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二世祖(99)
“闭嘴,”赵远阳打断他,“不许安慰我。”
他脾气大,哪怕现在他只不过是个红着眼眶的小可怜,他脾气照样很大。
霍戎沉默了下,接着轻轻地嗯了声,低头吻他的头顶,手拍拍他的后背,虽然嘴上没有安慰,但所有的动作和行为都是在安慰他。
赵远阳抱了他一会儿,舒服多了,他安静地靠在他肩膀上。霍戎余光瞄见一个人影,他装作没发现,问赵远阳:“好点没?”
“……好了。”赵远阳闷闷地说,接着仰头亲一下他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做错了事,我认错。”
“但如果等下老师批评我,你要反驳他,你必须告诉他我为什么打人,告诉他我虽然错了,但都不能怪你,是我自己的问题。你要给他说,你的教育没有问题,明白吗?”
霍戎点头,又重复一遍:“你没做错什么。”
赵远阳心里动了动,愧疚更甚,因为紧紧拥抱而箍着的双手都在悄无声息地微微颤抖着。他望进霍戎眼睛里:“别可怜我。”
霍戎安静道:“阳阳,别人觉得你做错了,那是别人的事,哥觉得你没错,是我的事,你不认同,听着就好。”
他可能在来的路上抽了烟,嘴里一股子很浓的烟草味,赵远阳对这气味相当敏感——他已经很久没碰过了。
相同地,霍戎的话也对他看似坚硬却敏感的心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戎哥的为人处事,和一般人有很大的不同。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同时他的原则和普通人也不同。
从小的生活环境和接受的环境不同,让霍戎不可能从一开始就是好家长。不过正因为这种差异,他才认为孩子就得宠。
他教孩子,觉得孩子不一定非得听自己的话。
所以通常情况下,他都由着赵远阳来,他做什么都纵容着。霍戎觉得这是赵远阳的天性,不应该人为地去做改变,而且他认为赵远阳是有分寸的,出格的事情不会做。
两人说了这么一会儿话,赵远阳却听见脚步声——“魏海?!站住!”是老余的声音。
“你又不上课,出来干嘛?!是不是抽烟了!”老余是出来上厕所的,一出来就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躲在楼梯口干嘛的,他大喊一声——魏海立刻就跑了。
老余追了两步,追不上,就停下了。
他叉着腰,对着魏海落荒而逃的背影重重地叹气。
他转过身,霍戎抱着赵远阳就躲在楼梯下层,但老余没注意到那里有人。
赵远阳也不敢说话了,他忍不住抬头看戎哥,有点蒙,魏海刚刚在这旁边——偷听吗?
霍戎知道他在想什么,低声道:“别担心了。”
过了一会儿,两人才出来,正好拉了下课铃,学生鱼贯而出。
赵远阳跟着霍戎走到办公室门口,有点不太想进去。
霍戎看着他:“阳阳?”
“让让。”有学生抱着试卷来办公室,从他们中间穿过去。赵远阳摇头:“我不去了,你进去,他要是批评我……你就说,是我自己的问题。我犯的错我自己承担,懂吧?”
霍戎看着他:“你没做错,也没有任何问题。”
赵远阳一瞪眼:“我错没错我自己知道,不用你说。”
不断有学生从办公室里出来,又有学生从外面进入办公室。
他们不约而同地会对赵远阳、以及这个跟赵远阳说话的这个高大的男人行注目礼。有一班的同学过来了,会好奇地看一眼,再看一眼,乃至于走了,还在回头看。
赵远阳不想跟他这么站在办公室门口,太尴尬了:“你快进去,进去。”
霍戎进了办公室。
他走到老余的办公桌前:“老师您好,我是赵远阳的家长。”
他说话很礼貌,人瞧着似乎也很温和,老余赶紧站起来:“您好您好,坐吧。”上次家长会的时候,他就见过这位家长了,教书这么多年,他是第一回见到这样的家长——非贬义,但确实没见过。
叫人过目难忘。
霍戎眉浓眼深,哪怕他说话再温和,再跟你客气,这个人还是有股锋锐感,目光里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锋光,让你有股尊卑感。
老余惭愧地说:“其实没想闹到请您过来的,不过您既然来了,还是说一说赵远阳的问题吧。”
“这一次请你过来,主要是为了一件事——不知道您是否清楚,赵远阳平时在学校里的表现?”
霍戎点头:“知道。”
但没说具体的。
老余面对他,稍微有些紧张,是那种怕说错话惹到面前这位家长的初出茅庐。在他刚来学校实习当老师的时候,面对学生家长,都不会出现这种紧张。
霍戎回答说知道,他就以为家长知道赵远阳学习懒散,爱逃课的情况。
相比起班上其他同学而言的话,赵远阳的学习状态确实是比较懒散的,有时候老余看着他学习,都觉得他真辛苦,明明这么简单的问题,说了好几遍了,他怎么还不懂????
他不懂就算了,又不问人,自己瞎琢磨。老余下来问他:“会做没有?”
赵远阳就回答:“会了啊。”
——他会个屁。
赵远阳站在办公室门口,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注视着戎哥那么个大块头坐着跟老余说话,那椅子在他身下显得异常娇小。
但太吵了,而且太远了,他听不见戎哥在跟老余说什么。
但是两人的交谈,看起来似乎还挺融洽。
赵远阳知道戎哥一直是以“文明人”来标榜自己的,而且霍戎看人识人,所以他哪怕看起来不太和善,但只要他想,就很能很快取得别人的信任。
老余嘴巴一张一合:“是这样的,赵远阳平时在学校,还是很用功的,”比他同桌认真多了,“表现也不错,就是偶尔、只是偶尔啊,会犯点小错误、小毛病。”
他说的很委婉,霍戎笑了笑:“他在学校里很乖,在家里也很乖。”
老余接着就说:“那您作为家长,应该是知道的,他性格和别人不太一样。”
霍戎说:“他比一般孩子乖许多。”
老余噎了一下——突然不太想问这位家长,打架的事情了。
“……您平时在家里,是不怎么管教孩子的吧,或者说,您太忙了,没什么空,所以其实并不了解孩子。您也知道,青春期的少年,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变化,这个时期的他们,最容易学坏。”他委婉道。
霍戎波澜不惊地说:“我虽然忙,但每天都有好好‘管教’孩子。”
这一说,更像是家长的问题了,学生跟着家长学,没毛病。
“那他回家会告诉你今天学校里发生了什么吗?会给你说在外面发生了什么吗?”老余语气不由得有些急躁了起来。
“孩子藏不住事,所以他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都会给我说的。我也知道老师您为什么找我来,孩子是我教的,我并不认为他有任何问题,如果你是说打架的事,不妨把那学生找来,我们当面问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霍戎不疾不徐道。
老余完全被他带走了节奏——刚开始,家长在回答他的话,但每一句回答都和自己想听的不一样,看起来,这家长完全就是个傻子嘛,完全不了解孩子、不管孩子的。
结果霍戎突然这么说了,他有点措手不及。
霍戎继续道:“当然了,像您刚刚说的,青春期的孩子,容易学坏,很敏感。如果当面问那位同学这种问题,恐怕会伤他自尊。”
“如果老师您想探寻真相,可以自己去寻找,就不要为难我家小孩,逼他做伤害别人的事了。”
他虽然没明说,但话里话外,都是维护赵远阳的意思。
老余忍不住想,是什么样的真相,会让候旺提到就会觉得受伤害?家境不好的孩子,通常都是自卑的,一般,会让他们觉得伤自尊的事,就只有钱了。
这下,他就有点拿不定主意了,觉得要把候旺当面拉着来对峙,真相会让学生很难堪、很伤自尊的话,最好就不这么做了。
他现在开始觉得自己一开始的想法不对,这位家长是真正明事理的人,虽然不太会教导孩子。他想的没错,其实赵远阳本身没问题,他现在这样,都是家里教育、溺爱导致的。
老余不再提候旺的事了,反而说起奥运火炬护跑手的事情来。
“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赵远阳也在我这里报了名,他这次很有必胜心啊,不过护跑手竞争很大,咱们全市,就只有一名学生,可以当这个护跑手。”
霍戎把他的话记下了。
但他一直没提出要走,反倒一直跟班主任说话,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赵远阳忍不住在外头给他发短信:[你跟他说什么说这么久!]
[夸你呢,先回去上课吧,乖,哥都给你解决了。]霍戎回复。
赵远阳看看短信,又看一眼办公室里戎哥的背影,就转身回班。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是十八班的朱老师,带着候旺、还有陈一鹏在往老余办公室的方向走。
赵远阳看见了他们,他们却没看见赵远阳。
“听老师的,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老师给你做主——必须要学校给那学生一个处分!必须让他家长、还有他本人,给你郑重道歉!”
学校就这么大,教师群里那么多老师,朱老师在群里看见了消息,就急忙拉着候旺过来了。
在此之前,他多次询问候旺,候旺跟他说了事实,但候旺非常大度地说,不跟他计较了,不追究,不想闹大。
可事到临头,候旺却不想走了,像头蛮牛一样站在原理,朱老师使劲拽着他:“候旺你怕什么呢,你是受害者!”
他埋着头:“我不去了,我没有委屈,他没打我,我不要他道歉!”
“你之前在办公室跟我说的,可不是这样的,”朱老师转头,“陈一鹏你说,是不是那个赵远阳打的候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