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拜后神尊想拜天地(70)
叶危就躺在他面前,衣衫凌乱,虚弱狼狈,一只手、一张嘴,就可以弄哭他。
晏临站在叶危面前,一言不发,什么也没再做了。静静的山洞里,只有寂寂的花谢之声,偶来山风过耳,轻轻呢喃。
火毒已缓,哥哥已然平静很多,但层层衣服黏在他身上,哥哥看起来有点难受。晏临慢慢蹲下来,张嘴咬住自己的右手,狠狠咬下去,用疼痛维持心神,然后伸出不常用的左手,一件一件帮叶危把那些浸湿的外袍脱下来,这些湿衣服黏在身上、待会冷冷的夜风再一吹,哥哥要受凉的。
其实叶危根本不可能那么脆弱,他向来少生病、不受伤、常健常胜永远第一,无需任何人担心。但晏临总是提心吊胆,担心哥哥生病了,受伤了,没有人无微不至地关心他。
解开卦袍、外裳、中衣,剩下最后一件里衣……
就在这一瞬,晏临忽然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牙关一收,死死咬住自己的右手,可那痛苦根本无法缓解了……!
洪水开闸,千里溃堤。
叶危今天穿的里衣,是那件水青天的绸衣。
晏临当场发了疯,眼睛赤红一片,他几乎要恨哥哥了,为什么偏偏是今天、为什么偏偏是今天要穿这件衣服!他咬的牙龈发酸,口中手被他自己咬的鲜血如注,也浑然不觉痛,铺天盖地的记忆压向他,叫他立刻崩溃。
曾经多少次,他只可以握着空荡荡的袖管、咬着无人的衣领,看那天青色不断从指尖滑落,溅上点点白云。
但今夜,就现在,他可以,尽情肆意地将那些白絮的云,随意铺在妩媚江山的任何一处,全都可以,甚至不用在外面,可以在里面,看满当当的白云溢出山谷,化作一溪白水,慢吞吞地淌着、流下去……
晏临直接失控了。
他忍不住,他要忍不住了,右手鲜血淋漓的痛也无法阻拦他,他满心满身,每一滴骨血都化作了一个邪恶小人,在他体内揭竿而起,摇旗呐喊:
[你还在等什么?错过这一次,你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难道你想当一辈子的傻弟弟吗?]
[摊牌吧!]
曾经做过的梦、想过的臆想、与方才他含过的叶危交织在一起,血水滚沸,骨头消融,晏临觉得他的每一寸神魂都被击碎了。
在这个关键时刻,只要他发出一点声音,哥哥就会立刻知道他是谁。
晏临吞咽了一下,心中的邪恶小人每一只都在叫嚣:
[摊牌、摊牌、摊牌,快说啊!]
[说你从来不想跟他做兄弟、说你每晚入夜都想着他睡、说你再也受不了只能作他弟弟的日子了!]
[说我喜欢你。]
晏临朝叶危走近了一步。
这不是一个最好的时机,但冥冥之中,不知为何,他隐隐觉得错过今晚,他很可能就……就再没有机会了……
晏临深吸一口气,这口气吹过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将他全身的勇气都搜刮出来,鼓到喉咙口。
就在今时今刻,他要将他一直以来的所有心迹,向哥哥剖白。
晏临站在他最喜欢的人面前,终于张开口:
——“滚。”
是叶危先发出了声音。
登时一桶冰水,从头浇下来。
晏临像被迎面抽了一耳光,整个人狠狠抖了一下,愣在原地,一动也动不了。
他只能任凭那冰水从天灵盖凉到左胸膛,一线寒冰穿透他的五脏六腑,沸腾的血水霎时冻结,融化的骨头凝成冰渣,一寸一寸扎着他满身的血肉。
而后是四肢百骸、全都疼了起来,细细密密的疼像天罗地网,将他好不容易掏出来想要给人看的一副心肝,一网打尽、绞成碎块,变成了一袋子腥臭的碎脏垃圾。丢远了,可别再捡回来恶心哥哥。
一刹那疼得他面部扭曲,两行眼泪无声地下落,晏临死死咬住嘴唇,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那口鼓起来的勇气还未支撑他说上一个字,便全都用尽了。
叶危什么也看不见,他从迷糊中彻底清醒,只感觉到那只邪恶精灵还挡在他面前,他想驱赶这只小精灵,叫它去山洞外跟它的族人团聚去,别傻傻地掉队了,落单的精灵极容易被偷猎,尤其是这精灵还是个智障,小智障听不懂人言,希望它能听懂他语气里那种严厉的驱逐。
它真的听懂了。叶危好欣慰。
这只傻精灵转过身,一愣一愣地向外走,一开始走得极慢,后来越来越快,脚步凌乱,几乎是落荒而逃。
可能是看到了山洞外的同族小精灵,激动的。
叶危躺在洞里,自己休憩片刻,终于彻底缓过来了。他站起来,指尖凝火,将那些湿淋淋的、沾着不知什么黏腻之物的外袍衣裳尽数焚毁,灵脉运转火灵根护暖,叶危就披着一件单薄的水青天,走出了山洞。
“……晏临?”
山洞外,晏临缩成小小的一个点,蹲在地上,似乎恨不得把自己缩没了。叶危赶紧走上去,晏临愣愣地抬头,一看见他,竟像被迎面抽了一冷鞭,抖了一下。
浅淡的仙山月色下,叶危再仔细看他,发现晏临一脸泪痕,一手血迹,他赶紧将弟弟拉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就成这样?”
晏临低着头,一眼也不敢看叶危:“我……我…我被小精灵打了。”
“什么?”
晏临镇了镇心神,道:“哥哥让我守着山洞,不可以进去,那群小精灵想要进去,我拦住它们,它们就……”
“它们打你了?”
“……嗯。”
“打痛了没有?”叶危心疼坏了,“那群小精灵真是太邪恶了。”
“嗯。”
这一声已经哽了,晏临百般忍住,终究忍不住,眼泪唰地流下来。
“瞧瞧,瞧瞧,小精灵还把你打哭了?别哭别哭,回家,下回哥哥若遇上那群邪恶精灵,也把它们打哭,帮你找回脸子。”
“……嗯!”
“好了好了,怎么还越哭越厉害了?不哭了,乖。我看看你的手……你这哪是打的?你是被小精灵咬了吧!”
晏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说:“疼。”
叶危看他这副狼狈的小模样,心疼坏了,把晏临抱在怀里哄:“除了手还有哪儿疼?哥哥给你揉揉。”
晏临低着头,指了指胸口、心脏的位置。
“怎么胸口也疼?它们还咬你胸口了?”
“十…十指连心。”
叶危无奈了,伸手揉着弟弟的心口:“好了不哭了,揉一揉就不疼了,乖,咱们回叶府。你是不是跟小精灵吵架了?它们只有吵架了才会打人咬人,平常性情应该挺温顺的。”
“……嗯…”
“你这个傻孩子,小精灵一群那么多只,你跟它们吵架有什么好处?那个山洞是它们的家,你挡在门口不让它们进去它们当然生气,下次你好好跟它们说说,小精灵都比较善良,会理解的,别吵架,吵了就咬你,你看,被咬成这样,啧,这小精灵牙口也太狠了!”
晏临沉默着,听着哥哥哄小孩一样一遍遍地哄着他:
“别难过了,等回了叶府,我让小厨房的师傅给你做两串糖葫芦好不好?你小时候最爱吃那玩意,每次生病都吵着要吃……”
[可我已经不是小时候了。]
这句话冒上来,放在口中咀嚼两下,晏临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在哥哥心里,他永远是那个白软软傻乎乎的弟弟,哥哥会低头看他,伸手摸摸他的头,夸他好乖,会宠他、会抱他、会不许任何人欺负他……
——但永远不会平视他。
晏临心中自嘲,他从来不爱吃什么糖葫芦,他是块石头,吃什么、不吃什么,又有什么区别。只是小时候他发现叶危爱吃糖葫芦的红糖外衣,所以一旦吃糖葫芦就只浅浅地咬外边一层。他就装作只喜欢吃糖葫芦的山楂果,每回生病吵着要吃,然后让叶危把外边红糖啃了,他就着哥哥吃过的地方,吃里边的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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