定、坚决的语气。
忽然重新回到床边,陈雩张开双臂,低着头注视谢朗,“要再抱一抱确认吗?”
谢朗却摇摇头。
“不用确认的,我信你。”
他的小鱼,撒谎的技术太拙劣,一眼就能发现。
谢朗拍拍床沿,“我不想吃东西,不饿,小鱼坐下,陪我聊聊天。”
“不行,”陈雩板着脸,难得带上命令的口吻,“你一定要吃,吃完了,还要吃药。”
他丢下一句,“你等我。”
粥热得很快,不到五分钟,陈雩就端着进来。
“能拿吗?要不要我喂你?”谢朗还烧着,只是没那么高了,手软、脚软的症状也还在。
谢朗不想吃,不想动。
可面对陈雩满是担忧的脸,再次拒绝的话,说不出来。
他垂下眼睑,自己动手端过碗,“我会吃完。”
“那我去给你拿药。”
匆匆跑到大厅,拿起放在茶几的药,又装一杯温开水,再次返回房间。
谢朗吃完粥和药,重新看向陈雩。
陈雩终于坐下,视线落在刚刚被他翻出来的那张卡纸,沉默几秒,轻声开口“关于你的痛苦和难过,愿意跟我说说吗?
或许,说出来会舒服一些,总是憋在心里,独自忍受,非常累。”
谢朗确实已经承受不住。
他忍啊忍,从过去一直忍耐到现在。
他用阳光笑容伪装自己,麻痹自己,仿佛自己就真的活在阳光下,可以像个人,正常活着。
然而,他又遇到傅景鸢,又一次听见傅景鸢对他说“后悔生下你”,终于再也承受不住。
“我的父亲,不……谢启。”谢朗嘴角翘起一抹嘲讽,声音干涩、沙哑,“他在遇到我母亲以前,就有情人,对方是名演员。谢启的公司当时处在上升期,如果娶一个演员,不仅对他没有任何帮助,还会因为绯闻,陷入被动,会被影响,正巧那个时候,他碰到了我母亲,傅景鸢。
我母亲出生书香世家,小小年纪就被誉为神童,18岁,就登上金色大厅演奏,对谢启来说,我母亲是最合适的结婚人选。
他们很快结婚,生下了我,谢启花心、滥情,这些缺点随着他事业、公司稳定,暴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