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人设 下(233)
第317章 番外
那个周末，似乎并没有对他们的友谊产生什么催化作用。江秋十对待林鹤的态度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但有时两人会在寝室里聊天。漆黑的夜晚，似乎能诉说许多平日里不好说出口的事。只不过林鹤经常问着问着，反而自己透底一堆，要问什么早忘了。
大约是天天见面，他没留意到江秋十的个子逐渐拔高，已经慢慢超过了他。他的气质愈发出众，站在人群中挺拔如翠竹，格外夺目。
林鹤同样有进步，他的成绩提高了不少，多少能排在年级中游，考个普通大学还是没问题的。为此，林家对江秋十很是感激，听说对方无家可归后，几次让林鹤邀请他来家中坐坐。
时近春节，大家都想着放假回家。又一次夜间闲聊，江秋十忽然说：“我下个学期要请一段时间假。”
“为什么？”
“去做手术。”江秋十轻飘飘丢下一个大雷，徒留林鹤一个人恍然。
这辈子……这辈子，他能健健康康的吧？
林鹤不知道江秋十去哪里赚的钱，总之，高一寒假期间，他向老师多请了一段时间的假，申请晚一些来学校，用于做手术及术后恢复。
他在热热闹闹的家中过年，常常想起上辈子网络上非常流行的一段孤独程度的测试表，什么第一层次是一个人逛街、一个人吃饭之类，他依稀记得，最高层次是一个人过节还是一个人做手术。
现在，林鹤认为，最高层次的孤独，是一个人活着，一个人死亡，就如前世的江秋十。
或许这辈子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想陪着江秋十，好歹做手术后能照顾他，但对方不愿意，委婉又坚定地拒绝了提议。
他家人也不愿意。
林鹤的大哥已经知道他上次急匆匆叫他们捐款是为了什么，现在眼看着过年也要往人跟前凑，心里有点不安，逮着人问：“你老实告诉我，你该不会是那个吧？我告诉你啊，人家一看就是正经好学生，你不要乱来。”
圈子里玩男人玩女人的都有，林大哥很怕这家伙学坏。
林鹤一愣，反应过来对方说什么之后气到跳脚：“我怎么可能？我喜欢的是苏……”他想起来这辈子还没有和苏佳倪见过面，立刻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总之，你不要用大人的龌龊思想来玷污我们纯洁的兄弟情。”林鹤说，“我和他这辈子都是好兄弟，你明白什么叫好兄弟吗？”
亲兄弟林大哥：“……”当着你亲哥的面说和别人是好兄弟？
总之，林鹤为了自己的好兄弟，过完年后，执拗地回到学校上学。
旁边座位是空着的，很不习惯。
对方请了很久的假，整整一个月，所以，座位要空上一个月。
江秋十回来的那天，恰好碰上第二天月考。他刚踏进门，全班同学安静了一瞬，紧接着就是一阵爆发的欢呼。
“哦哦哦班长回来啦！”
“欢迎班长！热烈欢迎！”
少年人又瘦了很多，但气色还不错，不知是不是错觉，林鹤总觉得他结实了不少。他脸上露出小小的笑容和大家打招呼，在林鹤看来，竟和上辈子成年以后没什么两样。
待江秋十回座位后，他写张小纸条推过去。
【手术怎么样？】
【效果很好，医生说完全治愈了】
熟悉的字迹，令人心安的话，林鹤的一颗心终于慢慢放下。
他担心过很多次，比如手术会不会失败，会不会产生什么不良反应之类，越想越怕，网上随便一搜都是癌症起步，看了之后更怕了。
现在，对方完好无缺地回来，他会有一个崭新的、健康的人生，他会平平安安活下去，会一直到老……
一想到这样的未来，林鹤就按捺不住喜悦，他还知道大家在上晚自习不能吵，脑袋埋进肘弯里偷偷笑了起来，笑了半天，继续戳戳同桌，给他传纸条。
【那就好，你缺钱吗？我可以借你】
【不用了，真的很谢谢你】似乎是觉得这句话过于客气疏离，江秋十还在“谢谢你”下加了两条横线。
【明天就月考，你怎么办？】
【在医院有看书，应该不会太差】
月考涉及到后续的分科和奖金，江秋十文理分很均衡，彼时大众认为理科更有前途些，班主任便一直想给他做思想工作，让他选理。之前在医院不好说，现在他回来了，班主任正琢磨着怎么和他说呢。
他既担心江秋十的身体，又担心他的成绩，绕道到班级外隔着窗户一看，好家伙，这俩同桌在传纸条？
轻咳一声，林鹤立刻装得一本正经，江秋十坦然地收起纸条，继续做试卷。
大家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学霸就是学霸，哪怕一个多月没有上新课，年级第一宝座依旧稳当，江秋十又收获了一笔不菲的奖金。
他请林鹤吃了一顿。
外人眼里，他俩关系莫名其妙就变好了。
倒不是江秋十以前和他关系不好，准确来说，江秋十在学校里就没有和谁关系不好过，大家都喜欢他，但两人和其他人明显有些区别的不那么疏离的相处方式，目前能享受到的人不多。然而江秋十向来让别人误以为他对自己是关注着的，为此，他对林鹤的一点点特殊也掩盖在后者过分热切的态度下，并不引人注意。
那天聊过以后，林鹤一直以为江秋十会选择理科，目前理科更吃香，谁知道分科时，江秋十竟然选择了文科。
“为什么啊？”林鹤很纳闷。
几个老师都不理解，苦口婆心劝了半天，其中不太熟悉他家中情况的还打算和他家长沟通沟通，后来得知他父母都不在了，感慨半天后继续劝，还悄悄委托林鹤（目前他最好的朋友）来问问。
大约是年少就已经历太多苦难，哪怕笑起来也和其他无忧无虑的少年人不一样，在林鹤眼里，对方的神情和上辈子几乎没什么不同，就连嘴角的弧度都是一样的。
他几乎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不过是临终前的大梦一场，其实什么都没改变。
江秋十再聪明也没料到对方会联想那么多，他微笑了一下，说：“你不用劝我了，我已经做好了决定。”
“在这之前，我想过很多，文理分科、大学专业、长大以后的工作什么的，我都做好了计划，好像只要按部就班走下去就可以。但是，当我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我忽然就改变了主意。”
“如果没有你的提醒，如果我没有那么早发现病症，如果后来它演变成癌症无药可医。那么，在临终前，我会不会后悔自己没有按照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活一回？”
“计划、前途、他人的眼光……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更何况，我有这个自信……”说到这儿，眸光沉静的挺拔少年笑容里带了点儿自信，“我的人生难道会因为选择了文科就跌落低谷吗？”
那一瞬间，或许是阳光恰好照在他脸上，他看上去耀眼极了。
“那你……是真的喜欢文科？”
“对，我很喜欢。”江秋十笃定道。
“行，你心里有主意就好，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吧，你开心最重要。”林鹤忽然有些感慨，拍拍他肩，咏叹调念诵，“爸爸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江秋十：“……”
……
在所有老师惋惜的目光下，江秋十分到了文科二班。
这回林鹤家里的钞能力没能再发挥作用，他分到了隔壁的隔壁四班。然而距离并不能减少好兄弟的情义，一到放学，林鹤就蹲守在门外，等他一起去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