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拜后神尊想拜天地(141)
小花妖偷偷从姚冰背后冒出一个影,花袖子一飘一荡,她望着王政远去的背影,笑嘻嘻地摇摇头,头上左髻的金铃铛叮铃叮铃地响:
“他肯定会后悔的。”
姚冰笑而不语,带着星哲,先走一步了。
天界的帝位是推选制,君臣之间比较自由,不似人间那般规束严苛。往常仙界也有不少修士这一百年作臣子,下一百年就选上帝位了。王政倒觉得他和叶危之间的关系和当年修人道时没什么两样,有事也无需通传,走进来直接叫一声就行,甚至还可以直接叫叶危。
“叶——”
王政转过最后一根柱子,正要走进大殿,嘴唇张开,刚想说话,忽然哑声儿了,活像被人掐断了声带,整个人静止在柱子背后。
——他听到大殿内有说话声。其中一个是叶危的声音,另一个有些听不清,
难不成还有像他这样兢兢业业的大臣回来跟叶危议事吗?
王政心想,那也不对,他走时,文武百官都走空了,回来时,也只有他一人,那现在殿里的究竟是谁?
很快,王政就听到一声甜丝丝的:
“哥哥——”
王政从柱子后悄悄探出半个脑袋,只见大殿内,叶危坐着的那把龙椅消解了一身金光,晏临半悬浮在空中,像一只没骨头吃的小狗,耷拉着脑袋,头一低,下巴尖就搭在叶危的肩上。而叶危,正坐在晏临的腿上,津津有味地看奏折。
“哥哥,别看了,回宫陪陪我吧!”
叶危一手翻奏折,一手腾出来,摸了摸晏临:“这都成天抱在一块了,连体婴都没抱这么紧,还不够啊?”
“不够。哥哥晚上都不理我。”
叶危把奏折合上,叹了一口气:“你这天天要夜夜要的,我还怎么上早朝?”
晏临状似不满,其实一脸餍足地从身后抱住叶危,哥哥勤政太忙,不能夜夜要,倒是可以天天作椅子,他只要无时无刻跟哥哥腻在一块就心满意足了。
他心满意足了,叶危却微妙的很。他自知晏临心神不太健全,感情上过分依赖他,如果他太忙,没空理晏临,把晏临一个人丢在宫里,这家伙会受不了的,想了想,便同意弟弟变成龙椅,每天坐着抱抱。
第一天,叶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坐上这把人椅,如坐针毡,好端端的龙椅,越坐越烫,更可怕的是,坐着坐着,还会忽然凸起!
当时叶危噌地就从龙椅上站起来,百官一惊,抬头看他,那时,他们正议到改赋税的大事,各家利益各有说辞,朝堂上争的不可开交,此时,众皆沉默,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陛下。叶危转念一想,提起一股气,顺势走下座台,声色严厉地将百官斥责一通,最后站在瑟瑟发抖的狗官中,状似愠怒地一挥袖,让人宣:
“退朝——”
百官挨了一顿痛骂,咻地退了个没影儿,此时,叶危才缓缓走回龙椅,狠狠打了那椅背一下。晏临委屈地化出原形:
“哥哥,你坐在身我上,我忍不住嘛。晚上不能用,白天不能凸,再这样下去,我的弟弟都要废掉了!”
叶危翻了个白眼,敲他一顿脑袋,回宫之后耐不住晏临痴缠磨蹭,还是被他摁在椅子上用了一回。
此刻,王政躲在柱子后,眼看着陛下坐在那“龙椅”上,心里顿如万马奔腾,眼都没处搁,想来说什么事登时也忘了个一干二净,扭过头,一步两步三步退下去,飞也般逃遁了。
后来叶危上朝时发现,往日里能说会道指点江山的左丞相王政,不知为何,指点着指点着,就老是把头低下去,似乎不忍直视他。
贰·儿媳
吭哧吭哧,蒲叶帚扫过落满枫叶的院子,叶家的洒扫小厮聚在一起议论:
“听说了吗?叶天帝册封后位了!果然是那个弟弟……”
“不只是后位呢!我听说陛下还与他以道侣合籍,将来卸任帝位,他俩还是要在一起的。”
“他们之前分明是结拜兄弟!却枉顾礼法…”那小厮说着,忽然意识到这是在说自家陛下坏话,颇有些失言,立即改口,“陛下英明神武,定然是那臭弟弟有意勾引!”
“嘘——”
臭弟弟晏临迈进叶府,听了这种话,一点也不生气,他最喜欢别人说他跟他哥扯不清楚。
叶危跟在晏临身后迈进叶府,有些时日没回家了,这次回来,心里还有些忐忑。他位至天帝,想和谁合籍,用不着谁来同意,只是如今正式拜了天地,也该回家说道一声。
当时合籍大典上,叶宗主在底下一言不发,也…不知道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
叶危心里有一点七上八下,他跟晏临的事纯属先斩后奏,他自己先把生米煮成熟饭了,再窸溜溜地回来。
“你还知道回来啊。”
叶宗主端着青花瓷茶碗,啜了一口,坐在最上首,不咸不淡道。
叶危心里嘶了一声,心想这下是有点难办了,他还没想好说什么接话,身旁的晏临便甜滋滋地叫了一声:
“爹——”
叶宗一口茶差点呛住,抬头看了一眼晏临,这个儿媳妇,长得是有点太高了,但模样很标致,听说,性情极是温顺,温柔体贴,这么多年一直照顾着儿子的生活起居,不免让人动心,多年风雨下来,这感情也很牢靠。除了是个男娃娃,实在也挑不出什么不好。天界近几十年,民风开放,同性道侣也不少见,但敢封公然男皇后,这还是天界头一例。
不过,这恰恰说明儿子手腕了得,王权在握,想封谁就封谁,封个男皇后,百官各族也不敢放个屁,还得屁颠屁颠地出来贺喜。叶宗不由得想到自己当年大婚时,为了娶一位不那么门当户对的女子,夺位、退婚,权势滔天,逼得各个长老舔着脸对他道喜。叶危比起他来,可谓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叶宗想到此,不由得心下甚慰。
“罢了。你都这么大了,做什么事心里有数就行。我也懒得管你。新婚贺礼在这,自己拿去吧。”
当即便有叶家侍仆身穿吉服,捧着一只只大红礼盒鱼贯而入,边开盒边念礼单,其中不乏靠枕、背枕、腰枕,各式软枕,叶危奇道:
“爹,您送这么多枕头作什么?我睡觉就用一个枕头。”
叶宗白了儿子一眼:“这软枕又不是给你用的。你也是结了婚的人,要学会疼自己的媳妇,哪天腰疼了,就赶紧垫上,别让他干愣愣地坐在那些石木椅上,硌得慌。”
叶危:“……”
晏临喜笑颜开:“爹说的是!”
叶宗慈爱地看了晏临一眼,又责备地看了叶危一眼,道:“你听见没有?”
叶危只好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软枕之后,又是一盒盒香脂软膏,这回不用叶宗提醒,叶危也懂这是在送什么,他老脸都要挂不住了,耳根渐渐红了起来。叶宗看得奇怪,教训道:
“你看人家晏临都没害臊,站在这儿大方得体,你一个老大不小的人了,扭捏什么?”
叶危:“…………”
他真是有苦难言。
好不容易挨完送礼,叶危脚底抹油赶紧要溜,晏临激动地把那些礼物一股脑抱在怀里,小脸兴奋地红扑扑,恨不得马上把这一件件礼物都用到哥哥身上去。
叶危已经转身走了,晏临还特意转过来,脆生生地同叶宗主再道一次谢:
“谢谢爹——!”
这声爹甜的有点不对劲,叶宗一瞬间沉默了。
他默默注视着儿子远去的背影,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霎时间,整个人都微妙了。
叁·冬至
白雪镶红墙,碎碎坠琼芳。
宫殿内,袅袅金兽炉。叶危拢着个汤婆子,躺在龙榻上小憩,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和晏临是两只小动物,他是凶猛的豹子,晏临是可怜的小兔子,垂着白乎乎的耳朵,一跳一跳。
叶危一出掌,立刻将晏小兔捉住,晏兔兔瑟瑟发抖,声音又奶又弱:
“好哥哥,求求你不要吃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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