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皇帝(8)
宫婢看着她那极不文雅的动作,脸上一红,良好的教养让她忍下了翻白眼的冲动。心想,自己倒无事,只是怕他捉住把柄为难阿弟。她踌躇一番,只得点头道:“明日午时末,冷宫相见。”
秦祚咧嘴笑了笑,厚脸皮的想着这是在邀约我吗?却不想原本就是她死皮赖脸非要跟人家见面。
宫婢站在原地,目送她走了一段路之后才转身离开。这人,怎如此奇怪?
离长生殿越近,来往的宫人们就越多,秦祚好不容易瞅准一丝空隙将身上的太监服脱下来,立马便是一身出门穿的常服。
背着手走过去,就见王瑾站在门口张望着,等看见她,里面眼睛一亮,小碎步跑过来,嘻嘻道:“陛下,您回来啦,小的立马去传膳。”
秦祚点点头,欢喜的哼着小曲走进殿内,却见魏忠也在,立马住了嘴。魏忠站在那儿,一见到她眼睛微眯,走上来行了礼,秦祚便让那些宫人退下了。
“你去哪里了?”魏忠皱眉问道。
秦祚面不改色,轻笑道:“随意走走,还迷路了。”
魏忠冷哼一声:“勿要乱走,见你的人越多越容易露出马脚,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魏忠是在乎自己的性命,她当然知道,点头道:“我知道。”
魏忠这才满意,随即又想到什么,脸色缓和一些,道:“明日可是仙长送药的日子?”
“正是。”秦祚道:“自然是给公公的。”
“呵呵呵……”魏忠轻笑两声,不住的点头。此时外面传来王瑾的声音,说是午膳已准备好,秦祚便宣他们进来了。
八十一道菜,每日不带重样,秦祚也已经习惯了这种奢侈。俗话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秦祚摸着自己微撑的肚皮,暗叹古人诚不欺我也。如今要让她一天只吃一顿饭定然难过,虽然她偶尔还是会想念巧巧摊上的阳春面和油饼。
饭后,魏忠又走了,似乎只是为了问她一句去哪儿才来。她不知道自己去见苏庆云的事有没有被发现,不过自己好歹还是乔装了一番,见过天颜的宫人十不足一,想必没那么容易就被魏忠知道吧?
摇摇头,不想这么多,就算魏忠知道自己与他见面,也不能说明什么。我就不信我与他耳语的话也会被魏忠知道,秦祚这样一想,提起的心也放下了。将怀中的地图打开,又研究起来。
无意间瞥见那宫婢所说的霜华殿,确实是坐落在个较偏的地方,她唤来王瑾一问:“这霜华殿是作何用的?”
“这是苏贵妃的住处。”王瑾老老实实的回答,心中却想,这苏贵妃整日深居简出的,如今陛下连她住的地方都忘了,怕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秦祚一惊,她去过苏氏的地方,也只是胡乱走到的,当时根本没注意看是什么殿。想着那婢女一副清高的模样,果然跟那苏氏神似。一想到苏氏,便又想起阿丑,那个粉粉嫩嫩的小女孩儿,心中暖暖的。自己答应多去看她,这一月里太忙忘了,那小人儿怕是失望了吧?
她想着想着,嘴角不自觉的挂上一抹微笑。但往深了想去,眉头又皱起。糟了糟了,那婢女是苏氏宫里的人,而且已经呆了五年了,她定然见过‘自己’。今日自己这番表现,她若是回去跟苏氏一说,不就露陷了吗?
她心中着急,再也坐不住,焦虑的走来走去。王瑾在一旁瞧着,这陛下时而微笑时而皱眉,当真捉摸不透。
这可如何是好?她想起明日约了那婢女在冷宫相见,打定主意,明日一定要套套她的话,若真说了,她更要想个对策出来。而且明日上午长胡子还要来献丹,这件事更是要再仔细推敲一番,出不得一丝差错。
这一焦虑,便到了半夜,实在是撑不住了,沉沉睡去,再一睁眼,便已是天亮。
轻揉眉心,闭着眼睛任由宫婢为她穿上衣服。听说皇帝上朝都是五更天,怪不得原本的皇帝两年多不上朝,是起不来吧?她有些恶意的揣测着。
用过早膳,便有人相告:“林仙道长求见。”
秦祚好生整了整衣冠,揉了揉脸颊,泛起一抹微笑,道:“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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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魏忠之死
“贫道参见陛下。”长胡子走进来笑着施礼。
秦祚一脸激动的扶起:“仙长勿需多礼,快快请坐。”
长胡子笑呵呵的落座,然后在秦祚期待的目光中奉上金丹。秦祚双手接过,腮帮子都激动得有些颤抖。打开看了看,确认无误后便收进袖中。
“陛下,金丹炼制不易,尽快服用为宜。”长胡子那日事后仔细想了想,总觉得这陛下变了,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如今见她又未当面服用,忍不住催促一句。
“我说过,仙长炼丹不易,得沐浴焚香之后才好。”秦祚面带微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头一歪,道:“这金丹到了我手里,莫不是还能长翅膀飞了去?仙长无需多虑。”
长胡子张了张嘴,这番话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只好点头,闷闷的坐在一旁。秦祚轻笑一声,道:“我立马就去沐浴,仙长若无事便等一等吧,王瑾,好好侍候着,莫有怠慢。”
王瑾恭恭敬敬的应了,为长胡子奉上好茶,长胡子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思也规规矩矩的坐着。这茶倒是好茶,待会儿得带点回去。
才喝了几口茶,就见魏忠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一听见仙长来了长生殿便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一看到仙长便笑得脸上起褶子,凑过去:“仙长万福。”那语气神态比对皇帝还恭敬。
长胡子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却丝毫打击不了魏忠的积极性,围在他身边又端茶又递水的,服侍得好不周到。
秦祚从浴室出来之后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她紧了紧手中的盒子,快步上前。魏忠见到她,好歹恢复了些理智,不情不愿的施礼。
“仙长久等了,刚才我已服下金丹,如今只觉通体舒畅。”秦祚微笑着又道:“不知下一粒何时才能练出?”
长胡子不疑有他,只为难的说道:“如今道观中药材稍缺,恐要两月之久。”
秦祚大手一挥,笑眯眯的道:“这药材算什么,仙长尽管去太医院取便是,王瑾立马持我手令派人带仙长去取药。”
长胡子笑得胡子一颤一颤的,兴高采烈的随王瑾去了。
待二人走后,秦祚冷眼扫了周围的宫人一眼,将那金丹丢给了魏忠,一本正经道:“魏总管跟了朕这么多年,一直尽心尽力,这枚金丹便赐给你吧。”
魏忠很上道的接过,佝偻着腰身道谢,将那金丹一口吞入。
秦祚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大冬天的,额头却隐隐见汗。魏忠不明所以,只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没过多久,突然觉得有些发热,胸口如被大石压住一般,全身更是汗如雨下。
秦祚一直注意着他,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异状,不着痕迹的挪步到他身旁。近距离之下,更是见到魏忠手臂都在颤抖,过一会儿,甚至双腿都开始打颤。
魏忠即使再迟钝,也发现了不对,他下意识看向一旁的秦祚,嘴唇不住的哆嗦,还未说出一句话,便剧烈咳嗽起来,一声一声的,听得其他人都难受。
秦祚见他这样,心提到了嗓子口,只觉自己整个背心都被汗打湿了去。
魏忠颤颤巍巍的指着秦祚,怒道:“你……你……”这下,竟是舌头都打不直,明明知晓自己想说什么,却根本说不出来,急得目眦尽裂。
秦祚却是不知道的,她装了一个多月的孙子,将本性压得严严实实,如今眼见即将成功,再也忍不下去了,定不能让他说话。心中一狠,恶狠狠的上前一下揪住魏忠衣领,将他脖子掐得严严实实,再吐不出一个字来。
魏忠一下被她按倒在地,四肢无意识的挣扎着,伴随着咳嗽,还吐了几大口血。
四旁的宫人早已惊呆,个个木讷的站在原地,此时却听见他们的皇帝陛下大喊着:“魏忠,你怎么了!你可不能死啊!”边说还边晃悠,魏大总管翻着白眼,眼看着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宫人一阵惊骇,这这这这……陛下您不要人家死就别掐着人家脖子啊。
“愣着干什么,去唤太医!”秦祚百忙之中抽出个空对一旁的宫人吼道。
宫人见着她眼泛杀气的模样,齐齐打了个寒颤,慌不择路的跑出去,一路撞翻了三把椅子几个瓷瓶。
魏忠渐渐不再挣扎,秦祚却丝毫不敢放手,又压了一阵,才放开手跌坐在地上。这时她心里才生起一阵后怕,捂着胸口大口的喘着气,她的手掌能清晰感觉到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
歇了良久,直到外面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她才打起精神静坐到一旁的檀花木椅上。
众人涌了进来,却是泾渭分明,一边是手提医箱的太医,一边是王瑾与长胡子。秦祚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脸色深沉,让人瞧不出端倪。
“参见陛下。”众人拜倒,连那一向飘飘然的长胡子也跪在地上,眼神闪烁着往地上的魏忠瞥去。
秦祚轻嗯一声,她余光瞥见魏忠的脸,青黑且狰狞,小抿一口茶,将不断翻涌的恶心感压了压才道:“太医,去看看。”
太医们一见魏忠的脸色心中就知怎么回事,但还是装模作样的去仔细瞧瞧。过一会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却是一个医女被推了出来,大大方方的说道:“禀陛下,这魏总管是中毒而死。”
秦祚惊道:“是什么毒?何人竟如此胆大,竟敢对魏总管下毒!”
医女道:“此毒恐是丹药之毒。”说罢看向长胡子道长,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秦祚也冷眼往去,长胡子已是满脸惊惧,忙大叫道:“陛下,贫僧可从未给过丹药给魏总管啊。”
“呵呵……”秦祚冷笑一声,道:“你是未给过,可今日你给朕的丹药,最终是魏忠服下的。”
殿内的人具是身形一震,王瑾更是尖叫着跳出来:“你这道士,竟然敢谋害陛下,真该千刀万剐!”
“不不不……”长胡子满脸迷茫:“那丹药不是陛下您服的吗?”
秦祚眼神微眯,咬牙道:“看来道长是想让朕服下啊。”说罢便是一声大喝:“来人啊!将此人压入天牢。”
一群侍卫鱼贯而入,将不断挣扎的长胡子按死在地,一人提一只脚拖了出去。长胡子的脸在地上磨得生疼,脸上更是苍白无血色,待被拖出宫外,才回过神来大叫道:“陛下,我冤枉啊,我从未想过害陛下啊,陛下……唔……”不知哪个侍卫掏出一只臭袜子塞到了他嘴里,直将他熏晕了过去。