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的生活流(快穿) 下(205)
“举人罢了,如探囊取物矣。”
两年后,青川虚岁十九,他先是参加了本省学政巡回举行的科考,获得参加乡试的资格。然后那一年他参加了乡试,果然取中,成为举人。但次年春天的会试他便不准备去了,到了举人这里便好,于是回到乡间。
之后,青川再一次出钱,在村里修了个学校——技术学校。
三郎在村里办的私塾收费并不高,但学生还是很少,不都是因为家贫上不起学,更多是认为读书这件事,性价比太低。上学的费用很高,但最后未必有产出,农民用这种角度去看待读书这件事,自然都觉得不合算。
远的不说,就说大房的大郎何海生,读了十几年的书,家里用在他身上的钱不知道多少,但是现在如何呢?他依旧是个童生,且除了读书别的都不会,下地也不会,没有兄弟帮衬可能得饿死。
没错,现在何海生在青川的书局里干活。其实海生的数学天赋很不错,属于典型的理科生,语文上的咬文嚼字让他头大,数学上的各种运算却让他感觉像是回到家。
外人不知道何海生的天赋点偏了,只知道他在青川的书局每个月能拿二两银子的工钱,就觉得是兄弟帮衬了。
总之,在其他更多人看来,读书是性价比最低的出路,三郎这种点亮文科天赋的是少数,更多是学了十几年一事无成的。十几年啊,哪家有这么多钱去供养一个读书人十几年?
真有那么多钱,也不会在乎性价比这种事了。
考虑到这些人的心态,青川就没有在村里办正常私塾。他另辟蹊径,办了一个技能职业学堂,邀请来的老师呢,都是已经年老赚不到多少钱的老师傅。
一年十两银子的工资,加上最高百分之十的奖金,很少有老师傅可以抵挡住这种诱惑。
青川请来三位老师傅,一位是木匠,一位是篾匠,还有一位是石匠,都是比较容易上手也比较容易谋生的职业。其他诸如烧陶师傅、烧砖师傅等等,他们手里拿着材料配比的秘方就能衣食无忧,也不会为十两银子把方子给出去。
至于房子,他现修了一个,有大院子,方便他们实地教学。
这个学校才成立,对外只招收三十名学生,要七岁以上十六岁以下的少年郎,每个老师带十个学生。学费全免,但是材料费自己给,饭菜不包。
老师傅只负责教到可以出师工作挣钱的水平,想要再深入学习可以单独拜师学艺。正常出师的学生,出师后不需要给师傅孝敬,但是要尊重师傅。另外师傅也不能无故辱骂殴打学生,相互尊重。
什么?免费学手艺?真的不要钱?还不必去师傅家里当长工受累?
村里人一听到这件事就心动了,加上名额有限,青川还不限制报名者的户籍所在,一下就有很多家长带着孩子去何二家里串门了,攀交情、说过往、论亲戚,什么招数都来,就为一个名额。
“他婶,我们石头你可是看着长大的,他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您最清楚不过了。那是老实、勤快、肯干活,以后我就让他来您这儿干活,您看看,手脚勤快嘞。”
这来的不是一个两个,个个都是乡亲,何二夫妇哪里敢应,没有两日就坚决闭门不出了。
到报名那一日,足足来了百多号人,剔除往日风评就不好的混混,还有那些十分懒的孩子,以及一些年纪太小的和太大的,剩下还有将近七十人。
青川瞧着他们眼里满是渴望和热切,回头和三位师傅商量了一下,每人年薪涨二两,一人带二十号左右学生。
老师傅们一想,带十个是带,带二十个也是带,这些孩子看着也不像是不懂事的,便点点头。
如此,剩下这七十来学生就全部入学了。
同年,卫戈也凑了热闹,他办了一个女子技术学堂。
女子学堂也有三位退休状态的女性老师傅。一个会织布做衣,还懂一点基础的绣花。一个是手受了重伤的厨娘,原是大户人家的厨娘,有一手让人称道的厨艺。还有一个是医女,专职幼儿和妇人之疾,是卫戈花了大价钱请来的。
不过女子技术学堂和男子技术学堂还不一样,学生们三个课都得学,分三班轮流来,早上两门,下午一门。
希望女儿学好各种本事,以后嫁个好人家的家长们都心动了。如今选媳妇不就是这些吗?善女红,能织布做衣,有一手不错的厨活,能照顾好孩子,这就很好了。
最后女子技术学堂同样招收了七十多号人。
报名那一天特别热闹,妇人都拉着自己女儿,“姑娘,听婆婆们的话,这几个婆婆是有本事的女子,你要学到她们一半本事,咱家家徒四壁你也不愁嫁了。婆婆让你做啥你做啥,你要是不学好,回来我和你爹打断你的腿!”
她们又对几个老师傅说,“师傅,您不要心软,随便使唤,乡下孩子皮糙肉厚打两顿没事。这片地儿谁不知道您们是女子里的大丈夫,是真正有本事的人,孩子交给您,我们是一万个放心。如果有淘气的,您用扫帚抽,我们要有一句不好,那就是臭王八!”
几个老师傅何时见过这阵仗,都往后退去,把总负责人姜贝妮推出来。
但姜贝妮也没遇过这个情况啊,她的心也悬。你说当时怎么就跟疯魔了一样被卫少爷给说动了呢?什么半个娘,什么没有人看顾很可怜……她现在才可怜。
“所有学堂的姑娘,入了学,就得守规矩。要勤快、懂事。”姜贝妮大声地说,“不守规矩的我们不要。而且……”她抛出一颗红枣,“要是学得好,到年底的时候,给最好的那几个学生发东西,发米粮,发肉!”
姜贝妮特别实在,大家就爱她的实在!
“这怎么好意思呢?”一个姑娘的娘不好意思地说,“我们闺女两手空空过来,你们心善,已经不收学习费用,怎么还好意思拿你们的东西?”
按外面学徒工的规矩,拜师要送学费,学徒工在师父家就像是免费长工,还是任劳任怨那种,出了师要给师父免费做三年活,这样别人才愿意将吃饭的手艺传授给你。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知道,女孩子们不容易,嫁了人,手里拽着个能拿出手的技术,日子好过。咱们这,也是小光他两个年轻人想要回报咱们乡亲,才赔钱办起来。希望啊,咱们几个村出去的男孩子能有养家糊口的手艺,女孩子能嫁得好,他们都能过得好,让人夸有本事。”
姜贝妮说得十分动容,“其实,你们能把孩子送来,就很好啦。刚开始说要办个女孩子的学堂,外头说的难听话我也不是没听到。不过你们放心,这里啊,都是女人,还有人看守院子,咱们不怕那些人犬吠。”
这话说得,在场的女人都有些动容。可不是嘛,世道对女子不公平,咱们要是不抱成团,不是给人欺负得更狠了吗?
“她婶啊,你的心,我们懂了。以后要有一个说咱们学堂不好的,我拿唾沫喷死他。”
“对!我们拿话怼死他。”
“我还要把他们的糗事都说出来,让大夥儿听听,看看是谁不好。”
在场的女人们纷纷响应,远**士在这种群情涌动的时候一个个缩成了鹌鹑,这会儿还是安静如木**。
青川说要和卫戈办婚礼,这事儿已经和何二夫妇说过了,所以卫戈才好意思开口说‘半个娘’。不但何二已经知道了,连老屋里的亲戚们和姜家也都知道了。
都这么多年了,两个人不离不弃,傻子都看明白了。就是没想到这两人还想着光明正大成个亲。要不是因为一个有权,一个有钱,上头也没有正经的父母压着,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们。
但既然这两人有钱有权,还不受压制,除了默认,还能如何?
这不,何老汉七十岁生辰,请了青川,就把卫戈一块儿请了。
又是两日,到了何老汉七十大寿的时候。
何二一家都打扮得格外齐整,姜贝妮没给自己做新衣,她和何二穿得都是去年的衣服,却浆洗得很干净。三郎和三郎媳妇则都是穿着新衣,玉姐儿一身浅红色,玉姐儿的弟弟被青川抱在怀里,他们身边还站着一个一直微笑地看着青川的卫戈。
在一块儿都多少年了?还没看腻么?
三郎夫妻两个的感情就很好,还相互写信呢。但是和青川这两人比起来吧,还是脸皮不够厚,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眉来眼去情意绵绵。
他们一大家子往老屋走,路上的村民纷纷的和他们打招呼,把何二夫妇夸了又夸,说他两个日子幸福,人也年轻,看起来比以前还嫩。
两人都只当客气话,没有当真,却不知村民说得真心实意。
姜贝妮把头发盘成一个弧形发髻,戴着一根带红玛瑙珠子的银簪和何二送的牛角簪,耳朵上挂着花形银坠子,手上还戴着虾须银镯子,脸蛋饱满肤色亮堂。因为两三年没怎么下地干活,连手伸出来都比同龄妇人白几个度。
她抱着小孙子在路上走,一路遇上的那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妇人简直比她老了十多岁。
等他们一家八口走后,几个坐田埂上闲聊的女人立刻如鸭子一样的议论起来。
“小爵爷和那个卫少爷是真的了?你瞧,上何老汉那边吃酒都是一道去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事。”
“这还能不真?听说过些时候都要办亲事了。唉你说,他两谁娶谁嫁啊?”
“肯定是小爵爷娶啊,卫少爷不是个外族人么,也就是有点钱,还能让咱们一个爵爷嫁了?”
“人家那是有一点钱?你没听说吗?那县城里一条街都给他买下了。”
“谁娶都行啊,人家也不愁吃不愁穿。也就是他两个都不想要姑娘,否则啊,不知道多少人上赶着做妾给生孩子呢。别人家的孩子都跟鸡仔一样不值钱,要是他们两的孩子,那可值老钱咯。”
“羡慕?你家不是有个漂亮外甥女么,怎么不……”
“呸呸,这话可不好乱说。上次不是有个人想把女儿送小爵爷么,结果连门口都没进去就被丢出来,转头那卫少爷就把他工作那酒楼买下来,把他辞退了——你说这有钱人吃个醋怎么也这么厉害?”
后头老娘客的闲谈青川等人并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老屋。
农村的祝寿酒一般摆在傍晚,这样就不会耽误工作时间。但是客人若是上午就到了,中午也会提供年糕汤圆之类的可以饱腹的东西。
何二一家是来的比较晚的,他们到的时候院子里的大圆桌已经摆上,几个妯娌和她们儿媳妇都在忙着洗菜,何大和何四则是招呼客人。何二和姜贝妮就过去帮忙了。
老爷子做寿的钱是三个儿子出的,女儿一般需要做件新衣做寿礼。农村人只在整岁做寿,从六十岁开始,七十岁,八十岁,九十岁……因此一辈子也就那么两三次,少有做子女的在这上面吝啬。孙辈的自己带着寿礼过来就行,讲究些还可以加一包红纸包着的铜钱,家里经济不允许就按规矩备寿礼。
何老汉三个儿子过得都还不错,因此拿来做寿宴的食材也是非常丰盛,一整只的羊,半扇猪,五只鸡,三只野兔……今天客人不少,除了本家人,还有亲戚朋友。
因为人员比较多,所以东借西凑了五张大圆桌,每张桌子可以挤下十几号人。桌子一长列排开,在村里算是有规模的了,因此还吸引了好些刻意路过的村民。
这种规模恰恰说明了家族的庞大和子孙的孝顺,没有哪个上了岁数的老人不盼望着这样的寿宴的。
何老汉所在主屋是最大的一间屋子,大门敞开着,进门就看到了一桌子的瓜果零食,几个孩子在里面,一边拚命往嘴巴里塞东西一边欢声叫喊着。何老汉夫妇两听着孩子们的童言童语,笑得很开心,大概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这样的场景吧。
“三郎和小光来啦?进来坐吧。”何老汉看到他们过来,很客气地招呼了一声,让他们坐到一边长凳上去。
房间两边都有长凳,坐着几个孩子,何老汉抱着一个虎头虎脑很精神的小孩儿,那是何海生的大儿子,也是第一个重孙子,老两口的心头肉。
三郎媳妇拿上他们的寿礼:一顶黑色锦缎的帽子,米粉蒸的八角形的寿糕,还有一包六十个铜钱的红纸包。按村里的传统,孙辈要准备的寿礼就是一个寿糕和一个身上用的小物件,鞋子、腰带、帽子什么的。
青川这边送的也是一样,一件缎面的外套,同样的寿糕,和两百个铜钱。比别人略好一些,但也没有超过太多。
他们坐了没一会儿,其他客人陆陆续续也到了,何小蝶也带着夫婿和孩子来了。除了那么三四个,基本上一个早上客人就聚集齐了。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一个个都是笑容灿烂。也是,正是农闲的时候,早点来还能蹭一顿中饭呢。
等中午吃了东西,除了做酒席的厨师得准备傍晚的盛宴,其他人就各自散开,找人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