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替嫁后(238)
听到钟声,太子妃的眉头不自觉的皱起,她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怎会如此?”眼看平远帝的生辰就在几日之后,她却死在了这个节骨眼上,这不是给人添堵吗?
颜惜宁心中一紧,宁嫔是姬榆的母亲,平日里他最听母亲的话。如今宁嫔没了,姬榆不得疯了?如果他是姬榆,现在已经希望世界毁灭了。
宁嫔的死没有激起一丝浪花,当颜惜宁他们带着姬檀出宫时,宫中连白幡都没挂。宁嫔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活着的时候安安静静,死了也默默无闻。
马车缓缓启动,姬檀扒在车窗上看向高高的城门。颜惜宁笑着揉揉姬檀的脑袋:“小七别看了,吹了风要头疼。”
姬檀转过头来时眼眶中噙满了泪水,颜惜宁惊了:“怎么了小七?怎么委屈成这样了?”他打趣道:“是不是太傅给的课业太多了?不怕,回去之后三哥三嫂帮你看看。”
姬檀抬手擦了一脸的泪伤心道:“不是课业的事。”
颜惜宁刚想细问就见姬檀磨磨蹭蹭往他怀里蹭过来:“三嫂,我好怕……”
颜惜宁叹了一口气,他拥住了姬檀:“不怕。”
不知姬檀在宫中受到了什么惊吓,来到闻樟苑之后,他魂不守舍地坐在廊檐下的小凳子上,就连小松都没能让他开心起来。
颜惜宁本不想多事,可看到失魂落魄的姬檀,他还是没忍住:“小七,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同三嫂说说,看看三嫂能不能帮帮你。”
姬檀抿了抿唇,他挣扎了片刻后压低声音问道:“三嫂,我以后是不是不能回宫了?”
颜惜宁乐了:“胡说什么呢?你不回宫准备去哪里?”
姬檀难受道:“父皇前几日召我去了太和殿,他屏退众人对我说,让我以后跟着三哥三嫂。你们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听到这话颜惜宁沉默了,先前平远帝让杨顺发给他传口谕,说让他监督姬檀,课业完不成不能回宫。他当时就想到了这点。现在通过姬檀得知,他的想法没有错。平远帝将心爱的小儿子交给了他们,他希望他们能护他周全,让他在接下来的宫斗中活下来。
姬檀挂着泪:“父皇觉得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可是我能看出来,宫里一定会发生可怕的事,父皇保护不了我,只能把我交给三哥三嫂。”
说着姬檀又哭起来了:“我好怕啊三嫂,我母妃还在宫里。我怕我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我也怕以后再也见不到父皇了。三嫂,我知道我不该任性,我应该听父皇的,听您和三哥的,但是我还是忍不住。”
姬檀缩成了一团,小小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他呜咽着:“我想母妃了……”
颜惜宁叹了一口气,他将姬檀抱在了怀中温声抚慰:“不怕。”
姬檀像受惊的小动物一般变得格外粘人,他一刻都不想离开颜惜宁。不得已之下,颜惜宁只能带着他入眠。看着缩在怀里小小的姬檀,颜惜宁拉起被子给他盖好。
灯熄灭后,屋中一片黑暗。向来睡眠很好的颜惜宁却失眠了。白天发生的事纷纷涌入脑海,让他无法入眠。刚到都城第一天,他就经历了这么多事,说不担忧是假的。此时的他多希望姬松就在身边,这样他也能有个人商量。
听着风吹过窗棂的声响,颜惜宁叹了一口气,同容川分别这么久,也不知道他好不好。
清冷的月光洒向大地,月光下的世界被简单粗暴的分成了黑白二色。长着植被的山川是黑色的,而山川中间的道路则是白色的。
月至中天,此时除了夜行的小动物们,人们早已进入了睡梦中。白色的山道上却涌来一阵黑色的“流水”,细细看去,那并不是流水,而是一支正在夜行的队伍。
队伍中的将士们人人身披甲胄,他们口含筷子形状的枚,这让他们无法交谈说话。除了他们,队伍中的马也束住了口。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快步疾行时只能听到脚步声和铁甲相撞的声音。
姬松立在山峦上静静看着疾行的队伍,今天是夜行的第十二天,他们已经进入了荆府境内。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们避开城市和村庄,只在深夜行军。
炽翎军的将士们对夜行不陌生,辽夏曾有一支擅长夜行的队伍。辽夏人模仿草原上的狼,他们趁着黑夜前行,以夜色为掩护冲入楚辽营帐,趁着将士们昏昏欲睡之际大肆杀戮。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楚辽将士深受其害。
在无数次和辽夏人交手的过程中,炽翎军将士们也学会了夜行。
夜行很辛苦,人到了夜晚视线受阻,只能跟着前面的人走,一旦走错了方向后果不堪设想。夜晚行军的感觉和白天行军的感觉不一样,在夜色的掩护下,将士们看不清脚下的路,走起来会一脚深一脚浅。
每一个季节夜行时面对的危险都不一样,夏季有蛇虫鼠蚁,冬季有严寒风霜。就比如此刻将士们的铠甲上结出了一层冰霜,他们呼出的气变成白霜,只要停下很快就被冻僵。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问题,炽翎军是一支钢铁军队,他们早已习惯了克服各种困难。迄今将士们还记得他们在姬松的带领下第一次趁着夜色冲入辽夏营帐时激动的心情,从那时候开始,夜行就是炽翎军的强项,就连辽夏人都得甘拜下风。
展开舆图,借着清冷的月光,姬松指了指地图上的一点。那是一处山林,今天太阳升起之前,他们的队伍要到达这里隐蔽起来。
姬松手指在舆图上轻轻点了两下,邬成凯心领神会,下一刻邬成凯驭马冲下了山峦悄无声息地混入到了队伍中。
轻轻收拢舆图后,姬松从随身携带的行囊中摸出了一块冻得梆硬的肉干。他们这次不敢大张旗鼓,因此不能像平时那样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离开炽翎军驻地时,将士们每人只携带了半个月的口粮。
狠狠嚼了两口肉干后,他抬头看向了都城的方向。按照这个进度,腊月二十四日他们就能到达都城外。都城外有他的产业,大军可以在马场或者庄子中潜伏隐蔽。
冷月高高挂在空中,姬松从胸口摸出了小管。温热的小管抵在冰凉的唇边,这让他冷硬的心中泛起了丝丝柔软。按照计划,阿宁今天应该到都城了,不知道他在都城中有没有遇到困难。只希望他一切顺利,现在正在美美的睡觉。
接下来的几天,颜惜宁的日子过得非常清净。
得知姬檀到了容王府上,姬椋也不着急宴请他们了,他给容王府送了不少好东西,只希望姬檀能老老实实别给他惹事。
太子最近面色红润,平远帝生辰一事由他和礼部主持,如今风头正盛的太子可没时间来容王府叙旧。
姬榆就更别说了,宁嫔去世,他得老老实实在宫中守灵。
都城中的达官贵人们分得清谁对他们有用,他们的目光永远盯着风头正盛的人,哪里能看到过气的皇子?因此哪怕容王已经回来几天了,也不见有人上门拜访。
当然,颜惜宁和“姬松”二人乐在其中,他们巴不得清净的日子能再长一些。
时间很快到了正月二十四的夜晚,入夜时分颜惜宁总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因为明天就是平远帝六十生辰了,城中到处挂了红灯笼,此时抬头看向天空,天空都被灯笼照成了红色。
也许是心神不宁,颜惜宁今晚有些失眠。正当他昏昏欲睡时,他听到外面传来了呼号声和马蹄声。喧哗声由远及近,这一刻让他想起了迎客楼大火的那一日,院墙外也是如此的慌乱。
此时严柯急匆匆敲响了闻樟苑的大门:“王妃!叛军过来了!”
听到这话颜惜宁翻身而起,他一把夹起迷迷糊糊的姬檀:“快,送七皇子入地道!”
来都城之前,姬松告诉他家里有一条地道可通向府外,这两天他想了很久,觉得将姬檀藏入地道是最好的办法。地道隐蔽,知道这条地道的人并不多,外面就算杀红了眼,姬檀也是安全的。
若是姬松赢了,他们自然会将小七从地道中带出来。若是姬榆赢了,会有侍卫护送姬檀去凉州同季莹他们汇合。
颜惜宁面色严肃,今日是宁嫔头七,看来姬榆再也按捺不住提前逼宫:“让兄弟们警觉些,若是叛军动了刀枪,我们就与他们拼了。若是他们还算克制,让兄弟们不要增加无谓的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