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做人(144)

　　小朋友们被阻止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因为他们还有几维鸟打架可以模仿。
　　几维鸟是NZ国的国鸟，是一种和公鸡体型差不多大的无翼鸟，嘴喙很长，两翼却退化到了几乎没有。
　　简单来说就是，这个鸟它看起来就像是没有小胳膊的霸王龙。
　　两只几维鸟打起来的时候，就只能先用脖颈架住对方，然后再用自己站立于地面的一条腿去猛踹对方的。那样子比长颈鹿互甩脖子还要神奇。
　　当然，几维鸟打架的方式也没模仿多久，就再次被老师发现并叫停了。
　　然后……
　　顾非臣就在帕拉斯爵士离婚典礼之后的周一，被叫了家长。
　　顾总其实这周一的一整天都有一种隐隐的不安，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一种直觉，像是只掉了一只靴子，让人心里不上不下的。直至学校打来电话，这另外一只靴子才终于落了地。
　　裴不应当时正好也在，他最近因为和萧溪的“恋情”曝光，被记者和自媒体围追堵截，躲的没着没落的，最后发现还是自家公司更安全。但他又不敢躲去集团总部，生怕被爷爷的特助小姐抓去上班，就躲来表哥顾非臣这边了。
　　他表哥不会让他上班，只会让他闭嘴，安静，坐到隔壁去。
　　顾非臣听到叫家长的消息时，裴不应其实正准备开车去接小朋友放学，一个电话之后，直接变成了哥俩一起开车前往了HC国际。
　　对于小朋友被叫家长这件事，裴不应一边安慰着表哥，一边在心里恨不能放个十万响的鞭炮纪念一下，毕竟这可是他们家临临人生中第一次被叫家长啊。上学的时候经常被老师叫家长的裴大少，完全没觉得这算什么事。
　　顾非臣却很担心。因为郝老师并没有在手机里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叫家长，只说希望他抽空来一趟校长办公室。
　　划重点，校长。
　　都惊动校长了，就说明是挺严重的一件事，不是吗？
　　顾非臣只希望不要是打架，顾临临不要受伤，但他走的时候，还是谨慎地把公司法务部最好的律师给带上了。裴不应也在旁边祈祷：“哪怕是打架，也只希望是我们临临打了别人，一定不要是顾临临被打啊！”
　　这话很不正确，但……说真的，大多数人家长都会这么想。
　　他们宁可赔钱，也不希望受到欺负和伤害的是自家孩子。
　　幸好，无人受伤，也没人打架，顾非臣兄弟俩到的时候，校长办公室外已经站了不少家长了。一个个都是西装革履的社会精英，有些甚至是开会中途被叫过来的，有人带着助理，有人带了律师，一整个走廊都挤得满满当当。大家也都没什么头绪，只能面面相觑，礼貌又不失尴尬的点头笑笑。
　　顾非臣却更诧异了，因为来的这些家长他基本都熟，都是顾临临的好朋友们的家长。好比霍玦的爸爸，封明娜的妈妈，薛家双胞胎的爷爷……
　　他们这个小团体到底干了什么？放火烧幼儿园了？
　　当答案被揭晓时，所有的家长都沉默了，只有东东的暴发户爸爸惊讶表示：“咦，竟然不是我们家生产的糖。”
　　糖？是的，糖。
　　这就是顾临临他们被叫家长的原因了——他们在幼儿园里四处秘密兜售一种果汁夹心的动物软糖，短短数日就发展成了一个极具规模的地下分销网络，从各学院的小班开始，现在已经蔓延到大班那边了。有人销售，有人拉客，还有人记账！
　　天知道已经兜售了多少天，要不是有个小朋友藏不住事，在这个周末被家长发现了端倪，闹来了幼儿园，还不知道要被隐瞒多久。
　　现代社会，家长基本都是很注意孩子吃零食的量的，尤其是对糖分的控制。
　　家长以为自己不给，让家里的长辈也不给，就没事了，万万没想到，孩子在幼儿园每天都能吃到这么多糖。那肯定是要闹的。但幼儿园也很懵逼，他们没有啊，他们也很注重孩子的健康，连幼儿园做的甜品都尽量是低糖不甜的。
　　然后，顺着那个小朋友往上一查，就更是不得了了，查出了个金字塔型的“传销组织”。
　　而最终的源头，就查到了顾临临身上。
　　顾非臣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家的儿子，临临大王不可貌相，糖果贩子一脸萌样。
　　至今还在校长室里无辜地看着爸爸。
　　他之前也是这么看着老师的，导致老师一开始真的很难判定是顾临临做的，毕竟顾级长这个学期的优秀表现有目共睹。直至……他们打开了他的柜子，从里面发现了倾泻而出差点把人淹没的软糖。
　　顾临临这些天背来背去的小书包里，也都是这些各式各样的动物软糖。
　　顾非臣终于恍然，他儿子之前说的他很忙，原来是在忙这个，那怪不得需要助理呢，一代大糖枭，确实没几个助理不行。
　　“哪儿来的？”顾非臣明明已经很严格地控制儿子的摄糖了，哪怕是裴不应，都不敢给顾临临这么多糖，儿子用电子支付的时候他那边也会看到账单，最近并没有大笔的可疑支出。
　　那临临大王肯定不能说啊，他这个猫超讲义气的。
　　“你不是要严格按照学生手册上的内容做吗？”裴不应也很惊讶。
　　但小朋友自有一套自己的自洽逻辑：“学生守则上也没说不让小朋友们吃糖啊。”顾临临甚至觉得他这是在帮助他的朋友，反抗来自家长的糖果垄断，零食制裁。
　　天知道他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奇奇妙妙的词。
　　至于软糖是哪里来的，其实就是帕拉斯爵士给他买的。说真的，哪怕是顾临临都得说一句，帕拉斯爵士很容易发展成第二个小叔，他真的很不会带孩子，只是顾临临稍微对他说了一句“拜托，拜托”，他就差点为他买空动物园周边店里的所有糖果。
　　甚至帮他瞒过了顾非臣，天知道帕拉斯爵士是怎么做到的。
　　顾非臣倒是想到了他参加离婚典礼那天，收到的“小礼物”，很显然，那大概又是一批糖果“新货”，他竟然还当了一回他儿子的糖果“骡子”。
　　顾临临没有交代货源上游，倒是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小朋友还挺骄傲，因为他最初只是想自己偷偷摸摸吃的，还是后面来了幼儿园，发现有个小朋友被家长控糖控得太厉害了，连在幼儿园都不能吃小甜品，他这才动了恻隐之心，偷偷摸摸给了对方一些。
　　然后，这位“我不是糖神”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成为了幼儿园恶名昭彰的糖果贩。
　　顾临临打死不愿意出卖帕拉斯爵士，但糖果纸袋上的文字还是出卖了它。野生动物园的周边字样过于明显了。
　　所有家长都哭笑不得。
　　事情其实不算大，只是校长不得不对顾非臣说，别让孩子运糖了，也对其他家长说了一下，控糖可以，但做任何事情都要有个度，完全不让孩子吃糖，也太残忍了。
　　事情圆满解决，顾级长“有罪”，但也“释放”了。
　　他在回家的车上，还在遗憾没能保住他的朋友帕拉斯爵士，而裴不应只好奇一件事：“你到底是怎么在幼儿园搞传销的？”
　　“传销？”
　　“就是发展下线。”
　　“下线？”
　　好吧，这些都是小朋友不懂的词汇，还是顾非臣找到了合适的说法：“你是怎么让别人帮你的？”
　　哦哦，这个啊，临临大王总算懂了，但说真的，找别人帮忙还需要想办法吗？这不是有手就行？想帮他的那可太多了，还有人花钱想加入呢。
　　想及此，临临大王还挺生气，觉得自己就应该坚定一点的，如果不是被“贿赂”腐蚀，坚持只用霍玦、封明娜等原班人马，不再中途加入外来的小朋友，他们肯定不会被发现。
　　裴不应cpu差点给烧了：“你的意思是说，有人花钱，想帮你销售软糖？”
　　“对呀。”临临大王的猫格（？）人格魅力再一次得到了完美地展现，“但是我又不需要他的钱。”
　　是的，他们的交易不是用人民币，而是其他的劳动力。劵就是顾临临他们自己写的，类似于帮忙跑腿一次啊，把午餐的小零食送给对方之类的。再让他这么搞下去，他大概都要在幼儿园建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