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穿今:在娱乐圈被好兄弟拐上床(157)
门被关上,韩昀踱步走到病床前,看着床上躺着的人,缓缓开口,“咱们这一支算是韩家一脉的主支,对外称作百年世家,但实际大部分韩家人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祖先到底姓什么了。”
“为什么。”
“因为换过太多次了。”
韩昀的声音透着些疲惫,但依旧是不慌不忙的语气,像是在说着什么古老的故事,“从大周到东西两邺、南黎北元,历朝历代,一千多年的颠沛流离,我们换过无数个姓氏,也迁徙过无数次居地,最终定居在了临海。”
“只不过族谱的第一页从没改动过,还是写着郁高阳的名字。”韩昀有着细纹的眼角扬了扬,“神武卫统领郁高阳,曾经留名于史书上的大周昭武帝的心腹之一,确实气派,即使东躲西藏了这么多年也没想过要抹去第一页上的名字,承受着气运的荫庇,却又躲避着当年祖先所犯下的错带来的灾难。”
“……什么灾难?”
“诅咒,血脉里的诅咒。”韩昀顿了顿,继续道,“我们的祖先许下了永世忠诚的承诺,却背叛了效忠的主人。”
“他背叛了昭武帝。”
“不止。”
韩昀看着病床上躺着的青年,“他还毁了昭武帝最珍贵的宝物。”
“他口中那个藏在高若悬天之楼的珍贵宝物,是赋予昭武帝长生力量的来源,也是昭武帝一生最珍惜之物。”
“但祖先背叛了他,还烧毁了那座悬天之楼,将楼里的人骗出来,用刀剑钉在楼上,流尽一身的金赤神血,试图饮其血而得长生,取燕周而代之。”
第180章 甲酉
“不过他们最后还是失败了。”
韩昀继续说道,“因为七日后,被钉在墙上的人,用刺入身上的刀剑杀光了那场宫变所有的参与者。”
“包括昭武帝生前册封的太子,周幽帝燕丛,被亲手拎到了昭武帝灵位前斩下的头颅。”
“那场宫变后来被称为甲酉之变。”
甲酉,一个不存在的纪年,用来记载那个被史书抹去的真实历史,像是一个聊以自慰的忏悔。
“除了神武卫统领郁高阳自刎,冉阖、皇城司指挥使一品骠骑将军屠昶、镇国大将军蓝思明都被当场斩杀,而他们的后代在一个又一个朝代的变迁中奇迹般地存续了下来,却又总在最兴盛的时期遭受灭顶之灾,跌落至低谷。”
“我们都知道这是祖先背叛誓言的诅咒,所以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改变姓氏,与外人通婚,试图稀释血脉,让诅咒消失。”
“但我们很快发现根本没有用,无论我们怎么与外族通婚,都无法改变家族的命运……”
“……”
安静的病房内,韩重听着韩昀口中与史书完全不同的历史,和与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姜无,心如刀绞。
他曾想像过无数次曾经身为国师的姜无会是什么模样,会不会与现在差不多,连头发都要别人梳好,从不用为钱财烦忧,也不在意外界变成什么模样,只是漫不经心地看着头顶那颗命星,等着它再次亮起来的那一刻。
他曾想着,至少燕重为姜无留下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和江山,至少姜无还不懂什么是思念,什么是爱,至少他还没意识到燕重的死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至少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不知世俗的国师大人。
他从没想过,姜无会被钉在高墙上流干全身的血,看着那些曾立誓效忠的人争抢自己的血液,只为了虚无缥缈的长生,看着燕重生前留下的一切成为捆缚自己的锁链和深渊。
他想知道燕重会后悔吗,如果知道自己的一己私欲会让姜无遭遇那些背叛与伤害,他会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吗?
他想不出来,但他此刻恨不得杀了那些人,即使知道对方早已经化为尘土,甚至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祖先。
“那我呢?”他问,“我的存在又是因为什么?”
韩昀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在听到周砚南那句批命时,我并没有当真,直到……”
直到十年前那场大火,险些葬送了他挚爱之人的性命,他终于意识到,这个孩子就是这一世韩家给他的诅咒。
他无法否认,当年李沐在急救室内生死不知时他是想过放弃韩重的,他甚至想对韩重说放过他的妻子,一切报应只管冲着他来,他愿意承担一切。
但当他看到韩重害怕惊恐的目光,又猛地想起李沐被送进手术室前一切都在喊着韩重的名字,他又意识到自己是那样的不堪和懦弱,竟将一切不幸归咎于一个同样承担不幸的孩子。
他知道他的孩子很聪明,他看出了自己的责怪与迁怒,看出了自己这个父亲在责怪他为这个家庭带来了不幸,所以他选择了远离。
他再次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诅咒,懦弱、猜忌、愤怒、逃避、贪婪……所带来的一切后果,诅咒之所以能延续千年,皆因人心从未改变。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忽然听韩重问了句,“清水湾的事,你参与了吗?”
韩昀神色一滞,不可置信地回头看过去。
韩重对他震惊的目光仿若未觉,只是垂眸看着床上的人,目光近乎沉寂,“解开诅咒最好的方法就是杀死施咒的人,燕重的力量来自于姜无,所以秦嘉望为了解开诅咒而设下清水湾的局,那你呢?”
“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解开诅咒么?”
“……”
韩昀怔怔望着他,一时间不知该作出怎样的反应,愤怒、伤心,抑或是后悔,但他最后竟然只是呆呆站在那里,望着这个已经高了自己大半个头的孩子,直到开口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在颤抖。
“……你是我儿子!”他近乎失态地吼道。
“抱歉。”
韩重目光静静的,像是并不在意他的失控,也不在意他这句话的真假,和话里真正要表达的意思,只是想为这个话题划下句点,不再作无谓的讨论,因为已经不再重要。
韩昀从未像此刻这样清晰地意识到这些年来他错过了多少韩重的重要时刻,以至于韩重会怀疑他是否也是幕后凶手之一。
“如果有一天需要我用命去换你的命,我也绝不会犹豫。”
他喉头快速滑动了几下,目光投向床上的姜无,声音有些急促,“但我希望你能远离他,如果他知道你是郁氏后代,他一定会杀了你的——”
“那就让他杀。”
韩重看着床上的姜无,平静道,“他想要我的什么都可以,命也一样。”
在那晚他一身血地抱着姜无出来时,韩昀就不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假,但此刻真听他说出来还是无法接受。
“你们才认识多久?你就——”
“他本来应该去新漳拍戏的。”韩重淡淡打断他,“是为了救我才回来的,那颗子弹本来该打在我身上,躺在这里的也应该是我。”
韩昀一滞,他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关节,自然也不知道姜无是为了救韩重而出现在那里的。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韩昀深吸了口气,“进来。”
门被推开,姚凭走进来对着韩昀打了个招呼,随即看向韩重,“韩总,网上关于你和姜先生的负面言论背后IP都是几家有名的水军公司,之前姜先生得罪的那个赵姓记者也参与其中,但背后的人很隐蔽,目前还查不出来。”
他顿了顿,表情凝重了几分,“另外四天前姜先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召唤出火焰的视频被放到网上后直接上了热搜,有人跟着拍到了他赶去清水湾别墅的视频。”
“昨晚秦家已经放出了秦嘉望死亡的消息,并且对媒体公布嫌疑犯人就是姜先生。”
房内一片寂静,韩重自醒来后还没顾得上看时间,也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四天,而那晚秦玉言给他留的时间只有三天。
清水湾别墅几乎被毁成废墟,秦嘉望的死根本瞒不了多久,而在秦家人和繁金集团问责的情形下,秦玉言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罪责退给了姜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