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豆南山下(55)
只不过,祝老二所有的解释都苍白无力,县令叫人将冻鱼拿到公堂之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命人从冻鱼的肚子里掏出一粒粒用糯米纸包裹的丹药,他目光如炬的死死盯着祝老二,嘴上冷笑道:“你只说你是卖冻鱼的,那为何在你贩卖的冻鱼肚子里会有禁药?”
“这……”祝老二停顿了一会儿,随后立刻辩驳道:“那冻鱼是我从别人手上买来的,我都不知道这冻鱼肚子里有东西。”
“好,你解释的很好,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县令朝着自己身后,喊了声,“来人呐,把下一物证拿上来!”
随着衙役把一个木制的豆腐盒子拿上来后,他便继续看着脸黑如锅底的祝老二,沉声问道:“这豆腐盒子是老祝家在镇上木匠铺特意定制的,全镇独一无二,怎么会在你家里?而且我们也在你家发现了你们家平时用的豆腐盒子,与咱们衙门之前发现的藏有禁药的豆腐盒子完全一样,你有什么好解释的?”
先前还巧舌如簧的祝老二,这个时候没了声音,县令也不再追问,转而继续审问在场的路人,经过所有人的指证,祝老二昨天早上确实出现在集市上,县令用手拍了一下桌案,怒声说道:“祝老二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可知罪?”
“大,大人,这……”祝老二不想就这样认输,他看向在场的所有人,在目光触及到祝炎的时候,立刻收回目光,继续看着身前正襟危坐的县令,一时语塞。
对于不认罪的恶徒,县令从来不缺让他们认罪的法子,他打了个哈欠,随后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祝老二厉声说道:“好啊,你这是不想认罪咯?来人啊,再给我打二十大板。”
“大?大人?我是冤枉的。”祝老二真的是被打怕了,他在衙役走过来的时候,立刻跪在地上磕起了响头,嘴上更是不忘求饶道:“大人,大人我错了,我全招。”
不出半个时辰,祝老二已经把所有能招的都招了,而且痛快的指认了自己的上线和下线,成功帮助齐连海捉住了镇上倒卖禁药的组织。
县令见一切进展得飞快,也不多做磨蹭,直接对着祝老二以及众人说道:“罪人祝老二伙同其他犯人,私自倒卖禁药,谋害百姓利益,并栽赃嫁祸于他人,此举实在恶劣,本官宣判如下,杖责八十,五日后押往皇都天牢,徒刑十年。”
祝老二在县令审判过后,整个人仿佛被抽掉了灵魂一般,静静的跪坐在地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发往皇都的天牢,据他了解去皇都天牢的犯人都是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的恶人,地方处理不了才会被发放那处,而且那里的刑罚是出了名的狠毒,他去了当真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躲在暗处的李兰花,一听祝老二要被关押天牢,立马站了出来,她一瘸一拐的跪在公堂外面哭嚎道:“大人,我夫虽犯下罪行,但也没有伤天害理,为何要被发往皇都的天牢?民妇不解,民妇替夫君冤枉啊!”
本来已经准备退堂的县令,将目光全部放在公堂外的李兰花身上,他冷着脸丝毫不畏惧外面人的小声议论,他淡定解释道:“此禁药为外族的万应丹,隔壁镇上的人吃了此药,疯的疯傻的傻,而且我们镇上也有不少人吃了这药,如不加以控制势必会毁了我们的镇子,往大了说更有可能会殃及我们整个国家,这次事件的所有相关人等,必须交由皇都处理,如果你们谁觉得本官判的不对,大可以去皇都告我。”
县令的话直接堵上了李兰花和其他在场的人们,对于此事祝炎也没有过多的感触,毕竟这一切都是有因才有果,是他祝老二之前造的孽,如今让他祝老二来偿还罪孽,也是情有可原。
“阿炎。”袁宵走到祝炎身边,伸出手与祝炎十指相扣。
袁宵的手很冰,这种冰冷的触感,把祝炎从沉思中唤醒过来,他侧头看向袁宵,发现袁宵不光是手冰冷,就连脸色也是异常惨白,祝炎这下着急了,“袁宵你的脸色很不好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大概是冷风吹的,回家喝一碗热姜汤就好啦!”袁宵抬头对着祝炎勾唇一笑,他在看到从里面跑出来的祝老大时,摇晃着祝炎的手提醒道:“大伯出来了!”
原本忧心忡忡的老祝家众人,在祝老大出来后纷纷松了一口气,在外面说了几句话后,这才一同回家。
晚上,祝炎就把齐连海和陆招福请来了,一家人喜庆十足地准备着饭菜,决定一起乐呵乐呵。
祝炎因手臂受伤,只好坐在屋里和齐连海说着话,袁宵则如往常那样带着陆招福掐豆芽,一家人很是热闹。
“来,连海,快来尝尝我们阿炎研究的水煮千张,这东西拌上辣椒油好吃得狠!”祝老大在水煮千张做好之后,立刻将其端上了桌,对齐连海他们更是热情说道:“连海你和招福别客气,到这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齐连海笑着连连应道:“大伯,你放心我和招福从来没拿自个儿当外人。”
祝炎在一旁听了也跟着笑了,他在齐连海身边,小声说道:“我大伯这事儿若不是有你在,他说不定要遭多少罪,我在这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哎,甭说那感谢不感谢的,我是拿你当兄弟的,兄弟有事我不帮你谁帮你?以后再说感谢啥的,休怪我领着招福,把你家上上下下都吃干净了!”齐连海半开玩笑的回答着祝炎。
祝炎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好跟着开起了玩笑,“你和招福尽管来吃,我家一大仓库的豆子等着你俩!”
就这样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开起了玩笑,直到所有的饭菜做好,大家都上了桌,两人才不再扯皮逗话。
不得不说齐连海和陆招福有着十足的夫夫相,两个人在吃了一口水煮千张后,便不再说话,谁也不理谁的闷头吃了起来。
祝炎见状直觉得好笑,他看向自己身旁的袁宵,在两人目光碰撞的时候,不禁柔和一笑,他动着筷子给袁宵夹了许多水煮千张,柔声说着,“袁宵,你也多吃点,这两天都把你忙瘦了。”
“嗯!”早在袁宵回家之后,他的脸色就恢复了往常那般的红润,如今他美滋滋的捧着饭碗,正准备吃,却又忽然扁扁嘴巴不再动筷子。
祝炎把袁宵所有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他觉得很奇怪,自家夫郎先前对着食物还一脸喜色,怎么忽然之间又一脸的兴致缺缺?这变脸速度堪比翻书啊,他在疑惑的同时,又凑过去主动关切道:“袁宵,你不想吃了?我再给你夹点别的。”
“不,我想吃。”袁宵对祝炎有着很深的执念,在他内心深处,只要是祝炎给他的,他都会甘之如饴,就算是面前自己忽然没了兴致的水煮千张,他抿着嘴巴想了想,便想出了一个好方法,他放下饭碗,对着祝炎和其他已经开始关心自己的众人说道:“我总觉得这里少了点啥,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这里少了醋,我去厨房拿些醋。”
“袁宵,这放醋能好吃吗?”祝炎有些懵的看着已经起身的袁宵,正准备起身同袁宵一起去,就发现袁宵走了两步,便开始不走直线,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迷糊了过去。
第五十三章
“袁宵!”祝炎借着自己的身高优势, 快步走上前,抱住了马上就要接触地面的袁宵,他在祝老太太和其他人走过来的时候, 将袁宵抱起来, 就要往外走。
“哎, 我的小祖宗, 你要把人抱哪去啊!”祝老太太快步走上前,将祝炎拦下,她看着正紧闭双眸的袁宵, 语气中夹杂着担忧, “外头这数九寒天的,你俩连件袄子都没穿, 这样出去怕是会招了风寒啊!”
祝炎在祝老太太的提示下停止了接下来的动作, 他把袁宵放在椅子上, 自己转身对着祝老太太焦急说道:“阿奶, 你先帮我在这照顾袁宵,我回屋给袁宵拿件袄子再过来, 我要带他去医馆……”
齐连海在旁边看着祝炎慌乱的神情,一时间感触万分, 就算再机灵再会赚钱的人,也有为了挚爱发懵犯糊涂的时候,他为了不让祝炎走弯路,适时打断了祝炎的话,“阿炎, 你且等等,外面天色已经晚了,况且还天寒地冻的,你抱着袁宵出去就是在折腾他,咱们倒不如把大夫请过来,这不更加省事了?”
“连海说的没错,你这么出去不光折腾袁宵,也折腾你自己,我让你大伯和你铁蛋堂哥去妙手医馆跑一趟。”祝老太太试着规劝如今已经有些慌乱的祝炎,“你铁蛋堂哥跑得快,他办事你放心。”
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下,祝炎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他转过身子凝望着仍旧陷入昏迷的袁宵,攥紧拳头对着祝老太太以及众人说道:“我和铁蛋堂哥去,大伯刚从大牢里出来,身子骨不能再折腾了,而且我和铁蛋堂哥两个人跑起来不费力。”
“那加我一个,咱们人多好办事!”齐连海主动请缨。
如今事发突然,祝炎的脑子里全是袁宵,他也不再做多想,带着齐连海和祝铁蛋,三个人就冲了出去。
没过多久,祝炎他们三个人就把妙手医馆的馆主背了过来,老馆主脚刚着地就开始摸着自己锃亮的脑瓜门儿,与祝老头子说笑道:“老兄弟,你家的孩子养得好啊,一个个腿脚利索得厉害,这一路上小老头儿我这双脚都没着地,这个背完那个背,真是把我给吓坏咯!”
平时不说话的祝老头子,这个时候也开了口,他边和老馆主说话,边带着老馆主往祝炎和袁宵的房间走去,“孩子们也是急的,老馆主快帮我们瞧瞧,这孩子昏了就没再睁开眼。”
老馆主听了也不再说笑,倒腾着小碎步,走进了房间,来到了袁宵的身边,二话不说拿出了自己的行头,给袁宵诊脉。
在老馆主给袁宵诊脉的时候,屋子里静得落根针都能听到,以祝炎为首的老祝家一家人,纷纷屏气凝神,生怕出了动静打扰到老馆主诊脉。
“老馆主,我夫郎他是怎么了?怎么现在还没有醒过来?”祝炎在老馆主收回手之后,适才开口询问起来。
不同于祝炎的紧张与无措,老馆主捋着自己的小山羊胡,从凳子上起身,对祝炎眨眨眼,随后笑着说道:“你夫郎有身子快一个月了,小哥儿的身体不如女人的身体,在刚刚有身子的时候,常常会因为不适应而昏倒,你们不用太过担心。”
“啥!我孙夫郎有身子了?我的个老天啊,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啊!”祝老太太生怕自己是在做梦,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这才恢复往日的精明,她笑着看向如今有些呆愣的祝炎,用手轻拍了一下祝炎的肩膀,在祝炎回过神来看自己的时候,温声说道:“傻小子,还想啥呢,你都当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