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都觉得自己是真爱[系统](57)
薛晚沉低声问道,“做噩梦了?”
他的声音温柔又清晰,江雁回仍在恍神之际,薛晚沉却抬手凑到他颊边。
江雁回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侧了一下脸。
薛晚沉也不在意,用指腹替他将眼角的泪痕擦干净了,“做了什么梦,难过成这样?”
因为长年用剑,江雁回能感受到他指腹的薄茧,明明他的动作很轻,却让江雁回感觉有一些刺痛。
见他不说话,薛晚沉以为他还为梦中的事伤心难过,便忍不住开解安慰道,“梦都是反的,过了便过了。”
江雁回听完后,转过头看了薛晚沉一眼,后者则给了他一个安抚性的微笑。
他眼中仿佛有星河倒悬,江雁回看得目眩了一下,只觉得周围在这一刻都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江雁回才看着他轻声道,“我梦到了那晚,好多血……我还梦到了我爹,他骂我不孝……说他在地下也无颜见江家列祖列宗……”
薛晚沉怔了一下,“你爹他爱你如命,只想你长命百岁,你不要多想,这样伤身。”
江雁回却将眼睛垂下了,“我知道。”
薛晚沉叹了口气,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道,“这个里面有安神香,你时常带在身上,有宁神安眠的功效。”
他说着便将一个做工精巧的鎏金镂空银香囊放到了他枕边,“时辰还早,你再多睡会儿,待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江雁回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薛晚沉这才转身离开,身形矫健,轻功出神入化,在守卫重重的山庄内也能,来去如入无人之境。
江雁回拿起香囊看了一会儿,那上面的结打得不很好看,但依稀却能辨认是一个同心结。
同心结,永结同心。
……
薛晚沉这边忙着完成第一步的身败名裂任务,也就是是俗话说的挑事。
他几张拜帖齐下,在穹顶峰约战几大门派的高手,接到战书的几大高手都应了战,此事也在两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江湖。
段纯宵这几天一直都在他们之前落脚的客栈里,他说自己第二天便走,可却拖了许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么,终于三天过去了,那个人却始终没来。
自嘲地笑了笑,他一直耿耿于怀那天他没说出口的话……其实也不用,毕竟说出来也只会让那人又看轻自己几分。
段纯宵将行李装好,手又摸上了那把“枕梦”,用袖子将剑鞘上的灰尘轻轻擦去了。
“段师弟!”
一阵声响,祝戎枝破门而入,看到段纯宵一手拿着行李时还愣了一下,“段师弟,你真的还没走,还好,还好。”
他气喘吁吁,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狂灌了一大口,“你三天前便说要走,我还以为你当真走了,我就跟你说别急了,正事又没办完。”
段纯宵撩起衣袍抬脚,低头掸去上面的灰尘冷笑道,“正事?恐怕是因为舍不得双金楼的柳姑娘吧。”
祝戎枝也不恼,反而叹道,“师弟有了温师兄自然饱汉不知我们饿汉饥。”
段纯宵拧眉,“你究竟要说什么?”
祝戎枝被他一打断差点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连忙正色道,“那薛晚沉疯了,这个节骨眼竟然还敢挑战各大派的高手,就是明日巳时约战在穹顶山,这会儿江湖上有点名头的人都去了!”
“段师弟你去不去?”
祝戎枝又低头喝了一口水,却见段纯宵人早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段纯宵心脏发紧,提着剑,直接从客栈马厩里牵了一匹良驹,恨不得背上插翅朝着穹顶山赶去。
他马不停蹄,饿了便吃两口随身带的干粮,咳了便哥几口烈酒提神,等过了两天一夜到了穹顶山脚下的小镇时,已经是熬得双眼通红。
山脚下的客栈里,各路江湖人士都有,段纯宵没做停留,此时天色昏暗,他运轻功一路上了山腰,还能看到各派的营帐。
越是往上,他心中便越慌,一直到上了穹顶峰的主峰,四处都有打斗过的痕迹,尸首遍地。
又想起方才自己刚才来时看到的在山腰处驻扎的营帐,段纯宵心中一凛,顺着几条小道寻了过去。
这一路的血腥气十分重,好在此时天寒地冻,那些尸体还没有发烂发臭,待到入夜之后,便能听见山间偶尔传来的野兽嚎叫。
雾气渐浓,段纯宵一路劈枝拂叶,借着一点浅淡的月色看路,不时有人举着火把走过,他只需要收敛气息片刻,待人离开便又重新朝着相反的地方去寻。
山路上到处都长了枯枝藤蔓,等到一夜过去,天天色微微透了点亮,段纯宵双眼血红,虎口生疼,他撕了块布条胡乱地缠在手上,抬手抹了抹脸。
一低头,却在脚下的灌木丛中发现了几滴温热的血液。
段纯宵心中一凛,一夜过去了,地上那些血迹早就结成一层血霜,此时还有温热的血……
不过那血只有几滴,段纯宵将那血迹擦去,在附近又仔细地找了起来。
终于,在一个时辰后,他发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那洞口覆满了枯枝枯藤,段纯宵又在洞口的青石板上发现了一滩尚未干涸的鲜血。
段纯宵沿着血迹往里走去,越往里走,血腥之气越浓,终于,他在山洞的最深处,发现了浑身是伤的薛晚沉。
他双腿一颤,差点没站稳,半晌才道,“师兄。”
薛晚沉抬眼,只能勉强看到一团黑影,他觉得眼前这人长得十分像他的段师弟,只是段师弟不是回了九华山吗,又怎么会来这里?
段纯宵替他号了脉,发现除了外伤严重一些外,并无性命之忧,这才稍稍放了心。
好在他早备了一些伤药,替他将身上几处严重的伤给包扎了,段纯宵才回过头去清理洞口那些血迹。
薛晚沉看着他师弟瘦削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若是师弟能当真将自己也很好,如今这样,只怕到时自己又要再伤他一次。
他思绪纷杂,不知过了多久,才见段纯宵回来了,手上还拿了几个青果子。
“只有这个了。”段纯宵将果子在身上胡乱擦了擦,然后递给了他。
其实段纯宵连赶了两天两夜的路,此时身上已经很脏了,一张俊脸也是看起来又憔悴又脏乱,可薛晚沉仍然觉得他的段师弟十分好看。
段纯宵伸出手后也似乎意识到了,又看他发怔不解,不由地恼了,“这个时候还挑什么?”
薛晚沉知他误会了,连忙从他手中将那果子接过咬了一口,以此来表示自己并不是嫌他脏。
段纯宵脸色稍霁,自己也拿起了果子咬了一口,这果子酸涩非常,薛晚沉吃了一口便不想再吃,但见他段师弟嗤的面不改色,也自然不会出言抱怨。
“师弟,你怎么会在这里?”薛晚沉问道,看了他几次,这才确信只是几天不见,段师弟又瘦了一圈,那束腰的腰带又多出了一大截。
段纯宵并不接话,拿起剩下的几个果子问道,“还吃么?”
薛晚沉一阵牙酸,急忙摇了摇头。
段纯宵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轻笑一声,自己将那剩下几个青果子都吃进了腹中。
“你有话问我,我也有话问你。”
薛晚沉一怔,“师弟……”
段纯宵眼光微微闪烁了一下,语气却平淡,“我以前一直没明白你易容冒充温师兄的意图是什么。”
薛晚沉心中一抖,手指拢紧了。
“直到这次我才明白,那时在九华山上,你最喜欢做的事便是找我练剑,我当时只觉得满心欣喜。”
第八十三章
“其实你恐怕早就有入主中原的想法了, 你假扮温师兄潜入九华山, 不正是为了习得破解碎星剑法的招式吗?”
薛晚沉听得惊讶,不过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有此想法也不足为奇。
亏得之前段师弟如此相信自己, 可他现在做的这些事果然半点不值得他信任。
段纯宵眉毛紧拧, 面色沉重, “你昨日固然是打败了肖宗主, 也扬了你拂衣宫的威名,只是也彻底将我九华山给得罪透了。”
薛晚沉默然不语, 何止啊,不光有九华山的肖在水, 雪山寺的清风道长, 还有青岱观的道陵真人, 他也全部都得罪了。
见他不说话, 段纯宵也垂下眼睛,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 缓缓道, “我以前一直不觉得你是他们口中那个无恶不作心狠手辣的魔头, 只觉得你生于那种地方,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可如今却是……不得不信了……”
薛晚沉便知他这说的是那些死在他手里的无辜正派弟子了, 只是段纯宵却不知道其中内情。
他约了几大高手比试,但那些所谓的江湖正道却趁机埋伏, 说起来也不光彩, 他是堂堂正正下的战书, 要是害怕便索性不应,既然应了,又何必来这一手。
只怕还要倒打一耙,说他薛晚沉借比试为由,残害正道无辜,这下围剿拂衣宫更是师出有名了。
“师弟如今知道也算不晚。”薛晚沉想了想,看着他问道,“我如今身受重伤,应当不是你的对手,何不趁机将我擒了去邀功,何必还要救我?”
薛晚沉又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轻声道道,“师弟……”
段纯宵这才缓缓道,“你也曾经救过我一次……虽不知是不是刻意设计,但也的确是为我受了伤,我如今也救你一次,也算是还了……”
薛晚沉心想,这应该指的是那回自己替他挡的一刀,不过那哪里谈得上救命,即使没有自己他也未必会受伤。
“还?”薛晚沉呼吸顿了顿,“师弟这是什么意思?”
段纯宵僵了一下,只是冷着脸抿紧双唇,半晌不语,双眸冰凉如水,却无一丝波动。
意思不言而喻,世人都是如此,想要相信时即使事实摆在眼前也会视而不见,一旦不信,一桩桩一件件无关的往事都要通通翻出来左右猜测。
人心如此,本没什么好苛责,但薛晚沉仍然觉得委屈不忿,从前师弟对他深信不疑,如今却是深疑不信了。
天色渐暗,薛晚沉调息了几个周天后,感觉气力恢复了许多,才听到一旁的段纯宵说道,“等到入夜,他们将人撤了,我便带你下山。”
薛晚沉将地上的枯枝拢到一处,拿出火折子点燃了,烤了会儿手,“今晚还不行,他们是不会这么快撤人的。”
段纯宵起身,“那也不能在这里干等。”
薛晚沉看他似乎十分焦躁不安分模样,低声说了一句,“师弟,你休息一会儿吧。”
段纯宵却恍然未闻,站了一会儿,又自己去了洞口守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