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您别穿了(7)
“不知道,”林复均同样摇头道,“从来没有相似的情况,他体内的幽魂很单薄,好的话可能会保持现状或者茁壮起来,坏的话直接消失也不一定。”
“消失了会怎么样?”易怜真追问。
林复均沉默了一会:“你体内只有这一缕幽魂,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易怜真一阵腿软,秦英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
“那……那要怎么办……”他虚弱地问。
如果幽魂消散他就会死的话,这死得未免也太冤了。
“不知道,”林复均公事公办地说,“我只是个灵器制作师。”
说完,他转向任无道:“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不知……”
任无道解下不露锋,随手扔给了他。
林复均露出个对他而言显得夸张的灿烂笑容,连秦英都没搭理,抱着宝贝木剑出门研究去了。
易怜真:“……”
“你别介意,”秦英轻咳一声,“林兄就是这样,有时候不很近人情,但原则问题上你大可以相信他。”
易怜真:“……行。”
他假装信了。
偏头看了看墙边站着一脸事不关己的任无道,易怜真心里充满苦涩,任无道明显只想知道他到底哪里特殊,一点都不想管事。
反而秦英是真心想帮忙,他回身搬了个椅子让易怜真坐下:“你之前经历过什么特殊的事吗?如果能找到痕迹可能会好解决一点。”
“像什么路过坟地啊,看到奇怪的景象啊,”他掰着指头数,“捡到从来没有见过的物品啊,或者说特别嗜睡——我听说有的前辈兵解之后挑人附身的话,被附身的人一天可以睡十二个时辰。”
“十二个时辰不是一整天吗?”易怜真插嘴问。
“啊,好像是……不过不重要,”秦英说,“反正就是类似的事情,有没有遇到过?”
遇到过,他穿书了。
但这绝对不能说,包括之前穿越世界……易怜真瞥了一眼任无道,见对方依旧没有什么反应,才开口对秦英道:“是有一些,发生了一些很离奇、连我都不知道原因的事。”
“但我觉得这和我像个幽魂没有什么关系。”他想了想,补充道。
易怜真不觉得现在自己的状态和穿书前有什么区别。
在书里他是个外来者,于是状态不会被影响;书外没有玄幻,也没有灵气,所以他没有修炼所需要的灵根,连灵气也留不住,逻辑都是通的。
可林复均说他不完整,他总不能穿书只穿了一半过来,留了另一半在宿舍写作业吧。
况且如果真是这样,他自己应该会首先觉出不对劲,易怜真觉得目前还不需要考虑这个可能。
易怜真晃晃脑袋清空思绪:“秦兄,你有什么建议吗?”
任无道显然帮不上忙,他目前只能求助于秦英。
根据易怜真的回忆,《天堑通途》是个非常中规中矩的升级流玄幻,林复均是秦英接触过的第一个灵器师,现在小说大概进展不到七分之一的样子。
这时候的秦英最多金丹期,平时要做的无非参加一下门派内的比武和试炼,斗一斗弱智又膨胀的配角师兄弟,却已经拥有不少铺垫用的人脉和知识。
最明显的例子,他金丹期就已经认识炼器第一的林复均,并且关系很好,这种主角光环是同境界的人拍马都不能及的。
果然,秦英用手抵着下巴思索一会儿就重新看向了易怜真。
“我还真认识一个大师,”他右手成拳一拍左手,“这就去帮你找来!”
易怜真在内心为他喝彩,不愧是主角,就是办法多!
他欢送秦英出了门,临行前秦英信誓旦旦:“很快,你等我把人给你带过来!”
可秦英一走,易怜真突然意识到,他不该那么爽快地让秦英走的。
至少也该跟秦英一起去。
因为房间里只剩他和任无道两个人了。
任无道从刚才起就不多话,却一直带来无法忽视的压力感。
秦英在的时候,他的阳光朝气能让易怜真觉得不那么压抑。但秦英一走,任无道的存在感陡然暴增,让易怜真几乎喘不过气来——即使任无道站在最靠墙的地方也不行。
之前还没什么感觉,但把二人放到封闭的狭小空间里,易怜真看都不想看任无道一眼。
只想象,他就知道任无道注视自己的目光是什么样的。
气氛沉默又窒息。
然后任无道开了口,他的声音低沉:“你最开始是怎么出现的?”
“我不知道。”易怜真闷声回答。
他的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书的。
“和我有关?”任无道又问。
易怜真:“应该没有。”
“你认识我?”
“我……”易怜真做了个深呼吸,“不认识。”
“衣服是怎么回事?”
易怜真:“我在穿越之前就穿着它……”
他转过头,愕然与任无道对视。
任无道挑眉:“穿越?”
易怜真挫败地以手抚额,说漏嘴了。
“穿越……”任无道一字一顿地问,“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易怜真说,“我原本正准备睡觉,突然一睁眼就出现在了你的那个……那个茧面前。”
“我把这件事叫做穿越,这身衣服是我的世界睡觉穿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在你面前——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这些话有一半是说漏嘴后的自暴自弃,但另一半,易怜真没有说出自己的穿越是穿书,反而模糊地将他的世界与任无道的世界并列了起来。
在原书中,任无道就是一个不服天命的人,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只是一本书中的人物,必定接受不了。
而因为之前任无道已经带他“穿”了两次,这样说会让对方更容易理解,也更容易误会。
他还记得任无道在原书中好像从不管闲事来着。
接下来的事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任无道很快反应过来:“我大概理解了。”
他思忖一下又皱起眉:“但你一个凡人,没有破开空间的能力……”
“也许是巧合吧,”易怜真在内心叫了一声大哥,苦笑道,“你看我都无敌了,还是个幽魂,有点特殊之处或者遇到什么诡异事件,也能说得过去。”
任无道没有理会他这句话,他又问了一遍:“与我无关?”
“没有!”易怜真斩钉截铁,“我之前不认识你。”
任无道这才好像被说服,靠在墙边不再言语。
易怜真暗自松了一口气。
任无道不爱管闲事,作为一个主角,从来是麻烦找上他而不是他去找麻烦。如果发现他自己真的与他无关,应该就不会管这件事了。
不知为何,易怜真不是很想和任无道扯上关系,这人也太不好相处了。
他还是更喜欢只见过一面的秦英。
秦英真是说到做到,没有半个小时便带着一位白须老者回来,帮易怜真驱散了一屋子的尴尬无措。
“这位,就是这个集市里最德高望重的大师了!”他拉着易怜真兴致冲冲地介绍,“也是你我运气好,大师平时都在远方游历,想见他的人踏破了家门都找不着。”
白须老者点了点头,摸着胡子谦虚道:“过誉了,老朽不过是活得长了,略懂一些卜筮术数,论修为还不抵你们这些小辈。”
“哪有,”秦英朗笑道,“您虽然看起来只是筑基,但论起资历和岁数来,我师祖还得称呼您一声老前辈呢。”
秦英的师祖是当世大能,能被他称呼一声老前辈的人,自然不会简单。
易怜真却觉得有哪里不对。
“卜筮术数……”他悄悄捅了捅秦英,压低声音:“你给我找个算命先生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