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奕顺着所指看过去，愣了一下，顺手捞起景琛扛在肩头往前边走。
　　“喂，这样太丢人了吧。”景琛与凌奕背后的阿修罗打了个照面，商量道，“能改用抱的不？”
　　凌奕在景琛屁股上一拍，“乖。”
　　景琛，“……”
　　老人毫无形象地坐在街边摊上，摊子就摆在地下，对面是一个有八只触.手的妖族，看其触.手上的吸盘，也可能是海族。
　　他们旁边还围了一群人，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两人中间的骰盅。
　　没错，这是一个赌摊。
　　地上此时放着小沙包，坐对面的妖族八只触.手分别抓着一个骰盅，突地八手齐动，众人就见一道残影闪过，地上沙包骤然消失。
　　“沙沙沙。”八只触.手上的每个骰盅都在晃动，触.手在空中交织出无数残影，几番动作下，看得人眼花缭乱。
　　那厢景琛终于改换姿势，变作搂着凌奕脖子趴在他肩头，“那人是剑老吧？他在和妖族对赌？”
　　凌奕表示自己也看不懂。
　　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声叫好，原是妖族的骰盅停了，沙包被老者精确地找到。
　　“哈哈哈，我赢了，再翻一倍，你现在欠我两百块灵符石。”剑老拍着膝头大笑道，“正好够我吃顿肉！”
　　凌奕忽然觉得有些丢人，走到老者身边道，“剑老，我记得前几日刚给了您一只储物戒。”
　　里面光是价值不菲的神石就塞了一摞，不至于连肉都吃不起吧？
　　景琛眨眨眼，前几日？
　　好啊，你们果然背着我做了什么吧？！
　　就听到池青元的笑声戛然而止，像老鼠被猫逮到般飞快转过头，吹着胡子道，“你怎么在这？”
　　凌奕平静反问，“这应是我问您才是。”
　　景琛悠哉悠哉接话，“您说有缘再见，这不缘分到了嘛。”
　　剑老闻言侧过头，盯着景琛上下打量一番，“这个是？不会吧，我才离开几天，你就抛弃小景子换新宠了？”
　　景琛感觉手有点痒，扒过去在剑老下巴飞快揪下几根胡子。
　　“唉呦，这倒霉孩子。”剑老捂着嘴道。
　　“外乡人。”身后摆摊的妖族不肯了，“你还赌不赌，没赌够六盘，刚才的帐都不算的。”
　　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附和道，“后面还有人等着呢，不赌就快走，别占地方。”
　　“催什么，这不碰到熟人嘛。”剑老正准备再坐下，忽瞥到凌奕凉凉的眼神。
　　综合在他识海中被无数次关禁闭的经历，条件性反射地打了个寒颤，忙摆手道，“不赌不赌了，钱我也不要了。”
　　说罢拉起凌奕赶紧闪人。
　　走出街区，一行人在茶馆坐下。
　　“你说你是小景子？”剑老看向景琛，眼睛瞪得老大，猛一拍桌子看向凌奕，“好哇，我说你那天吞吞吐吐不让我见人，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哎呦，居然变成这么个小不点，真是笑死我了。”
　　诶？景琛歪头转向凌奕，“那天是你突破后的那次见面？”
　　“可不就是那回嘛。”剑老夹了两口菜，脸颊鼓鼓。
　　小老头已恢复真身，不再是之前那般仅存虚像，整个人看起来饱满不少，虽说还是贱兮兮的。
　　“你说老朽拼着暴露身份给你护法，最后连顿饭都没捞着。”剑老吹着胡子，闷了口酒，“你说亏不亏。”
　　“亏？”凌奕淡淡道，“我看你刚才就挺开心的，先前给你的都赌输光了？”
　　剑老噎了一下，拍着胸膛轻咳两声，“没呢，准备留着在明天的拍卖会上买材料。”
　　说着他对景琛笑道，“嘿嘿，本来是想叫小景子给我打造柄称手的剑，但看他现在样子……”
　　“现在样子也能炼器！”景琛怒道。
　　“成成成，你厉害，回头我弄到材料就去找你。”剑老无比敷衍道，“不过大婚就在后天，万妖墓地开启也就那会儿，想想还要留着钱买身行头，不然进去后拿什么跟别人争。”
　　“唉。”他看了眼凌奕，又看了眼景琛，无比感叹道，“一代更有新人出，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横几年哦。”
　　凌奕，“……”将一只储物袋丢在桌上，“买身好点的，别死在里面。”
　　“嘿嘿。”剑老随手一抓揣进怀里，“还是你小子够意思，回头要是在墓地里碰上了抢宝贝的时候，我让你几招。”
　　“唔，不说了，替我向黑白两位大人问声好，咱们有空再聊。”剑老拎起桌上的酒，摇晃着脑袋悠悠道，“客栈里还有美娇娘在等我，人生在世，及时行乐啊。”
　　带着唱腔的说笑声渐远。
　　等人消失在街区转角，景琛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你说他老人家是不是早发现我们了，故意坐在那和妖族对赌的？”
　　凌奕，“……”
　　“说起来，剑老也要进万妖墓地？”景琛想了想道，“我听闻千年前他就进去过一趟，而后因获得大妖传承被围攻过，那次便是剑老被打散身躯，变成灵体的起因？”
　　眼看天色不早，他们还得抓紧去客疏的住所。
　　至于景琛方才那个问题，其实凌奕知晓得也不多。
　　他与剑老相识，可称为偶然，也可称之为机缘。
　　剑老带他走上修行一途，他为剑老重塑真身偿还这个果。
　　现在因果既定，有聚便有散的时候，剑老接下来要去哪里，做什么，都不是他能决定的。
　　而复仇一事，如果剑老开口，他自会竭力，要是对方不说，他也不会多问。
　　况且剑老是死过一次的人，必会比他们想得通透，无需他们操心。
　　等找到客疏住所时，对方已经备好茶点在等了。
　　食物自然是来自念楼，馋得阿修罗自打进门后，就没把眼睛往桌子外的地方挪过。
　　“路上遇到点事儿，来晚了。”凌奕坐下，“先前都没机会问，你怎会到万妖域来？”
　　之前有三位尊者在，他们即便碰面了也不方便说话，这才有此次的短暂碰头。
　　景琛往嘴里塞糕点，奇道，“你们之前难道没有传讯过？”
　　不然的话，凌奕为何会出言，让药尊在客栈多留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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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一更）
　　“我原是想让闻风楼的师侄随意带个口信来。”客疏道, “暗九正好在附近做任务, 就顺道了。”
　　说完他扬起下巴，“爷现在，好歹也算是耳目遍布地符界的人！”
　　景琛翻了个白眼，你就可劲吹吧。
　　闲聊几句，总算说起正事。
　　原来客疏此次随影煞前来, 是为给玉流卿寻找洗练灵印的灵果。
　　暗宗的事已经解决, 悬赏令撤下, 客疏拜了暗宗大长老影煞为师, 就暗搓搓得想给伴侣谋福利。
　　而影煞也是个宠徒弟的, 二话不说就准了, 这才有了此番这遭。
　　“寻找灵果？”景琛磕瓜子，“听你讲来, 好像笃定万妖墓地就会开启。”
　　这件事，难道不是还存在未知数吗？
　　“你们不知道吗？”看桌上食物消失的快，客疏又从储物戒里掏，“两位尊者没同你们说？”
　　“说什么？”
　　“闻风楼内部消息。”客疏道, “听说这墓地的存在, 是借万妖怨气和一族气运镇压里面的某件东西。”
　　景琛和凌奕对视，那东西，可不就是风祭身体上的某个部位嘛。
　　“继续。”凌奕淡定道, 情绪没得一丝泄露。
　　“你就不好奇镇压的是何物？”客疏瞅着凌奕脸色，撇嘴道，“跟你这冰块脸说话怪没成就感的。”
　　废话, 里面有什么东西，我们比你还清楚。景琛心道，它的主人估计这会儿也在听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