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在过去生龙崽[无限流](80)
这下黎易容不再检讨了。
贺野平素不是个爱说教的人,纵然此刻有些平辈恋人忽然变成小孩子的落差在,本来也无意说这么多,他是看出黎易容的不安了。一切波折看似是黎易容月下敲门带来的,而后在贺野的安排和努力下,黎易容逃出生天获取了自由,贺野反而走上了本不愿走的那条路,黎易容自然无比愧疚。
先前贺野一直失忆,认不出他的身份,所以黎易容能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心底一直有这么一道坎。
但贺野说得很认真,显然自内心深处就认为黎易容对这一切毫无责任,黎易容慢慢接受了他的这套有点特殊的观点,心情放松了些许。
倒也没有完全原谅自己。
如贺野所言,愧疚是一种很重要的情感,懂得愧疚是一种本事,他无意彻底原谅自己。
黎易容调换了一个话题:“你是不是该吃点东西了?有胃口吗?”
贺野还有些头疼,着实没胃口,但清楚过几个小时进入副本后,未必能有像样的食物吃,离开主神空间前他们必须得填饱肚子保证体力,因此点了点头。
“你先睡一会,醒来我们一起吃头烤全羊。”贺野提议。
可以,烧烤很开胃,黎易容听话地躺下了。
虽然龙类体质强悍,黎易容绝非一般人,但贺野还是十分担心他这样跑来跑去心情百变会影响身体,守在床边给他掖了几回被角,瞧着他渐渐睡沉,才放下心来。
黎易容肯定也累了,睡得略有些皱眉头,过了半晌,才缓缓舒展。
贺野起身离开床边,向系统兑换了一套干净衬衫穿,将沾了血的旧上衣脱下来扔到了一边。
直到他换完衣服后,潮惊才从空间那一头缓步走过来,在半远不近、确保谈话闲聊声很难吵醒黎易容的距离边缘兑换了两把椅子坐下。
见潮惊有话要说,贺野意外地转身迎了过去。
“怎么了?”贺野开门见山地问。
“来还你们的人情,”潮惊说话也一如既往直白,“关于复制体的事,我知道一些,不过在副本内不方便说话。”
贺野心里一动,示意他讲。
潮惊弹了弹烟灰,略一措辞,首先抛出了一记重磅炸弹:“要说这件事,或许必须得坦白我自身的情况。我1975年出生,今年是2020年,我进入这个游戏,差不多有十五年了。”
饶是观对方的态度,贺野已做好了听到惊人消息的心理准备,这下仍然小吃了一惊。潮惊看面貌只有三十出头,年轻得很。
这么说来,足足有十几年看不出痕迹的光阴,潮惊都是在游戏里度过的,无怪会成为毫不感觉游戏刺激的生活玩家。
贺野心念电转,意识到假如此事当真,潮惊肯定知道许多关于游戏的事。
果然,接下来潮惊便语无波澜地直言道:“游戏随机抓取新人玩家入局,就是为了制造复制体。能一口气闯到第三关的玩家,数据非常优秀,系统想要你们的数据,去复制更听从它指令的人。也所以过了第四关,你们当真可以回到现实中,恢复正常的生活,因为系统的目标不是你们。我解释得够清楚吗?”
很清楚。
贺野听明白了,本体和复制体无法和谐共处是他自身的性格导致。事实上,系统只是想抓取本体进入游戏里历练并考察一番,留下优秀数据供它做出复制体,如果没有死在副本的考验中,玩家本体就能安全退出游戏。至于复制体攻不攻击本体,全看本体对复制一事观念如何,系统从未教唆。
这说不定甚至是百分百仿真机器人最早的雏形。
他还额外想起了在童话副本关卡中,曾伪装系统朝他搭话的人声,那道人声试图撺掇他去找回记忆。也许当时,游戏的制作者就在观察表现很特殊的他与黎易容了,想要从他们身上取得更多的东西。
贺野无言地消化了一会信息量,反问潮惊:“你是自愿被困在游戏里的吗?”
“是自愿。”潮惊说,“因此系统也给了我一定的礼遇。它清楚我不想离开,没有制作我的复制体。”
“为什么?”贺野难以理解。
这个问题使得潮惊思考了一下,随后抽了一大口烟,才缓缓说道:“进入这个游戏之前,我受过伤,失去了一整条腿。”
21世纪初没有灵便的义肢,贺野望望疗伤光束所在的方向,冲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其中的苦处。
“系统直接帮你恢复了完整的身体。”贺野想了想说。
难道潮惊想报恩?贺野觉得不对。多一个真·老玩家常年飘荡在游戏里,对游戏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好处,谈不上报恩。
潮惊闻言摇了摇头,漫不经心地续说:“说来话长。你见到徐不扰了,我们俩算是老相识。”
十五年前,徐不扰可能只有十岁左右,还是个小孩。贺野默默兑换了一片西瓜,边吃边听。
潮惊向椅背上后靠去,语调懒洋洋的:“其实他和我几乎没过节,是他父亲和我有过节。他是个小富二代,我在他家里做过几年司机,接送他上下学,就认识了。后来我帮徐老板做事时出了事故,不能再开车,当然被解雇了。”
说到这他打火机一闪,点上另一根烟,眯着眼睛让烟头红光亮起,补充:“问题是,实话而言,我那伤是为了保护徐老板受的,他转脸立刻把我解雇的时候,谁也没出来帮我说句话,我觉得再跟他们家人打交道没意思,之后没再联系过。”
贺野领悟了:“所以你不太搭理徐不扰。我看他好像其实很想缠缠你,他说过有一签算准了,结果把他引进了游戏里,十五年了,他是始终在找你吧?”
这倒不是劝架的意思,潮惊述说的这件事绝不算什么小型恩怨了,假如没遇上系统的修复,他这辈子注定都会坎坷。听话音,徐家连医药费也没赔。
贺野只是感慨一声。毕竟徐不扰貌似很后悔,作为普通人,追进这个有死亡风险的游戏里也没个抱怨。
谁知潮惊根本玩的不是狗血恩怨那一套,一翻白眼,张口就回:“他小的时候,都是叫我鲸鱼的。”
贺野:?
贺野感到迷惑:“什么意思?”
潮惊:“你没发现吗?这次见面,他很早就认出了我,但一直在连名带姓地叫我。”
贺野:???
潮惊斩钉截铁道:“是他生疏我了,我不要理他。”
贺野服了。
前一刻他还在想,这事的确不小,潮惊消不了气也情有可原,现在脑海里全是问号。
他以前真没看出来,潮惊好龟毛一个人。
刚刚贺野还以为他不退出游戏是因为心灰意冷了,这下不由得追问:“所以你在这里逗留十几年,是为了……”
潮惊眉头一扬,收敛起白眼和记仇的神色,重新正经起来,甚至笑了笑:“假如你也在游戏里住上十几年,就会发现,不愿意走的人其实为数不少。我不知道等我离开游戏后,我这条腿还在不在,要是不在了该怎么生活?固然有危险,你也看到了,这里能提供让人生存下去的绝大多数物质,不打副本时,有吃有喝有安身之处,有绝对无须提心吊胆的休息时间,可以看电影,可以读书,可以欣赏音乐,可以和其他玩家结为朋友——这些玩家是真实的人,就算这片空间是虚幻的,其中经历过的感情一样真实,你能说这里只有镜花水月吗?”
贺野再度沉默了一下,扣下西瓜皮,回他:“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这不是他赞同的道理,可人各有志。
除此以外,潮惊也说得很分明了,若是还有选择,人们确实不会更倾向留在朝生暮死的游戏里。比起指责这种行为的荒唐,不如想一想,究竟为什么会有人宁愿朝生暮死,也不肯返回现实。
贺野没多说什么,潮惊独自又抛下几句:“长期留在游戏里的那些人,我见过一个小偷,他害怕被判死刑,在现实中连抢劫也不敢,但依然选择留在游戏里;见过一些工人;见过一个不走运得罪了大人物的——他简直爱戴系统;但见得最多的,竟然是小孩。纵使再过几个世纪,大厦更高,电脑更快,灯火更繁华,照旧会有人宁愿留在这里,并不是他们不怕死。你觉得呢?”随后便也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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