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转巡航(39)
这样的情况下姚辞不可能不呛水,他脸色苍白,眼尾泛红,胸口不受控制地一起一伏。
他咳得狼狈,觉得自己要死了。
厉以行不知怎么,觉得姚辞现在就像一朵伤痕累累的茉莉,有种脆弱易碎的勾人。
倒是跟信息素的味道很匹配。
他的喉结滚了滚,下一秒就偏开了视线,冷冷地道:“二少爷,你很聪明,可惜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聪明更原始、也更直接的对抗方式。”
比如生理上的控制,他知道普通人在各种极端条件下的身体极限,可以像今天这样,变着花样折磨姚辞一万次。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姚辞从水里提起来一些高度,让那张漂亮的脸孔浮出了水面。
姚辞被厉以行在生与死之间反复玩弄,已经不剩多少清醒的意识,但他还是努力睁开眼,视线对准厉以行,在呼吸的同时,虚弱地笑了一下:“这就是你说的激烈?”
几缕湿漉漉的碎发粘在他的鼻梁上,他抬手去摸男人在水面与空气交界处的大腿,能感受到对方逐渐紧绷的肌肉:“厉以行,你好能忍。”
话音未落,他就被男人揪着后衣领翻了个身,水体的浮力稀释了厉以行的力道,他的胸口贴上浴缸底部的时候并没有产生多少疼痛。
“姚辞,”厉以行紧紧地压上了他后身,“这是你自找的。”
男人的声音低沉喑哑,姚辞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抵在了自己腿间,琥珀木霸道的香气融进水里,像张无形的网,紧紧包裹住他。
哪怕现在的场景谈不上什么缠绵,姚辞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微微地加快。
是因为信息素,又不只是信息素。
他的衬衣在水下被男人毫不怜惜地扯下肩头,暴戾的吮咬带着痛意落在他颈间。
嘴唇的触感与水流的温和交替着袭击姚辞的感官,他的手不自觉地蜷了起来。
姚辞闭气的极限比厉以行短得多,很快他就濒临失去意识的边缘,睫毛缓缓垂落下来。
厉以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低低地喘息着从水中坐起来,水珠顺着乌黑的发梢落下。
他来不及查看自己沾了水的伤口,抓着姚辞的头发将对方拽出了水面。
“姚辞。”厉以行用沙哑的嗓音叫了一声。
没有回应。
他的手顿了顿,随后扳着姚辞的脸转向自己,低头靠近对方人中。
还有呼吸。
刚才是他过火,偏偏姚辞倔强,宁可憋气到昏迷,也不向他求饶。
无论是在帝国军校读书的时候,还是在秘密行动部受训的时候,厉以行从来没有因为任何原因失控过,有人私下里议论,说他自制力绝佳,就像一位冷酷的神,以后若是进入军事系统掌权,必定会入史成说,流芳百世。
然而此刻厉以行看着怀中这个脸色苍白、眼睛紧闭的男孩子,意识到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一个会被情感左右的普通人。
他的指腹摩挲过姚辞的下唇,小少爷无意识地抿了抿嘴,稚气的动作让厉以行有些恍神。
半个钟之后,姚辞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他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很快发现右手脉搏附近正在持续地胀痛。
姚辞抬起手,看到手腕内侧多了一条淡淡的红色疤痕。
“醒了?”厉以行看了一眼时间,“身体这么弱。”
姚辞掀开身上的被子,嗓音干涩地发问:“……你标记我了么?”
厉以行冷冷地说:“你后来昏过去了,趴在浴缸里一动不动,跟具尸体也没太大区别,就这样还问我这个?怎么,觉得自己那么有魅力,谁闻了你的信息素都想标记你?”
姚辞停了停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然后又说:“我手有点儿疼。”
“疼就对了。”厉以行淡淡道。
姚辞一愣,试探着用左手碰了碰右手上的那道疤痕,隔着层皮肤,他摸到了薄薄的一片异物,大约只有小指甲盖的大小。
“这是什么?”他变了脸色。
“皮下芯片炸弹,”厉以行轻描淡写地朝姚辞晃了晃手里的一样东西,“控制它的遥控器在我这里,只要我按一下,炸弹就会爆炸,而你——”
他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捏着姚辞的下巴,接上后半句话:“就会从血肉化作飞灰,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姚辞的嘴唇微微地颤抖,厉以行描述的场面太过惨烈,他可以想象那是怎样一种疼痛。
他原本想要说出有关船上Omega的事情,但看眼下的情况,厉以行未必会相信他。
而且对方身负重伤,又怎么去救人。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已经到了公海,却不见有人来接收那批Omega。
如果不是挑他同裴赠婚礼的时刻,他想不到还有什么时机能够避开全船人的耳目做这笔勾当。
厉以行发现自己说完之后,姚辞只短暂地害怕了片刻,很快便走了神。
他莫名其妙有种挫败感,捏姚辞下巴的手骤然用了力:“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
吃痛的感觉让姚辞回过神来,他的眼神落在厉以行腰间,忽然意识到对方没有穿上衣,腰间的绷带向外渗出鲜红的血色。
姚辞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疼吗?”
厉以行一下子攥住了他,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非要逼我现在把你办了?”
第45章 急剧降温
姚辞的指尖垂下来,他没看厉以行的眼睛,只是说:“你来我哥的房间住吧,就在我隔壁,比这里安全,我可以每天去照顾你。”
厉以行深深地盯着他:“你觉得我还会信你么。”
姚辞沉默了一会儿:“对不起。”
厉以行将姚辞的手用力地放开,从床上站起来,走到窗边背对着他,用压抑的声音道:“你走吧。”
姚辞抿了抿嘴,低下头穿好鞋,走路的时候只发出了很小的一点声音。
他开门的同时厉以行回过了头,正好看见姚辞扶在门边的手,白皙的腕上还留着被皮带捆出来的痕迹。
姚辞能理解厉以行往自己体内嵌入芯片炸弹的行为,毕竟对方被他知道了许多秘密,他的立场看上去又很可疑,大概也只有用性命作牵制,厉以行才能放心。
海盗虽然离开了,但日落玫瑰却从这个夜晚开始变得不太平起来。
清点完人数之后,姚震安排受伤的乘客去医疗中心接受治疗,又亲自主持广播,对全体乘客致歉,承诺会对他们进行补偿。
然而还是有不少人不买账,强烈要求日落玫瑰不再在公海上停留,立刻返航帝国,甚至有人要求姚震在最近的港口停船,跟当地协商,让他们乘坐其他交通工具回国。
第二天姚辞听李拜添告诉自己这些,倒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姚震短期内不会有多余的精力掺和他同裴赠的婚礼了。
不过不知道经此一次,裴赠能不能看出来,姚家其实已经是大厦将倾,以后只会越来越衰落下去,就算跟他结婚,找到的也并不是张稳妥的长期饭票。
姚辞这样想着,便用姚路的通讯器给裴赠传了条简讯过去:“你以后想怎么处理日落玫瑰?”
上船的时候姚震说过,日落玫瑰是他的嫁妆,等他和裴赠举办完海上婚礼,回帝国正式注册之后,就会归他们共同打理。
裴赠过了很久才给他回复,内容也很敷衍:“都可以。”
姚辞想的是假如裴赠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他就等回国之后,将公海航行执照连同日落玫瑰一起卖了,分一部分给裴赠作为分手费,数额足够对方吃穿用度,外加雇个人养老送终,剩下的他拿着远走高飞,随便做点什么能糊口的生意。
过了一会儿,裴赠又问他:“你在做什么?”
姚辞在担心厉以行,他从早晨起来就一直在思考怎么能想办法让对方同意自己过去照顾他,但这些不能告诉裴赠,于是随口说:“跟人喝酒,昨天把我吓了一跳,喝点儿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