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他盛世美颜(119)
淮裴犹豫地看着他。
过去说……那也是说啊。
而且离得近了,看着景佑的脸,他一定会更说不出口。
但大殿四周站着那么多值班的侍卫和侍女,他也确实不好意思大声把这两个字说出来。
本俩就动摇了,偏偏景佑还在往里添柴,他压低了声音,笑得无害极了:“偷偷的说给我听。”
两秒后,淮裴站起身,绕过桌子。
景佑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等到他站在面前时,几乎是仰着头在看他,这种举动给人一种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感觉。
雪白脖颈随着他抬头的动作完完全全暴露在淮裴视线之中,和黑色制服形成鲜明色差,精巧的喉结轻轻一滑。
淮裴一手撑着桌子弯下腰,感觉喉咙要着火。
他无声地咽了咽喉咙,才让自己的嗓子不再那么干哑。
“想好了吗,要选哪一个?”景佑笑意盎然地看着他。
淮裴视线完全被他湿润翘起的唇角吸引,无意识地回答他的问题:“我选……”
“阿裴。”
淮裴顿住了。
温热的气息扫过耳畔,景佑在他耳边轻声说,“是选这个吗?”
淮裴意识到他被骗了。
这原本是一个无比拙劣的骗局,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该能看得出来,但美人的笑靥却让这个本该被一眼识破的骗局变得无往不利——尤其是在面对淮裴的时候。
淮裴恍惚间和无数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小说男主达成了共情,只觉得小说里那些妖妃要是长成景佑这样,那江山确实没什么用了。
景佑在他下颌上轻轻地亲了一下,又说了一遍:“真乖。”
淮裴被他牵引着低下头,正要吻上去,被景佑按住了,“还没吃饭。”
淮裴吻落在他手指上,白玉一样的骨节被他胡乱亲得湿漉一片,含混地说:“不吃了,不饿。”
景佑还记着自己今天是准备要说正事的,虽然不知道这个正事谈着谈着怎么就成了这样,明明一开始只是想先铺垫一下,让淮裴接受起来容易一点……
他及时拉回神智,残忍刹车:“我饿。”
淮裴:“……”
淮裴被这一句话绝杀。
他脑子都混沌一片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强迫自己从景佑面前直起腰,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景佑提起筷子,吃了几口吃不下了,于是放下筷子看着淮裴吃。
他心说这次一定不再乱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了,一鼓作气把事情说完算了。
然而他刚放下筷子,淮裴立刻敏感地抬头看过来:“你不是饿了吗,就吃这么点?你是不是又要偷偷减肥?不准啊,你又不胖,整天减什么肥?”
“我……”景佑刚想找个借口,但话一出口就顿住了。
这种熟悉的,被岔开了注意力的感觉……已经是第三次了。
第一次是淮裴给猫狗洗澡的时候,第二次是刚才,短短时间内,第三次又来了。
景佑第一次怀疑起淮裴的“人设”。
继高岭之花,表面腼腆偶尔脱线,还有……秀色可餐之后,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隐藏属性渐渐浮出了水面。
景佑思维短暂的跑偏,马上被他拉了回来,“我有事情想跟你说,你先吃。”
这事说完了,淮裴估计也没心情吃饭了。
景佑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听到自己父亲病重时的心情。
那时景佑刚刚接手政务,听到景帝想回皇宫颐养天年,彻底把国家交给他。
少年景佑难以自制地感到彷徨,生怕景帝是为了他才退位。
景帝不得已,才把苦苦隐藏自己病情告诉他。
他不想让景佑担心,查出来之后,立刻下令封锁了消息,把这件事一藏就藏了好几年,直到再也拖不下去了才说出来。
亲耳听到父亲重病,很可能不久于人世,那种感觉和天塌了没什么两样。
无关权势和金钱,景帝是他在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亲人,如果景帝也死了,他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得知淮裴父亲可能没死的消息之后,景佑好像回到了曾经,一直在想要是淮裴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想。
他力图从各方面进行求证,找出人还活着的证据,从一个个知情人嘴里挖出线索,就是为了确认这件事。
他害怕人要是已经死了,这其实是一场误会,他贸然告诉淮裴,让淮裴空欢喜一场。
又怕这是第二次更沉重的打击——
淮裴的父亲可能还没死,这无疑是一件好事。
但他如果没死,就是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关押在某个地方折磨,对于一个儿子来说,这太残忍了。
最让景佑不愿意去想的是……
如果人还活着,淮裴千辛万苦去救了,那些人狗急跳墙把人给杀了……
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在眼前,这种冲击不是两岁还不记事时就被埋进土里的两捧骨灰能比的。
谁看了都会发疯。
所以,虽然那不是他的父母,他也从没见过那两人,听到他可能出事,哪怕不会像他听到景帝病重时那样痛彻心扉,只要想起来就觉得难过,但也绝不会好过到哪去就是了。
然而,他慎重了再慎重,还是到了直面这件事的时候了。
淮裴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他从景佑异乎寻常的态度里察觉出了什么,吃饭的速度渐渐放慢,最后停下筷子,擦了擦嘴。
“我吃完了,你要说什么?”
景佑眼睫沉重地向下垂了一下,淮裴的饭量还不到往日里的一半。
他抬起手,向后摆了摆。
殿内的侍卫侍女依次离开,整个宫殿空荡了下来,只有餐桌上的碟子还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稍微缓和了冰冷凝重的气氛。
淮裴看向景佑。
“淮裴……”景佑忽然想起来自己刚刚才答应淮裴改口,但现在这个氛围,用那样的称谓又不够郑重,于是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你还记得卡尔·雷诺吗?”
“记得。”淮裴皱了下眉,下颌线逐渐紧绷。
景佑看着他,一点点放慢语速,透着安抚的意味:“我让人对比了你和他之间的基因,检验结果显示……你和他是亲兄弟,同父异母。”
“……”淮裴眼睛微微睁大,脱口而出,“不可能!”
景佑叹气:“这是真的,如果不是多方确认了,我不会来和你说。”
“不可能,我父亲已经死了。”淮裴固执地重复。
“你应该调查过你父亲的档案,档案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联邦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景佑道,“他没有死,他还活着。”
“不,不是没找到,我见到了他……”淮裴的话戛然而止。
短短几秒,他脸上的血色退得一干二净,死死压在桌面上的五指用力到骨节青白。
景佑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你见到了他?他的什么?”
尸体吗?
最后三个字他没有说出来。
淮裴猛地抬起头,浅金色的眸子直直地看着景佑。
他周身已经冷了下去,平日里温和可亲的气质荡然无存,好似一瞬间又回到了他初来帝国时,满身清冷疏离,连眼底都覆盖着冰雪的模样。
景佑语气柔和地问:“你知道什么?”
淮裴没说话。
景佑隔着桌子握住淮裴的手。淮裴的手比他要大一圈,景佑很难把他整只手都握在手里,只能覆在他手背上,小心地把手指插入他的指缝里,动作轻柔,像是在对待什么古董瓷器。
“告诉我,淮裴,”景佑掌心贴着他手背暴起的青筋,轻声说,“有什么难题,我可以陪你一起解决。”
淮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冰封湖面般的瞳孔里倒映出景佑的影子,“景佑……”
景佑耐心道:“嗯,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