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反派身边醒来后(152)
唉。
狄言暗暗叹息,他对《冷酷君王灭心深情俊帝师》这本畅销话本似乎又有了新感触,心痛落泪。
与此同时。
月上柳梢,昭阳殿内灯火昏昧。
陆凤楼提笔收了最后一笔,定睛看着桌上的画,似在思索什么,神色难辨。
不知过了多久,殿门外传来宫女的声音。陆凤楼放下笔,将墨迹未干的画纸团成一团,抛进堆满了画轴的瓷瓶内,应了一声:“进来。”
沉重的殿门推开,一名身姿窈窕的宫女垂首迈进来,手里托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
每年生辰无论是否办生辰宴,陆凤楼都会让御膳房备上一碗长寿面。
“放这儿吧。”
陆凤楼淡淡道。
“是,陛下。”
宫女踩着满地破碎的灯影过来,将长寿面放在桌案上,又抬手为书案边的小香炉添香。
许是夜间昏然,宫女的动作不太利索,炉盖撞在边角,发出轻微的脆响。
陆凤楼循声看过去,便见那名宫女惊着一般,抬起一张明艳妖娆的脸,盈盈一跪,惶恐道:“陛下恕罪!”
陆凤楼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
殿内一时寂静。
跪在地上的宫女只能看见陆凤楼垂落的衣摆,心头跳得又急又慌。但她的慌与急并非是因着害怕,而是兴奋与紧张。
她是世家潜伏已久,距离陆凤楼最近的一个暗桩。
为了保全身份,平日里甚至连传递消息的活儿都不用做。世家养出她来,唯有一个作用,便是在今日——那长寿面里加了些调味,那小香炉里多了些香料。单凭其中任何一个,都不足以称之为毒,但若二者相遇,便能令人中毒。
但这毒却算不上要人命,只会令人昏睡痴傻,诊断不出,须得再多几日,加点药,才会使人真正身死。
世家没打算直接毒死皇帝,不然只怕给他人做了嫁衣裳。至于毒傻皇帝后会有何后招,宫女并不知道。她很清楚自己完成任务后便是一颗弃子,不过不要紧,她已经想好了后路。
怀一个龙种回世家,在叠州那位世子之后,为世家准备好第三个名正言顺的傀儡皇帝——对于自己手把手养出的幼帝,世家显然会更放心。
他们没理由拒绝。
莫名的激动充斥心扉,宫女小心翼翼抬起头,见陆凤楼仍在看着她,顿时红了耳根,低声道:“再不用,面便要凉了,陛下。”
她也不管自己此时直视圣颜的行为是否大不敬,只瞧着陆凤楼,特意展露出自己的面容。
然后她看见陆凤楼那张俊美昳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朝她道:“起来。你喂朕。”
遣散后宫憋得久了,便是断袖又如何,还不是动了色心。
宫女面露娇羞,眼底却有些不屑鄙夷。
她按捺着兴奋起身,端起那碗长寿面,用筷子挑了一些,朝陆凤楼柔柔弱弱地靠过去,摆出一副欲拒还迎的姿态,准备随时应对陆凤楼的凶性大发:“陛下……”
陆凤楼也确实凶性大发了。
匕首轻巧地送进了宫女的心口,血水顺着刀刃滴下来,落在龙袍的袖口。
宫女惊怒地瞪大眼睛,缓缓低下头,看着那把匕首犹有不甘一般,转动着搅了搅,将她的心肝搅碎。
“怎么……会……”
匕首抽出,宫女跌在地上,死不瞑目。
陆凤楼掏出帕子来擦了擦刀刃,回答了宫女这个疑问:“你用的这块香料,味道极好。是朕选的。”
说完,他听到殿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手掌一松,匕首咣当落地。
下一刻殿门打开,一道挺拔孤冷的身影提着食盒进来。
刚一入殿内,这道身影就是一顿,旋即快步走到陆凤楼身前,一把掀开了案上飘着袅袅烟岚的小香炉,冷声道:“催情之效?”
陆凤楼听着那沉冷声音,抬起头。
他伏倒在座椅上,微乱的乌发黏在脸侧,潮红的脸颊与汗湿的鬓角暴露在昏黄的烛光下,清潮涌动。
急促的呼吸间,陆凤楼攥紧扶手,双腿并紧,朝面前的身影轻声道:“……老师,朕疼。”
清越的嗓音里掺进了丝丝缕缕的喑哑。
咬字开合,满是缱绻悱恻的诱惑。
第95章 暴君与帝师 20 陛下是有多恨臣?……
殿门的木栓咣当撞合。
一扇雕花的朱色格窗被推开一道细窄的缝隙,浓云压着的潮凉雨气徐徐吹进来,驱散了满室炽热的情香。
夜色隔着灯影渗入,在桌椅上裁出模糊的痕迹。
玄色的袍角掠过时,猝不及防被一只修长细白的手攥住。
座椅发出刺耳的挪动声,楚云声将窗户支好,回头顺着那只手看向陆凤楼。
陆凤楼倚在桌椅边,仰头望着他,目光迷离:“老师……”
幽昧的香气萦绕鼻息。
楚云声握住陆凤楼伸来的那只手,看着满脸潮色的青年,从怀里掏出一个薄薄的锦缎包,平静道:“臣带了金针,陛下只需忍耐片刻,等施针完毕,药力缓解——”
啪地一下,一只扬起的手打掉了楚云声的针包。
陆凤楼急促喘息着,死死盯着楚云声,蒙了层水光的桃花眼灼灼逼人:“老师……朕不想听这个。”
昏昧的烛光晕染在两人之间。
楚云声冷漠俊美的面容被镀上了一层错觉般的温柔,他靠近了些,眼瞳里沉凝清明的霜雪裂开了道缝隙,倒映出陆凤楼绯红汗湿的脸。
“陛下前头尚未痊愈,若不施针,无法纾解,自然会疼。”楚云声的声音低缓清冷。
陆凤楼闭了闭眼。
楚云声问:“陛下要臣如何?”
陆凤楼不答。
他细细喘了一声,攥着楚云声衣袍的手指用力,布料发出刺啦声。
楚云声擒住那只手,捏着手腕将其扣到椅背上。
一截宽袖从腕间滑下,露出陆凤楼白皙如玉的小臂。有易容药膏护着,即便经过军旅的摧残,也未曾粗糙晒黑。
白生生的手臂润泽漂亮,晃得眼疼。
楚云声分辨着陆凤楼眼底的神色,一张端肃禁欲的面容与陆凤楼汗津津的脸靠得极近。
他将人压在椅内,便好似冷酷无欲的仙人擒获了情动的媚狐,强烈的对比逼得陆凤楼周身愈发滚烫。
龙袍迤逦在地,风声打着窗棂。
陆凤楼的视线凝聚在楚云声微抿的薄唇上。
他微微眨了眨眼,殷红的舌尖露出一点,贴近上前,试探般缓缓探进那道细细的唇缝里。
清甜的气息瞬间缠了过来。
久违的柔软让楚云声还压着的心绪一松,紧闭的牙关打开,接纳了湿漉漉吻过来的唇舌。
像是勾了一丝融化的细糖。
面上阴狠的小崽子嘴里却甜得腻人,将这个温柔的吻浸得绵长缱绻。
唇齿相依,陆凤楼眼角渗出轻红:“老师一定要朕……自己脱吗?”
湿热的气息交融。
楚云声低声道:“臣岂敢。”
鞋袜蹬掉了。
白皙瘦长的脚踩在桌沿上,脚背弓紧,桌案边缘的笔架哗啦摔下来,滚了一地。
窗外大雨已至,风声凛冽,花影摇出晃荡的雷电微光,屋檐坠下一帘雨幕,在玉阶前汇成大片湿痕。
楚云声扔了椅子上脏乱的软垫,又将陆凤楼抱进床榻。
陆凤楼一口咬在楚云声的颈侧,力道大得几乎要撕下一块肉来。
“陛下是有多恨臣?”楚云声缓缓吸了口气,哑声问。
殿外雨声愈急。
陆凤楼松开楚云声,双唇染了血色,潋滟的桃花眼在雨光中深沉幽暗:“老师觉得,朕不该恨你吗?”
他压着楚云声颈侧的那道齿痕,慢慢笑起来:“自朕记事起,便知你是朕的老师,是父皇的好友。虽你未曾教朕几日,但朕曾真的视你为师。你文韬武略,无一不成,后又有权势滔天,摄政之功……他们都说,大晋在父皇驾崩之日便该死了,是你为它续了这奄奄一息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