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后被死对头捡到了(100)
除非……有什么东西使对方性情大变。
乔相乐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江兄,你今后有何打算?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回大齐,你失踪下落不明的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各地四处都贴着你的通缉令呢。”
江楼眠道:“我知道,我打算在这里暂时呆一阵子,收一收以前布的那几道暗线。”
乔相乐问:“需要我帮忙吗?”
他笑了笑:“不必。你能出来见我一趟已经属实不易了。”
突然间,乔相乐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江楼眠片刻,从环中慢慢掏出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画像,铺展开来放到他的面前。
“江兄,这是你吧。”
江楼眠垂眸扫了一眼画上男子与他七分相似的面容,又很快地移开眼去。
这样的画像,他一路逃到这里,沿途见的少说也有数百张了,想不到在漠北的边界,它还是阴魂不散。
他深吸一口气,干脆承认道:“对。”
闻言,乔相乐的脸上顿时露出好奇的神色,往前探了探身子。
“江兄,我昨日在这听了不少有关于那漠北王寻人的传闻,所以江兄你和他当真是……那种关系?”
对上那道充满八卦意味的探究视线,江楼眠眉心跳了跳,只觉一阵头疼。
他神色冷淡,直截了当地想将对方的求知欲扼杀在摇篮里:“没有的事,他一心想纠缠我,我从那逃了,仅此而已。”
乔相乐明显不满他这个过分简略的答案,瘪了瘪嘴。
“我说江兄,我仔细想了想,那漠北王好几年前不是来过咱们大齐嘛,我记得……你俩那时关系好像还挺不错,怎么你现在提起他是这副表情?”
“你同他,明明有旧情不是……”
江楼眠刚想打断他,忽然觉察到门口传来一阵异样的骚动,倏地一顿。
他下意识地往那看去,便见几个便装打扮的男子走了进来,他们生得高大强壮,眼带凶光,其中一人的样貌令江楼眠不自禁蹙了下眉。
那不是……提赫羽身边的副将么。
当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霎时间,他的心脏咯噔跳了一下。
脊背骨窜上些发麻的凉意。
那提赫羽岂不是……
心念急转之下,江楼眠赶忙蹲下了身,手指扒着栏杆的缝隙,悄悄往下探出一道视线。
敞开的大门前,那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陡然间,他呼吸一窒。
对方似乎对他的注视有所觉察,赶在提赫羽向二楼投来目光之前,江楼眠连忙将视线收了回去。
他自问行踪隐蔽,那人怎么会找到这里……
江楼眠唇瓣抿起,抓着冰冷栏杆的手指无声收紧了。
乔相乐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江兄,你怎么了?”
“别说话!”
江楼眠压低嗓音,后背无声出了一身冷汗。
联想到之前他离开时提赫羽几近疯狂的举动,他不难想象,倘若被抓回去该会是个什么下场。
乔相乐从未见过对方这个模样,被吓得登时一愣,不由也跟着提心吊胆起来。
下一刻,他便迅速取下头上的兜帽,自桌下塞到了乔相乐的手里,口吻不容拒绝。
“戴上它。”
对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他啊了一声,随后乖乖地把它带到了头上。
透过纱幕,乔相乐看了一眼楼下不知何时多出的几个神色不善的陌生面孔,问道:“江兄,可是那漠北王的人找来了……?”
哪里是漠北王的人。
分明是漠北王亲自来了。
江楼眠已然没有闲暇去回答他的问题,压着声线,快速道:“你就坐在这,不管等会谁问你,你就装作不认识我,千万不要告诉对方我去了哪。”
乔相乐不明觉厉地点了点头。
对方上楼时,靴底碰撞木阶的沉闷脚步声一下又一下撞击着他的耳膜,逐步靠近,宛如为他敲响的丧钟。
那人来得太过突然,已然没给剩下任何喘息或思考的时间,江楼眠咬咬牙,矮着身子,赶忙溜走了。
他从另一边狭窄老旧的楼梯一路下到了客栈的后厨,自小门中逃了出去,来到了客栈后方一条偏僻的后巷,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江楼眠按着心跳加速的心口,擦去额间的冷汗,缓下了脚步。
那一边,提赫羽的目光在大厅中神色各异的人们面上扫了一圈,没有发现目标,便径自上了楼。
他很快便注意到那道带着雪白兜帽的身影。
对方手中持着杯盏,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桌椅间,一身青衣宛如修长的翠竹,正背对着他,看不到面容。
一瞬间,他心脏剧烈跳动着,撞得胸腔隐隐发疼,他死死盯着那道身影,仿佛不这么做对方便会顷刻消散似的。
暗色的景物中,那抹素白夺去了他的全部目光,当提赫羽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对方的身前。
乔相乐被那道刺冷的目光盯着,只感觉浑身发毛,他竭力控制着自己像拔腿开溜的冲动,后背冷汗涔涔。
提赫羽垂落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那层朦胧的纱布看到他的面容。
他开口,音调已经沙哑得不像话:“摘掉它。”
下一秒,一把刀便横在了乔相乐的脖子前,对方的口吻阴冷,压抑着几欲崩溃的疯狂。
“摘掉它。”
性命的威胁下,他战战兢兢地抬起手,摘掉了头顶的兜帽。
男子陌生的面容显露在提赫羽的眼前。
宛如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般,刺骨的寒意顷刻席卷了他的身体,他持刀的手颤了一下,整个人摇晃着便往后倒退了半步。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了:“这里……就你一个人?”
乔相乐慌忙点点头,不敢对视那道阴鸷恐怖的视线。
提赫羽的目光从他的身上落在他面前犹冒热气的茶杯,倏地,冷笑道:“你一个人,怎么会有两杯茶?”
乔相乐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那个人是谁?”
他感到阴寒的刀锋往他的脖颈处悄无声息挪了半寸,闭着眼,哆嗦着道:“不、不知道……”
提赫羽冷哼一声,抓着对方的腕便将他的手猛地按在了桌面上,刀尖插入他指缝,微微俯身道:“你再说一句不知道,我就剁你一根手指。”
他让下属将江楼眠的画像拍到他的面前。
“这个人,你认识吗?”
感受着那道仿佛要将他活剐了的不耐视线,乔相乐心底叫苦,唇瓣哆嗦,吐不出半个字来。
看着他的反应,提赫羽冷声道:“你放心,我不会拿他怎么样……”
他磨了磨后槽牙:“不过有些事,要同他讲明白而已……”
提赫羽微微眯眼,碾了碾刀锋,扫了一眼犹带热气的茶水,随后投向那双含着惊惧的眸子:“所以,他刚刚就坐在你的对面,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