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太宠我怎么办(5)

　　这人居然跟前世的他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第6章
　　顾琰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那人同样也看着他。
　　月色当头，两人之间竟有种“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的眼神终于松动了点，目光落到顾琰那块还没藏起来的天灵石上。顾琰见状，眼疾嘴快道：“不许叫人！你我都是私闯禁地，叫了人咱们就得当囚友了。”
　　顾琰好歹也活了几百年，自己是真诈尸还是假诈尸他还是分得清的，这人明显就是在脸上糊了个人/皮面具。再看衣饰，一身白，无疑就是天玄宗门内之人。
　　“谁说我要叫人了？” 声音与前世的顾琰大为不同。
　　面具人松开顾琰，绕过他走到花圃间，顾琰这才发现这人的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个花洒，他蹲下身，对着一大片顾琰叫不出名字的花开始浇水。
　　顾琰心里知道既然拿到了天灵石就该趁天亮前赶紧跑路，可是有这么个跟自己原身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面前，他实在没办法心无旁骛地拍屁股走人。
　　“诶，那个……” 顾琰将天灵石揣好，呼啦啦地凑到面具人身边，他盯着那张脸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忍住：“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面具人没有回答他，继续专心致志地浇花。
　　顾琰瞳仁微动，在原地蹲了一小会儿，小心翼翼地将手凑到那人的脸边。
　　就在指尖即将碰到那人的鬓角之际，那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顾琰挣动了两下，就意识到自己和此人在修为上的差距。
　　虽说如今他魂穿到裴昕这具没啥潜力的身子里，修为大打折扣，但他自信有他撑着这具身体，那和裴昕同辈的修士里能让他这么快就无反抗之力的人基本没有，这么算来，这人必然是前辈级的人物。
　　打不过步渝，连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都能轻易制服他，顾琰心里十分郁闷：“好奇心害死人，前辈你就忍心这么取走一个美少年的性命吗？”
　　好好一句话，由裴昕这副天生丽质的嗓子传出来，却有种嗔怪的感觉。虽然顾琰前世撒泼耍赖时也经常掐着嗓子嚷，但效果却也没这么好。
　　面具人不知是不是被恶心到了，终于开口道： “一纸面具，你看不出来么？”
　　顾琰得了回应，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 “我就想问前辈为何要扮成轩泽魔尊的样子，这若是被人发现，可是要倒大霉的。”
　　“你觉得是为何？” 面具人不答反问。
　　顾琰摩挲着下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道： “难不成前辈觉得魔尊大人英姿飒爽，器宇不凡，因而心生倾慕，如今人又没了，只能糊一张面具戴上，聊表相思之情？”
　　一通自夸，面不改色心不跳，恶心死人方罢休，却不料，那人听完这话后，居然沉默了，非但如此，他还顶着自己的脸做出了一番复杂的表情。
　　顾琰睁大眼睛，要知道他前世对着别人说这话，若是女子倒还好说，寻常男子一听，即使揍不过他也要含蓄地翻他两个白眼，可这人……居然用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做出如此深沉的表情。
　　“前辈……” 顾琰小心翼翼地开口，忽然不知道这天要怎么聊下去了。
　　面具人盯着顾琰迷茫的神情，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我的确倾慕他。”
　　顾琰：“……你倾慕他什么，他杀了很多人的。”
　　面具人：“这与我无关。”
　　顾琰：“……” 还倾慕的挺疯狂。
　　他自认为前世虽然万花丛中过，但从来都是点到为止，直到他掉下断情河，欠下的风流债应该都清算了。
　　顾琰扪心自问，应该不至于有哪位会在他死后，特意扮成他的样子，冒着被责罚的风险跑到他从前的居所来浇花。如此深情，倒让他有些承受不住了。
　　“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刚刚匆忙瞧了一眼，看身段应该是个美人，说名字指不定有印象。
　　面具人：“……攻玉。”
　　顾琰：“……攻前辈？”
　　这什么名字？还有这种姓？
　　顾琰还想再问，攻玉却忽然打断了他： “你来这儿是为了找天灵石？”
　　稍稍被带跑得的思绪一下子被拉成了一根满弦，这人没问他是谁倒也不奇怪，毕竟步渝选了他当侍从这事，整个宗门都知道，可也正因如此，才更要小心应对。
　　顾琰斟酌了下：“前夜我在为修为一事发愁，想着若是得灵石助力，必然事半功倍。恰巧当夜做了个梦，梦见这附近有天灵石，便想着来寻，没想到真被我寻到了。”
　　顾琰一本正经地胡扯，他打定主意攻玉不敢跟步渝打小报告，毕竟他们现在同样是擅闯禁地之人，情结严重性差不多，一根绳上的蚂蚱，肯定得牢牢拴在一起。
　　果然，攻玉听了顾琰的话后没有再说什么。
　　顾琰心思斗转，试探道： “不知……攻前辈可知玄、地、黄三块灵石现在何处？”
　　四块灵石合在一起可以重塑人身这事，他也是在统一魔界后，在一本魔界古籍上看到的，这世上除了他以外，绝不会有别人知道。
　　攻玉手里的动作顿了顿：“你要做什么？”
　　顾琰义正言辞：“自然是为了提升修为，为天玄宗和宗主做出一份贡献。”
　　攻玉： “……”
　　顾琰见他不说话，用胳膊肘捣了捣他：“前辈，若是知道的话就透露一下呗，不然要是我把你倾慕顾前辈这事抖到宗主面前，伤和气啊。”
　　两人离得极近，攻玉甚至能闻到顾琰身上泡过三祛池后的清香。
　　他忽然抓住顾琰的手肘，手上的力道紧了又松，好半天才放开他。
　　“妖界，幻海庄，下落不明。”
　　一通回答十分简明扼要，好在顾琰平时听步渝说话已经养成了爱连词造句的好习惯，故而很快会意了这位名字奇特的前辈的意思。
　　除去下落不明，要从另外两个地方取得灵石，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天色将亮，流云门里隐隐传出人声。顾琰将天灵石揣进怀里，打算赶紧跑路，回去再从长计议，却见攻玉正在抚摸那些花的花瓣。
　　他的手指纤长白皙，动作极尽温柔。
　　顾琰沉默片刻，笑了笑：“这些花叫什么？”
　　“匙叶草。”
　　“匙叶草？” 顾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有何含义吗？”
　　攻玉没有说话，顾琰却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了某种情绪。
　　“如果他还在，一定很喜欢。” 可惜世事难料，若是当年早知道有这么个美人如此暗恋自己，顾琰说不定都不舍得死了。
　　攻玉手里的动作顿了顿，随后轻恩一声。
　　顾琰本想再问攻玉是哪个门下的，有机会再约出来见见，又想想自己手头上的事，最终还是没开出口。
　　重来一世，他已经不能只为自己而活了。
　　顾琰赶在天亮透彻之前回到了九乘殿后殿，一通捣鼓，将得来的天灵石藏好，又换下了自己在花圃里沾到的下摆带泥的衣裳。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等到他赶到步渝房门前时，月亮还没有完全隐去。
　　顾琰把耳朵贴在门缝上听了会儿，还没听到动静，看样子自己来得挺早。
　　他舒了口气，正琢磨着是先从妖界下手还是先从幻海庄下手，就听见步渝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顾琰回神，却见原本此刻应该坐在屋子里的步渝从外头走了过来。
　　顾琰连忙低头，正要下腰行礼，下巴却被步渝轻轻地抬了起来。
　　“以后看到我，不准下腰。” 声音里透着不容抗拒的力度。
　　顾琰眨巴了下眼睛，认真道：“那下跪？”
　　步渝： “……”
　　他凝视着眼前故作正经的人，眼色微暗： “若是要下跪，只行礼岂不可惜？”
　　说着，搭在顾琰下巴上的那只手挪动了两分，放下时，拇指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下唇。
　　顾琰不明所以。
　　“走吧。”步渝松开按在他嘴唇上的手。
　　这人怎么说一出是一出？
　　顾琰跟在步渝后面，神色莫测，声音却十分清亮： “宗主，我们要去哪儿？”
　　看他们走的这条路，好像是要出天玄宗？
　　“妖界。”
　　顾琰：“……！！！ ”
　　世上居然有这种好事？他还打算花个一天想想办法，步渝居然主动提出要带他去妖界？顾琰激动得差点蹦起来，却是勉强维持住自己小白花的形象，矜持道： “是要除妖吗？”
　　天玄宗身为天下第一大宗，偶然会去铲除一些偷偷来往人妖两界，不安分的妖怪。不过这种事情由步渝亲自动手倒也少见。
　　顾琰正琢磨着，却听走在自己前头的人道：“成亲。”
　　顾琰： “……”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攻玉：咳，你们知道我是谁8。


第7章
　　妖界芜城。
　　顾琰跟着步渝往下榻的酒楼走，他们出来的时候人间天色方亮，妖界却已是傍晚。路上张灯结彩，随处可见都是成了精的动物，有的顶了张马脸，有的拖着个蛇尾，各个身着绫罗，扮相喜庆。所聊的内容全都清一色地围绕着一件事。
　　“原来是黑猫跟雪狐联姻啊。” 顾琰一边听，想到来之前步渝说的成亲，真是服了他说话只表半分意的毛病，害他差点以为步渝要在妖界娶个宗主夫人回去，结果弄了半天，却只是来参加婚宴的。
　　“你好像有点失望？” 步渝看着顾琰。
　　“没有，弟子只是没想到……原本以为是……”
　　一句话没头没尾，当中省略的都是顾琰认为不应该是一朵小白花该说的话，但步渝却毫无障碍地听懂了。
　　他侧身停在顾琰面前，顾琰一抬头，两人的目光就撞在了一起。
　　“我若是要成亲，” 步渝看着顾琰，声音微沉，“你就不会那么清闲了。”
　　顾琰乖巧道：“弟子明白。” 可不是，到时候置办婚房都是他这个侍从的活。
　　“你不明白。” 有那么一瞬间，顾琰似乎看到步渝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然而等他想要仔细辨认时，却发现那双眼还是同平日一般毫无波澜。
　　大婚之期订在第二日，新婚小夫妻是黑猫大王和雪狐小皇子，都是公的。顾琰对于这种跨种族的同性联姻该如何洞房表示极度好奇。
　　黑猫和雪狐族群十分庞大，在妖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故而各路妖怪都十分给面子。原本这种活动和人间没什么关系，但因为步渝名声在外，赫然三界，所以黑猫族也给他下了请帖，原本没指着他会来，却不想这回步渝居然很赏光。
　　大约是知道步渝不喜欢寒暄，所以自打他们来了妖界之后，只有使者来知会他们拜堂的时辰和地点，除此之外半个闲杂人等也没出现过。
　　这倒正合他意，晚上可以出去打听消息。
　　顾琰心里算盘打得啪啪响，鼻子无意间撞到了个软软的东西。
　　“想跟我同房？” 步渝看着他。
　　顾琰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走到了房前，方才他们在楼下订了两间上房，联想到步渝的话，顾琰急忙摇头：“弟子不敢。”
　　和步渝同房，那他等会儿还怎么溜出去？
　　步渝没有说话，继续盯着顾琰看。
　　顾琰被他看得有些七上八下，他在步渝身边也有几天了，别的倒说不上，却发现这人老喜欢盯着他看。若非他现在还活灵活现地站在这儿，顾琰简直要怀疑步渝已经认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