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272)
作者:西西特
时间:2021-01-21 10:47
标签:穿书 系统
“我家不吊唁,请回吧。”章枕下逐客令。
岑景末上唇的弧线抿直:“我来,是因为不信。”
“你不信什么不信,我会没事咒我弟弟死吗!”章枕怒吼。
“章先生,你别误会,我不是出言挑衅,”岑景末解释道,“我是觉得,你弟弟有过人之处,受老天爷独爱,他越过多少坎,就会得到多少……”
岑景末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着不远处院落里的人影,第一眼没认出是谁,第二眼才知道——那是长了很多白发的戚以潦,像个丧偶的老头子。
“真死了啊……”岑景末呢喃了声,阴恻恻地失笑,“搞什么,茭先生,你这是……”
章枕一拳把他打倒在地,脚连踢了好几下,每一下都用了十成力,劲风血腥凶狠。章枕心中那股被药物压制的负面情绪借机发泄了出来,他打完毫无还手之力,还阴阳怪气半疯的岑景末,消沉地转身离开,脚步阑珊,背影萧瑟。
岑家的人也和戚家的打在了一起。
岑景末躺在地上急促喘气,胸口艰难起伏,茭白死了。
嗤,他竟然死了。
他怎么会死?
连他都死了,那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我观赏研究的东西?
岑景末回忆了自己的两辈子,带着护卫们离去,一行人前脚刚走,沈家的车后脚就到了。
兰墨府的人对沈而铵的态度还可以,他们见老大没露面,就打电话问了问,得到批准才领沈而铵去后院。
沈而铵在后院待到天黑才离开,他走时,手上有几个口子,都是剪刀剪的。
小剪刀他用了多年,头一次这么不顺,把自己弄得一手血。
沈而铵站在车边,回头看茭白生活了最长时间,当作家的兰墨府。
“而铵,人死不能复生,你要珍重。”谭军劝慰道。
沈而铵敛去眼底的悲痛,冷嘲道:“我母亲去世的时候,你也这样想?”
谭军僵住,他看了眼坐进车里的青年:“而铵,总会过去的。”
沈而铵偏头看窗外,茭白走了,走在他前面。
他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位置已空,风雪往里钻,顷刻间冻成冰霜。
.
半夜,后院的草地被鞋底踩趴,沙沙声一路蔓延至一座新坟前。
墓碑的前面有几只纸蜻蜓,用陈年老旧纸折的,蜻蜓的不同部位沾了血迹,弱小而凄美。
风一吹,蜻蜓全飞了起来。
戚以潦抓着墓碑,动作缓慢地蹲下来,又一点点坐到地上,他微仰头,吐出一团苦涩的青烟,“我知道埋在这底下的不是你。”
烟雾爬上戚以潦的眉目,他“呵”了声:“你还活着。”
下一刻,戚以潦唇边的弧度褪去,仿佛不曾出现过。他漫不经心地抚摸墓碑,这些年积攒的所有资源都在调用,却迟迟没有音讯。
这在他意料之中,因为根本不知道从哪查起。
戚以潦不信他那只活蹦乱跳,坚强无比的小山猫不在了,他也不能信,否则他脚下的路会塌陷。
所以他只要有口气,就会查下去,往后余生都在等一个奇迹。
“小白,”
戚以潦的额头抵着墓碑,唇间烟雾缭绕,他皱紧眉头,嗓音很哑,“我以往每次出题,都引导你解答,你呢,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给我?”
“你藏哪儿了?考没考虑到我的岁数和身体状态?”戚以潦说完,兀自笑着摇摇头,他单手插进掺白的短发里,指尖蹭过头皮的力道焦躁暴戾,指骨关节都在颤抖。
“早点露个面,让我的人发现你的消息,别让我等太久。”
墓碑前静了良久,响起一声低不可闻的声音。
“叔叔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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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突然出现了一行字。
《断翅》第二部 ——未完待续。
第118章
一年后
九月初, 学生们开学的日子。
北城,常岳区廊溪镇,坑坑洼洼的土路上有摩的飞过去, 卷起一片呛人的灰尘,极其嚣张。
那摩的又返回,骚包花衬衣男摆了个装逼的姿势,对拎着行李箱走在路边的青年喊:“望望,你这是要去车站?”
陈望, 也就是茭白抹把脸, 他一个多小时前才醒, 一睁眼就在屏障卡主人的住处, 用上了对方的身份。
这一年下来, 他的尾椎, 腿, 后背肋骨,额头的疤痕……所有大大小小毛病都经过了修复,就连皮炎都好了。
茭白吃着灰, 久违地站在烈日下, 他咧嘴:“是啊。”
“今儿个的气温挺高的,你用两条腿得走到什么时候, ”花衬衣男拍拍摩的后面的座椅,“上来,哥哥送你!”
“谢了。”茭白不客气地坐上摩的,屁股发烫,他把行李箱举起来,架在腿上,一手抓着箱子把手。
摩的扬尘而去。
路坑坑洼洼, 摩的又开得快,那滋味没法说,茭白脸上的肌肉都在颤,脸皮也麻了,他的眼睛睁不开,屁股裂成蒜瓣似的疼。
花衬衣男一路高歌,茭白一路蛋疼。非比喻,就是字面意思。
到了汽车站,茭白两腿酸软,胃里翻滚,眼角生理性的潮湿,他送走邻居,在几个女孩的偷偷打量中排队买票。
屏障卡的主人陈望头大肩窄,身高不到165,长得尖嘴猴腮,眉毛稀疏杂乱,一笑就会露出大片牙花子,左眼睑上还有一块紫红色胎记,皮相不好,家境贫寒,他的性格跟茭白很像,都不服输,不认命,活得热烈而有倔劲,拼了命地想要通过读书出人头地,可惜没等来出头,等到的是生命终结。
当初茭白死遁时,陈望上大二。
茭白想的是,他一年后也上大二,时间上不会跳跃,可他当时脑子乱,没考虑到一个低级问题,他大一,陈望大二,他大二,陈望还能因故留级?不能。
所以,现在他是大三生。
茭白醒来的那一刻,屏障卡就开启了,他被动接收了两年的医学知识,以及一个通知。
由于陈望去年就猝死了,需要有人使用他的身体正常活动,所以上面派了个任务者过来,替他多活了一年,直到茭白苏醒。
茭白没见到陈望的尸体,也不清楚是怎么被处理掉的,他只知道,西城医科大的陈望已经不在人世了。
从今天开始,由他来延续对方的人生轨迹。
他不会把陈望的轨迹延续得太长,他一定会想办法回到原来的圈子,以自己的身份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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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月份,车站的候车厅里以农民工和学生居多,茭白没等多久就坐上汽车,前往北城的火车站,他不记得戚以潦和章枕的手机号了,妈得,越想记清楚数字,就越模糊。
不知道还有多少东西都被干扰了。
车开了,茭白打了个哈欠,阳光洒在他右边的玻璃窗上,把他下垂的眼尾照成淡金色,他靠在椅背上刷手机,互联网时代,每过去一年,网上都会留下痕迹。
一个月前,岑家正式宣布破产,太子爷不知所踪,有说他早就死了,“生死不明”只是沈氏那刽子手忽悠大众的说法;也有定居意大利的网友说自己上周在某大剧院看歌剧的时候遇到一个人,很像他……什么说法都有,都无从考证。
岑家跟沈家长达大半年的交火,戚家全程没有参与。
沈家也没有趁势对付戚家,而是选择整顿势力,在南城那座城市称王。
传闻小沈董为了一件传家宝还是什么,逼得他那个失势的父亲东躲西藏,人到中年有家不能回,有儿不如没有,大家族的亲情令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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