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他以身渡魔(40)
殷凡眉毛微动, 伸手捻了捻桌上残留的木屑,有股微弱且熟悉的奇香萦绕鼻尖:“这是?”
“是一种有静气之效的灵木,”无非看向他道,“送你的那个面具中, 就掺了些此物进去。”
这些就是炼制面具剩下的木屑。
闻言, 殷凡眉眼舒展, 笑容如沐春风。
无非收了些物品放到储物戒中,目光落到书架上的诸多佛经上时,略顿了下后,将他们也收入了储物戒中。
他在佛灵宗二百余年,对于这些佛经早已倒背如流,本不用带走。
然而……
无非瞥了眼斜靠在书架上百无聊赖的殷凡,眸中暗光一闪而过。
他曾言,要以身饲魔,却不想还没等他饲魔,自己反倒也「入魔」了,不过,以魔饲魔也不是不可……
而一旁盯着无非收拾东西的殷凡,不知为何突然脊背发凉,心头浮起淡淡的不妙预感。
但还未没等他细想,这预感又莫名消失,恍若错觉。
最后,无非看着桌案的那堆木屑微微犯难。
这种灵木难得,虽然精华部分被他用在了殷凡的面具上,但剩下的木屑也是不可多得之物。
虽然对他和殷凡没什么大用,丢了却也可惜,他暂时还没想好如何处理。
殷凡看到他犯难的神色,好奇询问了一句。
还没等无非回答,窗边突然响起两声鸟鸣。
两人相视一眼,抬手推开了窗户,是炽寒剑带着赤羽寻着殷凡的气息找了过来。
看到五色羽,无非忽然想到了该如何处置这堆木屑。
天边已经泛起一抹微白,一道剑光倏然从佛灵宗内划过,不消片刻便消失在佛灵宗的地界。
佛灵宗一处极高的山头上,此处建了个雅致的石亭,一个佛修手执茶壶缓缓沏着茶,不一会儿,茶香就氤氲了整个石亭。
而他对面坐着的佛修,正是无非的师尊,镜观。
看到那道剑光,镜观叹了口气:“师兄也看到了吧,可有看出什么?”
气质淡雅的佛修放下茶壶,面色平和,说出的话却不怎么平和:“还能看出什么?他都险些在涤净池中跟人搂搂抱抱了,你还能如何?早日准备着参加结道大典吧。”
无非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之前看起来倒是无欲无求淡然如烟,如今看来,骨子里还是跟他爹是一路性子。
镜观:“……”他不是想问这个啊。
他顿了下,又问:“师兄觉得入魔……”
饮茶的佛修瞥了他一眼,淡淡打断了他的话:“不可说。”
——
炽寒剑上,殷凡一手搭在无非肩头,道:“师兄看看如何?”
无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堆木屑被制成了个鸟窝的形状,赤羽有些呆愣地蹲卧其中,大小正合适。
拉住他搭在肩上的手,无非称赞道:“师弟手艺绝佳。”
随后道:“还需做一番伪装。”
原本如果没有碰上赤羽,他和殷凡在去过天清城之后就应直接回北域,但如今从赤羽口中听闻天剑宗的奇怪举动,就不得不前去打探一下了。
殷凡闻言,手中魔气覆于赤羽之上,将彩色的尾羽全部染成了黑色。
如此,便认不出了。
但是,他们二人该如何伪装?
无非感受到殷凡的奇异目光,隐约察觉到什么,不由得微眯了下眼,面无表情道:“魔尊莫不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
话音落下,殷凡的目光微微上移,落至佛子的头顶,调侃道:“师兄想如何伪装?”
闻言,无非微微顿住,随后从储物戒中翻找出几个淡青色的玉瓶儿。
“险些忘了,储物戒中还有几颗易容丹。”
“易容丹?”殷凡挑了挑眉道,“我记得易容丹丹方早已失传,师兄从何处得来的易容丹?”
他从传承大墓获得的炼丹传承倒是有易容丹的丹方,但所需的灵药中有几种不知是否是绝种了,他闻所未闻……
“是宗内师兄炼制的,与传闻中的易容丹效果有些不同。”无非说着递给他一个玉瓶儿。
殷凡接过问:“有何不同?”
无非眸中掠过一抹笑意:“一试便知。”
这几颗还是苦石误打误撞炼制出来的,因有一种灵药难寻,最终也只炼了这几颗而已。
殷凡打开玉瓶,瓶中是一颗圆润赤红的丹药,他看了眼一旁的无非,随后将丹药含在口中。
无非正眼含戏谑看着他,忽然眼前一暗,唇上贴上来一抹柔软,接着便是一颗魔气包裹的丹药被渡了过来。
他怔了下,眸光微暗,抬手扣住殷凡的腰,与此同时,另一只手随后丢了块布遮挡住小五色羽的视线。
炽寒剑上两道身影重叠在一起,被魔气裹着的丹药在两人口中来回传渡着,于唇舌之间时隐时现。
最终还是被无非推至殷凡口中,将那一缕魔气被无非吸收走,丹药瞬间化为一股药力流入殷凡体内。
他稍稍退开,嘴角微微带笑看着殷凡。
殷凡隐约感觉有些变化,抬手要摸脸时忽地发现,原本合身的衣袍此时居然大了许多。
这易容丹……
他心念微动,衣袍上流光一闪,缓缓变化缩小合身了起来。
见状,无非抬手以灵力化作一面水镜置于他面前,水镜中映出一个约十四五岁的清隽少年,五官倒是没有太多变化。
无非恶劣心起,抬手掐了一把殷凡的脸,在殷凡有些怔愣地看过来时,又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师兄?”殷凡目露惊色,若不是此刻脸上还残留着些微的触感,他险些以为方才无非的幼稚行为是他的错觉。
“见师弟如此模样,一时手痒罢了。”无非神情自若,抬眸望了下前方,已是快到寻剑城,于是也倒出一颗易容丹服下。
霎时间,便和殷凡一样,化作十四五岁的模样,身上佛衣也不是凡物,灵光一闪也变得合身。
抬眸时目光触及殷凡眼中的一抹蠢蠢欲动,无非轻笑一声,按住他的手:“不可。”
炽寒剑在寻剑城外的山林中落下,易容丹只将两人身形变化,五官却没有太多变化,因此,殷凡还是戴上了面具。
正是无非亲手炼制的那个面具。
而无非则取出了个能遮住大半张脸的斗笠,罩在了头上。
作为修真界第一大宗门天剑宗的附属城池,寻剑城还是一番热闹景象,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这时,城外走过来一个奇怪的组合,一个戴着面具的负剑少年,一个被斗笠遮住脸的佛修,以及一只绕着两人飞来飞去的黑白色小鸟。
放在往日,这样的奇怪打扮定是要引起守卫一番检查,今日却不然,守卫只是多看了几眼,就痛快地放他们进了城。
入城之后,城中更是热闹,马车灵兽入目比比皆是。
见状,无非略沉吟下,道:“今日寻剑城像是有什么大事?”
殷凡回想片刻,目露恍然大悟之色:“几日后正是天剑宗三年一次招收弟子的日子。”
闻言,无非眸中划过一抹了然。
毕竟是修真界第一大宗门,招收弟子时,必然又来自各个地方的修士到来,或散修,或家族子弟……
像他和殷凡这般打扮的,虽是奇怪,却也并不少见。
两人寻了处偏远的客栈住下,说是偏远,但在这种时候也是几乎住满了人的。
无非和殷凡刚上了楼,就听得楼下来了一众穿着相同服饰的修士,应是哪个家族培养出来的子弟,欲在这几日里参加弟子大选,看能不能进入天剑宗,光耀门楣。
如果他和殷凡再晚一会,怕是连这处客栈都要满员了。
待关上房门后,无非立即布下一层结界,随后摘下斗笠。
“只看寻剑城,倒是没看出有何异样。”
进城以来所见所闻都是正常宗门招收弟子的景象。
而且,这些人似乎对天道会以及焰灵界发生的事知之甚少,都是只知道天剑宗掌门的亲传弟子入魔,天剑宗掌门悲痛欲绝,将亲传弟子逐出师门这些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